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个亲吻
“九少爷,爷让您少说话多干活,有空去找丽丽姑娘消磨消磨您旺盛的精力!”
小何提着食盒和空碗出来,站在二人身后,不声不响地忽然来了一句。
说罢转向宋慈音,“宋小姐,爷说,等晚点他会让人送您回去,叫您安心在这里等等!稍后我会给您送几本书,您瞧着权当作个消遣!”
话说到这份上,陈飞儒也只好闭了嘴,同她懒懒地告别后,便往前院去了。
当下,只余她一个人还站在走廊下,顿生荒凉。彷徨片刻,她到底还是在吃了早饭后,回了卢南琛的屋子。
她怕他伤口恶化,又怕他起烧,总之担心来,担心去,倒像是给自己找理由。
好在他的屋子够大,一扇山水的纱状屏风隔开了床与工作区。
说是工作区,其实不过是有一方书桌和一个书柜,地上铺了四四方方的暗色花纹地毯,两张单人沙发和一个矮脚茶几。
上午的阳光好的有点过分,她趴在桌前发了会呆,左等右等不见小何送书来,心道:莫不是这书就是这书架上的吧?
又等了会,实在是无聊的很,她便起身,往书架上寻去,一溜排都是历史文哲的书,有些书页很旧,应该是被人时时翻看,有些则很新。
寻了半天才选了本《诗经》,扉页有飘逸潇洒的钢笔题字:
【吾兄守卿雅正!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竹君
乙丑年十月初十日】
守卿?他的表字吗?
隔着纱屏,宋慈音遥遥忘了一眼卢南琛,却只能瞧见浓密的头发,看不清脸。
她又将视线移到手里的书上:封面已有些许磨损,书页也不再硬挺锋利,每一节诗句上,都细细做了注解,想必他时时翻看。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惊得她手一抖,书差点从手头翻落。
她急忙将书塞到书架里,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床边。
“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
“怎么身上这么烫呢?发烧了吗?”
她快速解开卢南琛的上衣,却见伤口那里又有血迹渗出,又转而摸了摸他的手和额头,凉的彻骨,这是要高烧的迹象。
卢南琛没吭声,只闭着眼,皱着眉,浑身微抖。
“我去叫医生。”
刚准备起身,手却被拽住了,凉意顺着她的掌心爬上她的心头,她不自觉地反手将卢南琛的手握在掌心,反复摩挲。
“别走,别走”
她听他反复只这两个字,心下大骇,他只怕是已经意识模糊了。
她顾不上其他,只将他手放进被窝,在他又要拿出来之前,俯身一个安慰的吻印上他的额头,“乖,我去叫医生!”
史密斯根本没离开院子,只是守了一夜,在前院的厢房里补觉,这档口她一开口叫人,他便立马跑过来。
而他的专业护士linda也在刚刚带了一批消炎与镇痛的药剂过来。
房里已不需要宋慈音,她心里担忧,却只得耐着性子跟一群人等在屋里。秀秀给每个人倒了茶之后,也垂手站在角落里。
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想说话!
她摸索着椅子坐下,垂眼盯着地面,一个姿势好久都没动弹。
在满屋子的沉默里,她忽地想起自己刚刚的那个吻,手指一蜷,心脏猛地一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反应是要去做这个动作,明明心里知晓躺在她面前的是个男人,也明明知晓自己的这个动作若让人看见,那就是长了一千张嘴也是解释不清的。
可是,可是,她就是这样做了。
她很想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是这样亲亲她,再哄哄,一场病痛便扛过来了——可是她心底仍然拒绝了这个理由,做了便是做了,她得承认。
也许,自己有病吧!
“宋小姐,你是要去哪里?”
回神过来,她的脚已经一只踏出门槛了,陆城在身后喊她。
她回了头,面无表情,“回章台巷!”
也不知到底是哪个字眼戳到了他们,四人纷纷起身,盯着她。
陆城更是急急过来拦住她,“你是要做什么?不可,你现在不能走!五爷还在里面,他”
“正是因为他还躺在里面,我才更要回去章台巷!”
她要回去将那人弄死!
“已经处理过了,宋小姐还请,还请你留下来!”
陆城低头,压低了声音。
“我不信!”
“昨夜季旸亲自去处理的!不会有闪失!”
“我要见他!”
“不行!”
“那你便是骗我!我要见他!”
“不是不让你见,是见不到了!”
“我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狐狸塔往南走十里地,有个乱葬岗,你若非要见,便只能去那里见了!”
宋慈音闻言噎住了,满腔的怒火只能在听到这句话后化成一拳砸在门框上,“咚”好大一声,惊得众人纷纷拿眼斜她。
“阿城,她要走,便让她走,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干嘛要低声下气的?爷要”
陈飞儒几乎是跳起来捂住齐啸的嘴,季旸在旁边看的云里雾里。
“秀秀,秀秀,带宋小姐回厢房,快去!”
