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小蔓结婚了
从那一年雪夜,宋慈音站在大学翻飞的盛公馆门前,失魂落魄开始,他的心思便渐渐变了。
一开始是觉得他们同病相怜,后来才觉这女人坚韧聪慧,即便身陷囹圄,依然不改她做记者的初衷。
这让他有了很大的触动,后来的他虽然依旧出入各大饭店舞厅,但是在跟家里老爷子心平气和分析国内局势后,他最终还是进了驻守在苏州的第九路军,圆了他一直以来的梦。
虽对盛恩怡坦白了对宋慈音的心意,但到底还是拜托了盛恩怡不要告诉她。
她心里只要有一日装着卢南琛,他席百川这份感情便一日得不到回应,与其摊开说,弄得大家都难堪,还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下去吧!
但是宋慈音又不傻。
每每她下班晚,都是席百川来接她,哪怕后来为了避嫌,她不再坐他的车回家,他也依然每日开车跟在她身后!
后来,席百川到了那第九路军,在上海的日子骤然减少,但每过半个月,他总要连夜赶路回来,隔着马路同她见上一面,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有时是目送她进报馆,有时是目送她回盛公馆。
有的时候,他二人也会人手一瓶度数不高的洋酒,静静往那黄浦江畔一坐,瞧着江里来往众多的船舶和肆意飞翔的鸟雀,在江风里,在汽笛声里,一言不发,直到酒瓶空底。
“保护好自己!”
临分别的时候,席百川伸出手想抱抱她,最后还是换了方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叮嘱她。
如此国难深重之时,他驻扎军队,时刻准备,她也一日未有休息,利用多个笔名和自己收到的前线照片,在各大报纸宣传抗战救国,呼吁全国上下要齐心协力,反对南京政府方面的倒行逆施。
年底十二月九日,北平学生抗日救亡运动爆发。
这是宋慈音第三次参加游行,她站在燕京大学的学生堆里,带着相机,随着人流,奔向新华门,向政府请愿。
学生们在大街上,电车上,在任何公共场所进行演讲,略显青涩的面庞带着痛心疾首和愤怒的情绪,掷地有声地痛斥日本的在东北的暴行和当下政府的不作为,点燃了无数人心中的仇恨。
他们愤怒,他们振臂高呼。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反对华北五省自治!”
“打倒汉奸卖国贼!”
“立即停止内战!”
北平学生们的这场游行,席卷了全国各大高校。上海,武汉,长沙,南京,天津等地学生纷纷罢课,游行,声援这一场爱国运动。
学生们的这场请愿游行,让北平军警如临大敌,两相对峙时,学生们甚至遭到军警木棍,鞭子,大刀的攻击,有人受伤,有人被捕,但是游行依然在,甚至比第一天规模更大。
宋慈音联合《密勒氏评论报》驻北平记者海伦,将最新的新闻稿传回上海的报馆,连夜加印了专门的“号外”。
等她终于忙完手头上的事,已是凌晨一点,她就在办事处胡乱对付了一晚上。
隔日天一亮,收拾了一番便去找傅小蔓。
此番回北平,正是收到了傅小蔓邀她前来参加婚礼,不过信中并未告诉宋慈音,新郎为谁。
所以她在杏花胡同里遇到坐在门前的陈飞儒和一旁在劝他的钟菁时,不由得一阵疑惑。
两年未见,他整个人跟换了个人一样,再不见当初的吊儿郎当,眼下虽全身上下稍显颓废,但到底脊梁挺得笔直。
见到她提着箱子回来,陈飞儒眼睛亮了一瞬,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钟菁也只是跟在后头直摇头。
“你说谁?童世襄?《申报》那个童世襄童主编?”
宋慈音有点不能消化这个事情,毕竟上个星期,这位童主编才在报纸上刊登了离婚的消息,这头就要跟傅小蔓结婚了,那傅小蔓岂不是
“小蔓,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
傅小蔓依旧专心作画,听得她这话,难得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疲惫和一丝淡漠叫宋慈音的心微微颤了颤:“阿音想说什么?”
“童世襄是有太太的,你知不知道?”
“不是离婚了吗?”傅小蔓毫不在乎,声音里透着冷漠,“离婚再娶,多正常的一件事!不会我们的宋小姐,还这么保守吧?”
离婚再娶,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可是这么短时间内就另娶他人,明显是之前就已经
宋慈音只觉脑袋有些发昏,口里有些干燥
屋外忽闻一阵喧哗,钟菁的声音一路高调飞过来。
“舅舅,舅舅,您慢点儿,小蔓,小蔓她不在家现在!您”
话未说完,傅小蔓已经停了笔,掀开门帘出去了,宋慈音本能地想跟着一起出去,但转身的刹那,瞧见院子里站着的傅钟,老态毕现。
她忽地就停了脚步,留在了屋里。
“傅小蔓,我问你,童世襄是不是上个星期才离婚的?”
