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归属
大虞的军队围拢着整座山峰，孙无名所在的山寨无一能逃。有机警的，便偷偷溜了出去，要投敌；有不愿臣服在朝廷之下做鹰犬的，唯有在炉火前等死！
“孙老哥，你有一身好本领，又是半路加入，本就与我们不是一路人。这些年来，您也从未对弱小动过手。兄弟我佩服你。今日山寨存亡之际，兄弟我不能连累你。你走吧，只说是被我掳上山来的，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山寨大当家最是讲义气，否则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在这紧要关头，他还想着能保护孙无名。
孙无名道：“离开你们，可有饭吃？”
“哎！”山寨老大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有着赤子之心的孙无名，若是遇到歹人，只怕会助纣为虐。虽然自己不是什么侠义之辈，但是欺凌弱小的事情还是做不到的。这些年来，山寨的弟兄们打劫的都是十里八村臭名昭著的老爷富绅，过路人与平民老百姓是丝毫未动。
只是，到底有着匪寇的名字，大虞既要平定天下，这自然也是容不得的。
“为何不能投降？”
似乎在山寨里的日子，让孙无名学到了很多，也懂得人情世故与变通。
岂料那山寨老大却是双手捂着脸，似乎陷入极其痛苦的回忆之中。“我曾经也是在朝廷当差，有着为民伸冤的志向。但是身处官场之中，我才知一切与自己所想千差万别。寒窗苦读十年的士子，竟是不如他人一句关系亲疏，千里赴京赶考，却是黯然魂伤，无功而返。他们要面临的，是家人的失望。而我却知道，他们的结局本不该如此。更有钱权交易之事，吾见之难忍，终归为小人构陷，失去了那千辛万苦得来的官职。不过，孙老哥有一颗赤诚之心，跟您说这些，想必难以理解我的心绪。”
孙无名道：“我当过半天的陈国军人。”
“嗯？”山寨老大来了兴趣，生死已然看淡，能够了解孙无名的过往，反而比生更有吸引力。
“可是我奋力冲杀之时，除了倒下的同伴，再无其他援军。我们，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后方官老爷们的撤离拖延了时间。”
“额，原来孙老哥还有这样的境遇。”
“其实，如果那领头的告诉我，我也死得其所，没有悔恨。但他不该骗我，骗我说会有援军，骗我说要坚持足够长的时间，骗我说往后衣食无忧。”
“孙老哥，不是我说，你这也的确容易被骗。”
“所以……遇到你们，是我的幸事。”
山寨老大被人夸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匪寇自称，干了不少缺德事。
“我一生清贫，为了帮扶百姓没少得罪权贵。但是落草为寇，也难免错杀好人。今日既被军队包围，想来也有劝降之说。但我已经对朝廷不抱希望了，换个国号，不过是换了人来剥削百姓罢了。孙老哥，你走吧。”
“你呢？”
“我？为了自己的罪，偿还吧。这些年的逍遥恣意，足够了。”
有投降的兄弟打开了山寨的大门，军队一拥而入。
“张晓晓，抚州人士，曾任名山县衙役，多有建树，后落草为寇，截杀富绅，本应除之以昭告天下，但念及你多年来与民众秋毫无犯，特允你返乡归田。如有意愿，亦可参军入伍。”
为首的校尉宣读着新的刺史之令，让张晓晓一时错愕不已，这惊喜来得有些突然。
但是下一刻，那校尉却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孙无名，“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孙无名杀了许多大虞的士兵，也与那些死尸一同被掩埋。但他的威名依然在军中广为流转，若是能够踏入修行之道，想必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已然身陨。
那校尉也在当日大战之中，亲眼目睹过孙无名的神威，自问如果是单打独斗，绝不是孙无名的对手。此刻再度见到孙无名，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孙无名没有隐瞒，“我们，的确见过。”
一句见过，让校尉确认了他的身份，“你竟然没死？”
“是，草民从尸堆中爬了出来。”
“嗯，我知道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关于你，我做不了处罚决定。”
一旁的张晓晓道：“这位军爷，我这位兄弟不善言辞，恐有得罪之处。这些金银您且收下，帮我好生照应他，在下感激不尽。”
岂料那校尉却是一抖身子，将那金银珠宝尽皆摒除在外，“这些掳掠来的钱财，应当归属朝廷，用来赈济灾民之用。我有军饷，足够自我开支。你也不要妄想私吞。”
“啊这……”张晓晓第一次见到不收金银的军人，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但冷静下来的他又道：“军爷仁义，小人由衷佩服。但是我这位兄弟实在木讷，除了吃饱肚子，再无所求。当时加入陈国军队，也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一顿饱饭，才因为道义被人利用。这些年来，他在我们山寨从不滥杀无辜，此事军爷可以多方打探，便知我所言不虚。还请军爷，能够明察秋毫，公允待我这位兄弟。”
那校尉道：“他杀了我军十数个好手，已经不是我能决定最终处置的了。不过我会如实禀告这些情况。”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张晓晓千恩万谢，又嘱咐孙无名道：“孙老哥，到了军中切不可与人冲突。他们也是因为职务需要，才对我们山寨出手，不可记恨他们。”
孙无名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有吃的吗？”他不介意进入大佬，也不介意被囚禁，哪怕绑着他也好，就是不能饿着。
军队离开前，张晓晓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一个与民众秋毫无犯的军队，一个军纪严明的军队，一个不贪污受贿的军队，一个秉公执法的军队，实在让人佩服得紧。
“敢问军爷，所属何人军中？往后我要去看这位兄弟，也好有个去处。”
那校尉头也不回得道：“四皇子！”
“武………………神………………”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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