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机甲的重量
黑棋轻轻落在棋盘角落，白棋趁势围追堵截。
不知不觉棋局过半，秃头男毫不犹豫地落子，丝毫不掩饰自己汹涌的恶意。
“呵，不要浪费时间了，认输吧。”秃头男扬起下巴，捏着白棋心下断定这小姑娘棋路普通，此局他的棋面大好，已是必胜局。
李玄音不发一言，抬手又落一子。
“呵，不死心。”秃头男眯了眯眼欲下狠手，收割他布了半场的陷阱，这招他屡试不爽。
正欲落子，捏着白棋的手蓦地僵在半空。
围观的人群突然小声议论了起来。
只见一路被追杀的黑棋已悄然成双打之势，反而白棋此刻两边受困，秃头男这一子无论落在哪处，必有一处成死棋，而无论哪一处被收，他都已无力回天。
李玄音静静望过来，只用了一点点饵，鱼就上钩了，所谓的陷阱不过是瓮中之鳖。
秃头男不敢置信，是自己太轻敌了！面色扭曲地扔了棋子：“巧合罢了，你不许走，跟我再来一局！”
李玄音看着进入自己账户的5000押金，反手就把5000押了出去，勾唇开口：“如你所愿，我押5000，你可押得起？”
……
窗外天色朦胧，圆月躲进低矮的云层，给地面铺上一层柔和的浅蓝色。
李玄音托着困顿的脑袋垂眸看了眼手环，快五点了，以前贪战和爷爷熬夜下棋反而精神百倍，今日甚是无趣。
棋桌对面的秃头男人冷汗直下，双手青筋暴起抓着耳边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眼球微凸的死死盯着棋局，粗重地喘息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桌边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大片人，后排的人搬来凳子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秃头男目眦欲裂，他看过那么多棋谱一路钻研至今，好不容易升到八段，但是今日，他明里暗里的所有布局仿佛都被看透，甚至每一局都只能勉力撑到中盘便结束。
即使是他先行，无论采用何种开局，对方总能把他逼入死路。
这个人，他根本赢不了。
秃头男气急败坏叫骂道：“这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是零段，是你们你们串通好的，你们让高手伪装零段在初级场赚钱，叫你们棋场场主来，退钱！”
“你是叫我吗？”一个沙哑浑厚的声音在围观的人群后响起，人群哗然让路，只见鬓发微白的老者身着白袍，满目威严，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听说我们这里的新人不懂规矩，在初级场连赢客人，我便来看看。”
秃头男忿然作色，拍着桌案站起来：“对！是她不懂规矩！快让她退钱给我！”
“但是据我所知，在今晚你们的十局对弈里，她一没有犯规，二没有逼迫。而你身为八段棋手，本该在楼上的高级场，却试图钻空子在这里连胜刷分，因此，败给零段新人，也是你咎由自取，你可愿赌服输？”
老者戴着戒指的手杵着手杖，散发着厚重的压迫感。
“不是你们故意的我不相信！”秃头男哑然，还欲纠缠。老者抬手，几个穿白色制服的员工冲上来把他押了下去。
人群哗然对他指指点点，李玄音已经趁乱溜到了光梯边。
“姑娘留步。”老者看过来。
“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但是我有点急事得先走咯~有缘自会再见。”李玄音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礼貌地笑着，挥着手钻进光梯。
几个员工准备追上来，老者抬手制止，“不必。”
“观棋如观人，只是她的棋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转眼竟然已过数十年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去见他了。”
-
清晨，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陈语冰拨开眼罩，摇摇晃晃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从阳台走进来的李玄音，迷迷糊糊道：“音音，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已经七点半了，你再不起就要迟到了，今天可是要上你期待已久的机甲公开课。”李玄音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
“奥对对对。”陈语冰甩开被子快速爬下床，冲进阳台上的洗漱室。
李玄音靠在桌边擦着头发，听到洗漱室水声响了一下，下一秒满脸水的女孩冲出来，拉着李玄音就往外跑，留下毛巾轻飘飘落在桌子上。
两人踩着点跑到操场时，全年级新生已经整整齐齐排列在晨雾里，李玄音快速扫了眼，找到站在前排笑眯眯的程老师，绕到人群后方钻进游兵系。
程老师嘴角抽了抽，装作没看见。
白老师文质彬彬地站在观训台上的话筒前试音：
“喂喂喂~”
“同学们好，我是机医系的白老师，今天由我来教大家如何操控机甲。大家都能够召唤出机甲，那么，如何进入机甲呢？”
语罢，白老师举起手，一架白色机甲凭空出现在他身边，下一瞬，机甲自动拆解成一片片甲片飞向他，白老师刹那间消失在机甲片里，台上只剩一架严丝合缝的完整机甲。
