第七章 刺杀（2）
中秋夜很快就到了，穆南城这天未来得及吃饭，便有事匆匆出门去。穆莺莺刚刚用过晚膳，门卫便来传话，陆傅笙到了在大门等着。
秋夜的暮色沉得快，待她走出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举着灯笼恭候着，身旁还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骑兵，显然就不是陆傅笙带来的。
“小姐，这是将军为你派的护卫兵。”一个丫鬟走上来，将手中的灯笼呈上，说，“将军吩咐给您备的花灯，作为今晚赏灯逛街用。”
陆傅笙穿着西服，站在铮亮的黑色汽车旁边，手中也握着个未点上火的纸糊灯笼。
“穆小姐。”他说，手中的灯笼不知道是递上去好还是留着自己拿好。
“陆先生，今晚街上人多复杂，兄长为我派遣的护卫兵可一同前去？”莺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丫鬟递来的灯。
“那是自然。”陆傅笙说，心中却难免有些不自在，带着一群人去赏灯真是将军的热闹做派，只怕打扰了自己精心安排的约会计划。
小莲为莺莺吹熄灯火，以她便带上车。莺莺回头对两个丫鬟说：“护卫兵随同便是，我带小莲一同去逛灯。”
丫鬟面面相觑：“可是小姐，将军吩咐我们一同前往...”
“不必。”莺莺心中想：好你个穆南城，管得真是多，把陆少爷的面子都驳尽了，偏不让你的如意算盘得逞。说完，便进了陆傅笙为她打开的车门。
小莲跟着上车，便关上了门，丫鬟们急得团团转。
“姑娘代我同将军说一声，我会早点送穆小姐回家的，请他大可放心。”陆傅笙说完便也上车走了。
汽车扬长而去，护卫兵顾不上后面不知所措的两个丫鬟，忙跟紧车辆走。
中秋夜的花灯从街头挂到巷尾，街上的人群比往日多了不知多少，赏灯的人如鱼贯出，小孩也提着各式的手工纸灯跑出来凑热闹，以往照明马路的路灯这时候显得黯然失色。
陆傅笙吩咐司机车开得缓慢，足以赏城楼上的五彩悬花灯，也能与街边卖各式玩意的小摊贩擦身而过。
穆莺莺在夜色里长吁一口气，自己倒像是尘封柜里的木偶娃娃，掀了盖子出来透透气。
“小姐你看！”
小莲全然沉浸在满街的热闹氛围中，只顾着趴在窗前看得眼直。
穆莺莺坐在两人中间只是探头左看右看，一脸的好奇和兴奋，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的陆傅笙觉得是极难得的可爱。
为了躲避前面跑出的一群拎灯的小孩，车缓缓停下，恰巧停在插糖葫芦的草把子面前，陆傅笙看了一眼隔壁还在望着另一面窗户外花灯的两位姑娘，掏出银元便拿出去换几串进来。
“莺莺。”他唤她名字，莺莺忙转过身，便看见几串糖葫芦变魔术般地出现在眼前。
“糖葫芦？”她惊讶地问，“哪里来的？”
“窗外来的。”他说，笑得温和，在昏暗的车厢里，明亮似星辰的一双星目弯了弯。
她嘴角皆扬起，是陆傅笙从未见过的娇俏淘气：“谢谢陆先生。”
“你叫我傅笙，我也叫你莺莺。”
她看着他的眼睛，片刻，笑：“傅笙，我到府上就从未吃过糖葫芦。”
“你若喜欢，出府来买便有，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她没有回答，但是笑意更深。
和窗外繁华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昏暗的车厢能让她有一种被包围起来的莫名的安全感，她偷偷将藏掖着的灵魂溜出来，有些放肆有些得意，不似他见过的十二分拘束的穆小姐。
城墙上，穆南城骑着马领着几个骑兵，慢悠悠地绕城巡逻。
中秋夜是每年城里最热闹的夜晚之一，也是城里护城军最警戒的时候。夜风清爽，城墙上的大风吹得他的斗篷高高扬起，但他心里很燥，马跟他一样走得心不在焉。
“听哥哥安排。”
好一句听我安排，那就干脆安排你在将军府终老算了。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勾起一边的嘴角，冷哼一声。
派几个人跟着她去逛花灯，就是想看看陆傅笙想搞什么花招，这种公子哥的旧把戏他自己早就玩腻了，别说想从将军府带走人，就算是带走一只猫猫狗狗都没那么容易。
城墙走一圈无端倪，穆南城便带着两个骑兵往城里走，说是去巡说是去巡城，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
朱雀街的庙口前，灯谜会是人群最拥挤的地方，来往上香火祈福的，猜灯谜的人群汇为一体，司机好不容易缓缓前行一段，实在是开不下去了。
几个人下车，把司机和车撇下，两个骑马的护卫兵也只能勒着马缓缓跟在后面，一边死死盯着穆莺莺，生怕一个闪失，他们就会被人群的浪潮冲走。
“我们走去中街不会太多人。”陆傅笙握住她的手，想要往人群外走。
人群簇拥着他们往前，莺莺虽然被小莲牵着，但是依旧被人群推来挤去，一个趔趄陆傅笙赶紧揽着她的肩，护着她走。
“抢东西啦！”好不容易刚走到人群边缘处，陆傅笙未来得及回头看什么情况，便被一个冲得极快的身影撞了一个趔趄，怀中护着的莺莺却被一个惯性撞到人家的饰品摊子上，顺带着手中牵着的小莲一起扑上去将摊子的架子压倒在身下。
小莲是被她不小心拽着一起摔的，还把穆莺莺压到了身下，莺莺连一声嗳哟还没来得及发出，倒是小莲自己吓得尖叫一声，慌忙起身：“小姐！”
陆傅笙已经一把将她从地上拦腰抱起，莺莺本来只是摔疼了腰，被他这么突然悬空抱起，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意思地挣扎，慌忙说：“陆傅笙！放我下来！”
“莺莺别动，我带你先出去。”陆傅笙阻止她挣动，才没空理她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家规律法，抱着她就赶紧往人群外走，小莲和随从紧跟其后。
穆莺莺只觉得陆傅笙走得忒急，自己在他怀里抖得像一袋面粉，陆傅笙看着高挑但清瘦，幸好自己这段时日真的消瘦了很多，否则只怕他得三步喘一口大气。
借着头顶路灯，她从他下巴看上去，薄唇鲜红，像极了戏台上俊美的小生，笑起来会绽放光芒那种，唇红齿白，星目凛然。
陆傅笙面容总是十二分温和无忧，一点都不像穆南城，一天到晚一张臭脸，笑容反倒成了奢侈，偶尔笑起来，就像个土皇帝一样笑得轰轰响，生怕在座的谁听不见，全无当年青葱少年的明朗青涩。
陆傅笙虽然见过几次面而已，但他这不明说的心意，穆莺莺还是看得出来的。、
难道自己以后就是要跟这样的少爷成婚吗？好像一点不成的理由都没有，像陆傅笙这样，人好看，腰缠万贯，又耍得一手好风情，看是哪家的千金姑娘都抵挡不住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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