“这才几天啊,你们就要结婚,我只问你一句,你们是不是早就暗通款曲?是不是?”
傅小蔓拢着身上的坎肩,眉眼一挑,颇是一番戏虐地瞧向傅钟:“我们是真爱,真爱无罪!”
“真爱?真爱就是他童世襄抛弃结发妻子,离婚再娶?真爱就是你傅小蔓不顾礼义廉耻,破坏人家家庭?傅小蔓啊傅小蔓,你枉读诗书,枉读诗书啊!”
傅钟虽然生气傅小蔓跟一个有妇之夫搅到一起,但到底还是心疼多过愤怒!
傅小蔓冷笑回道:“父亲倒是饱读诗书,可那又怎样?您倒是没有抛弃结发妻子,您只不过是娶了一房姨太太,但这些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甚至比离婚再娶更要可恶!”
隔着窗子,宋慈音看见傅钟听见这话时,浑身一抖,随即环绕四周,寻找趁手的工具,没找到,也只能是抖着手指着傅小蔓。
“好一个不孝子,不孝子,不知廉耻!傅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你还在这大放厥词!”
“你跟童世襄的事,我不同意!你若执迷不悟,我今日便断了与你的父女关系!”
喷涌的情绪翻滚上来,傅钟低下头,再也压抑不住,连连猛咳,钟菁连忙上前给他顺着背,一边眼神示意傅小蔓少说话。
然傅小蔓只冷眼旁观,一脸的淡漠叫人看了心底生寒。
多半天,傅钟又软了语气。
“蔓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可是再气,你也不能拿你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童世襄既能为你离婚再娶,那便是用情不专,怎知他日后不会用同样的招数对待你?”
下雪了。大片的雪花蹿在风里,将傅钟的头发吹起,零零散散,看上去凄凉无比。
“在我看来,童世襄比父亲要好上一万倍,他遇真爱会离婚再娶,虽名声受损,但到底方便了自己,也给了对方自由,您倒是比他爱惜名声,娶了二房,还让我母亲稳坐大房,可是我母亲哪有一个大房的样儿,住最差的,吃最差的,连渝哥儿的奶妈妈都敢给她脸色瞧,外人说你重情义,你的这份名声啊,那都是踩着我母亲的尸骨上得来的,您还洋洋得意!
傅小蔓今日势必是要将这诛心之事做到底了。钟菁有心想为父女二人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到头张口也只是道:“外头雪大了,有什么话,我们到屋里说!”
傅钟摇头拒绝了,脸上悲伤更甚。这两年,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想起孙玉婉,想起刚成婚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次夜话,还有那一家三口相处的温馨时光。
一桩桩,一件件,叫他心底的悲伤如同潮水慢慢涨上来,直到将他整个人淹没。
原来人去才知情深,是这样的痛不欲生!
“你在为你母亲鸣不平?”
“要不然呢?”
“这些都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吗?”
傅小蔓往下下了一级台阶,伸手探了探雪花,扬眼的刹那,唇角染了丝嘲讽的笑:“我母亲这个人不善言辞,又一心爱慕父亲您,怎么可能会跟我说这些?你们傅家人惯会这一套论调,孩子好的都随父亲,坏的都随母亲!”
“蔓蔓,我从未想过要苛待你母亲,文秀也不是那般善妒容不得别人的人,怎么会给你母亲脸色看?”
“瞧瞧您说的都是什么话,容不得别人的人?所以,我敬爱的父亲,您的心里早就给我母亲划为二房,站在您的角度上看,您当然觉得没亏待我母亲!还有,您在为官和做学问上,无可挑剔,只这看人的能力,委实差到极致!您不知道,有句话,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您若觉得我说谎,表姐就在这里,您可以问问她!”
钟菁抚背的手顿了顿,虽没说话,但相当于默认。
傅钟突然想起,小蔓的母亲好几次在他回来时,都扯着嗓子在那大骂什么“瞎了眼的”“披着羊皮的”“当面诵善佛,背后念死咒”等等。只不过那个时候听到她的声音就烦躁,根本没想着问一问为什么她要那样说。
“蔓蔓”
“您这些年来,倾尽全力培养我,我很感激您!但是我没办法原谅您对我母亲的伤害,当年那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那舞女反水不承认了,但是您若执意去查,我不信以您的身份和地位,会得不到一个真相!您心里不是不明白,您只是觉得我母亲不重要罢了!也是,哪能比得上您的姨太太和她的孩子呢?可是我母亲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她高贵无比,任何伤害了她的人,我都恨不得杀了他!所以对你们傅家人,我没办法原谅!您今日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不敢有二言,但他日您老了,该我做得我一定做,不管您需不需要!”
“蔓蔓”
“还有请您转告傅思,让她小心点,别漏出马脚让我抓住,若我抓住,我一定给她送入大牢!让她把牢底坐穿!还有苏文秀,她以前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最好有点数,以后出门在外,我可不会给她好脸色!”
“你这话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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