“哇！”操场喧杂起来。
白色机甲微微低头，举起话筒：“很多人认为，机甲只是一个武器，但是，机甲也是有生命的，每一架都独一无二不可复制。不要去命令它，而是把它当成你的伙伴，或者你的一部分，就像你的手和脚，形成属于你们的默契。”
“今天这节课，只要能进入机甲，你们就达到要求了，而能操控机甲动起来的学生，或走或跑的皆可，可以跟老师登记一下提前下课。”
操场沸腾起来，学生们纷纷召唤出机甲跃跃欲试。
李玄音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搜寻了下记忆，是“雷燃！”
身影转过来，漏出一张剑眉虎目的脸和他身后的黑耀色机甲。
“是你啊，你的头没事吧，前天晚上砸到了你真的很抱歉。我昨天看到了你在测元台上的表现，很厉害。”雷燃几步走了过来，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玄音扫视一圈，没有找到上次和他一起的另一个人，“我没事，肖樾呢？没来上课吗？”
“奥，他不用上公开课，这些基础课他都会。昨天测元台测验也不需要参加，而且他在开学前就被机医系提前录取了，元力级别肯定不低。”雷燃挠了挠脑袋。
“虽然他是我室友，但是我也不清楚他的行踪，昨晚他也没回宿舍。”雷燃心不在焉的说着，轻轻抚摸着他的机甲，下一秒话音就戛然而止，机甲拆解成一片片飞来附上雷燃魁梧的身体，黑耀色的重型双a级机甲在清晨的日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哇，你成功了，你怎么做到的？”旁边的同学注意到这里，艳羡的问道。
雷燃也一头雾水，愣愣道：“不知道啊，我就是想摸摸它，觉得我的机甲真好看。”
“那你试试看能动吗？”
“唔动不了，我已经很用力了。”雷燃使劲去抬胳膊，但是机甲纹丝未动。
李玄音眼底泛起温和笑意，摸了摸戒指也召唤出冰蓝色的机甲，寒冰般锋利的剑刃在朝阳里闪着细碎的光。
让她不禁想起了前世陪她度过无数日夜的玄音剑，她常年剑不离身，可惜没有内力无法领悟剑意，这轻薄的剑身和她的玄音剑那么像，既然你无名，就唤你玄冰剑吧。
“哇，你也成功了！”雷燃激动的声音响起，黑耀色的机甲艰难的转着头看过来。
李玄音一愣，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机甲里。
像是踩在高跷上，陌生的控制感让李玄音兴奋起来，持剑的手微微一动，冰蓝色机甲抬起胳膊左右挥了两下，众人眼前闪过锐利的剑光。
“我去！别误伤我啊！”旁边的同学火速退开。
“哇，酷啊，不愧是你啊李玄音！”黑耀色的机甲突然兴奋地抬脚迈了过来。
李玄音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黑色大块头，心下一凛迅速往旁边躲开。
雷燃扑了个空，刹不住车继续往前奔去，被重兵系老师进入机甲抬胳膊拦住。
操场安静了一瞬，周围还进不了机甲的同学们默默盯了过来。
一夜未睡的疲惫感沉沉袭来，李玄音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火辣辣的视线，活动了下手腕抬腿走向老师：“程老师，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程老师笑眯眯地点头：“也行，你达标了，不过你有什么急事啊？”
“想睡觉，挺急的。”李玄音学雷燃挠了挠脑袋。
程老师：“……”
“奥对了，昨天我借的一万金币一会就转给你。”李玄音突然想起账户里多了几万金币。
程老师：“你哪来的钱？这么快就还？”
李玄音又挠了挠脑袋，笑呵呵开口：“冤大头送的。”
程老师：“……”
为什么他仿佛在这个冰蓝色机甲上看到了猥琐的笑意？
“那我先走了哈。”李玄音努力抬着沉重的眼皮，朝程老师挥了挥手后收回元力，机甲片片散开收入戒指里，留李玄音从半空直直落在地上
朝程老师跪了下去，双手撑地。
四周再次静了下来。
李玄音瞬间清醒了，眼前的仿佛不是草地，是她维持了十几年将门嫡女的面子。
撑在地上的手揪了几根草，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拍拍裤腿，灵机一动，朝程老师故作大方地笑了笑：“给您补个拜师礼哈。”
大步向外走去，又云淡风轻地朝周围同学摇头道：“机医系的同学们努努力哈，改进一下这收机甲的方式，太简单粗暴了呵呵。”
-
李玄音在宿舍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人趴在床边看着她，心下一惊迅速弹起，支着胳膊高速退到床角。
陈语冰捧着星星眼道：“音音，你好强，我好喜欢。”
心跳声渐渐平复，上午在操场的窘迫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她，李玄音扯了扯嘴角：“谢谢你，下次还是别喜欢了。:)”
“音音，下午延续了早上的公开课，我也已经学会操控机甲不用去上课了，我们出去逛逛吧。”陈语冰从椅子上拿起粉色斜挎包，乌灵灵的大眼睛期待地望过来。
李玄音揉了揉仍有些许疲惫感残留的太阳穴，拿了颗代餐丸扔进嘴里，“行，那先去图书馆吧。”
关于这个世界她还是想多了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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