秀秀也不明就里,陈飞儒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当下赶忙过来拉着宋慈音的胳膊便往厢房里去。
她实在乱的很,又不想跟秀秀这样一个小姑娘较劲,更不想看见那个臭嘴齐啸,便被半推着去了厢房。
估摸着她应该进了厢房后,陈飞儒才一把甩开齐啸,“操,你大爷的,属狗的,还咬我?”
“咬你?咬你都算轻的!为什么捂我?我哪句话说错了?爷要什么女人没有?这狐狸塔杂七杂八的咱不说,单说这女学生,长妈妈家的玲玲我看才是真的好!!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她留下来能干什么?医生有史密斯先生,护士有linda,这剩下跑腿的,咱四个绰绰有余!她留下来只能吃闲饭!”
“齐啸,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宋小姐,她不一样!”
“哪不一样?是多个鼻子还是多张嘴?笑话!”
哪里不一样,陆城也说不上来。
“就是不一样!”
“你是想说爷看上他了是吗?你看爷对玲玲,手把手教字,天寒买衣,天热买瓜果,这出去赏花赏雪,爷就是再忙也是应的,跟她在一起,爷总是笑!你再看看,爷跟这位宋小姐在一起,不是生气,便是在生气的路上!阿城,你再清楚不过了,当初这位宋小姐想巴结爷,爷可是直接赏了两巴掌,你可是在场的!就这,你跟我说,爷对她不一样?”
陆城被齐啸一番话讲的哑口无言,陈飞儒细细想了想,也觉他讲的在理,末了他又觉得不对,“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替玲玲不值?”
“是又怎么样?便说爷受伤需要个人仔细看护,大老爷们不行,那玲玲不行吗?知根知底的,咱们放心,爷也开心!”
“你是想自己见到玲玲吧?这么多理由!”
陈飞儒又回呛了他一句,齐啸冷哼一声撇过脸去。
只陆城站在门口,挠挠头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
“你们是不是都被狗啃了脑袋,就这也能扯上男女关系?若论有那么点意思的,我觉得齐啸说的对,爷与玲玲那才是正常相处!至于这位宋小姐,咱们跟她打交道,除了戏园那次,那剩下的两次,一次是因为琪琪那吃里扒外的给螳螂帮传了错误消息,导致她被误伤,这咱们也不能不管,这第二次,便是这次,她是因为什么来,你们难道都忘了?她可是救了那叛徒,要不是我后面搞清楚了,就爷那个脾气,她此刻也在乱葬岗了!”
季旸盯着其余三人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一声嗤笑,“咱们几个谁正经谈过姑娘,搞得个个都跟情圣似的!”
“欸,我可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没姑娘要,小爷我可是有的!”
季旸的话刚落,陈飞儒便敲了下桌面,抗议道。
“都安分些吧!爷还在里面呢!不过季旸,确认昨晚的事都处理干净了?”
闻言,季旸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昨晚上的确认都处理干净了,但后续能否消停,未知!咱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方可瞧清宋小姐?”
“烟雨胡同那边人流大,混乱,且人已经被我们处理过了,应该不会有人瞧见。至于百花胡同,对方人马虽然都被制止住了,但是那里居住的都是些老师,作家,颇有些人性子甚傲,视金钱为粪土,早上我已经吩咐人暗中去摸排了,但估计套不出什么!”
季旸颇是为难地叹了口气,食指与中指并拢,揉着太阳穴。
“无干人等瞧见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宋小姐他们一帮学生经常去顾教授家,便是被人瞧见了,也没什么!对方人没瞧见就行!”
陆城坐回椅子,理了理袖口。
四人没再说话,一时间,屋内气氛有点压抑。
几人除了陈飞儒和卢南琛出身大家,其余皆是早早出来讨生活。早就饱受世人冷眼,这诸多下作手段和阴谋,对他们来说,家常便饭。世人只知事后他们照样花天酒天,谈笑自若,但无人知他们曾经面临什么危险,又是如何虎口逃生。
卢南琛的伤离心脏很近,虽没伤及要害,但着实让他吃了一把苦头。
高烧反反复复,出血情况也时好时坏,整个人几乎都处在沉睡中,少有清醒时间。
直到第四天黄昏,情况才终于稳定下来:24小时之内没起烧,出血也正常了,人更是精神了。
如此又过了一天,宋慈音同往常一般坐在外间的桌上翻着书,一边极其密切地注意着卢南琛的情况。
到晚饭时分,她刚将他床头的灯点亮,手腕便被握住。
“你手腕还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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