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八章 黄雀与鹰隼

阴阳流转，天地循环，大道有限。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人得道万灵灭，这就是天地之间最本质也最残酷的法则。如同当下的大虞王朝，文圣在前，后世文人士子欲求晋升更为艰难。又有武神成道，武道气运难以维系平衡，想要更进一步，唯有夺取其他州郡，其他武道修士的气运。

对于武国来说，民众的数量有限，即便有入主中原之心，亦无力撑持局面。但是，想要更多的人口，又远不是武国土地所能负担得起的。这也是武国从未间断侵扰中原的原因。

承天道掌教有维系天道运转的责任，却也有自己的想法，从凡俗之躯，登仙入道。桎棝凡人的百年之寿，困囿凡人的天地牢笼，都会在踏天之后，彻底摆脱。这是承天道数千年来的筹划，也是左相苏沐愿意为承天道效力的根本原国。

生于陈国末期，见过太多民众疾苦的左相苏沐，明白只有脱离这方天地，才是真正的自由。而所谓的修行之法，又因为各种规则元力的限制，而难以真正得道。千百年来，也只有文圣武神两人而已。

所以，如果承天道掌教真的沒有私心，如果登天梯真的有如此奇效，那对于人世来说，的确是最好的消息了。

不食五谷，不入六道，摒弃七情，永恒不灭，永生不死。这不就是每一个生灵的最终追求吗？

但人皇付明学却是并不满意左相苏沐的回答“以左相大人的学识，竟然相信承天道掌教的话吗？这等拙劣的谎言，只怕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的吧！”

左相苏沐道“在我第一次听闻这术法时，自然也有疑虑。只是，这么多年来，掌教从未利用过这些尸身精魂为自己谋取什么，他本身也是行将朽木的凡人，因为承天行事，才能活了上千年的岁月。如果他有私心，早该被天道摒弃，又何来千年之寿？”

“左相大人说的在理，却忽略了这些尸身本就是在承天道掌教的安排下才会产生，这是他不可否认的罪孽。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致使这么多人惨死，承天道掌教都难辞其咎。”

“人皇陛下真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来审判掌教了？试问，没有承天道掌教，人皇陛下就不会骑兵反陈了吗？就会安分守己了吗？”

“朕是为了全天下的民众安危着想，陈国腐朽，官商勾结，民不聊生，朕只有结束这样割据的局面，才能还天下一个安然太平。”

“说得好，承天道也是从全天下凡人的寿元出发，仙人谋划，人皇执拗，百年即为终结，承天道只有打破这种割裂的局面，才能让天下，举霞飞升。人皇陛下可以发动战争，又给自己找了足够心安理得的理由，但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可都是因为陛下而死啊！”

人皇付明学笑道：“呵呵，那又如何？朕说了，朕愿意承担发动战争的作孽，即便魂归九泉，朕亦无愧那些跟随朕的将士们。也不悔人世一遭。”

左相苏沐针锋相对，“那我承天道，也愿意承担千古骂名，即便身死道消，我们也俯仰无愧于天地，也不枉精心一谋！”

人间帝王，极臣左相，在冷寂的风中对视，各自坚守着心中理念，不愿有丝毫退步。

良久，人皇付明学才道：“朕一生谋划，除了人皇虚名，并未得到些什么，巩固皇权，也是为了天下安定，不至于再有虞陈之争。”

“哦？看来人皇陛下是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怕是连自己都骗过了。人皇之名，便是世人追逐，您坐上了这个位置，才说不在意虚名，未免有些欺侮人了吧？而巩固皇权，更非是为了天下安定，若是如此，陈国腐朽成那般模样，难道也要一直保持吗？说到底，人皇陛下您的私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渗透你的方方面面。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呵呵，朕之所为，光明正大，从不吝惜昭告世人，行事光明磊落，作风坦荡，却不似你承天道那般阴险谋划，摆弄众生。”

左相苏沐道：“若不是登天梯的特质要求，我承天道必然告知世人真相，而且，人皇陛下觉得，当他们得知自己有望登仙入圣之时，他们会不会同意承天道的计划呢？”

“面对这样的诱惑，的确少有人能够抵御。但是，世间众生何其多也，又该谁去铸造登天梯，谁去羽化飞升呢？是朕吗？还是左相大人？亦或者，只是承天道掌教一人？如果全天下的人献祭，也只足够一个人晋升仙道呢？那个人应该是谁？让我相信承天道也行，只要那位掌教能够先众生一步化为青玉石台阶，朕便愿意与之同卧山石之上，亲眼见证朕的子民一一踏上仙途。只是，承天道掌教，有这样的勇气吗？”

“登天入道之阵，必须有掌教施展。不过，我会在最终，于万灵之前身化青玉石，这就是我的诚意。”

“朕，不许你死。朕要的是那个幕后排布一切的人，那个自称奉天行事，那个苟活了千年之久的，承天道掌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够让朕完全信服。你所说的计划有多诱人，背后的阴谋便有多精深。朕，不会被蛊惑。”

左相苏沐摇摇头，对于人间帝王，万民之主，无论付明学本身有何念头，万民之灵也会指引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真是可惜，我们，终究到了这不得不生死相对的境地。”

人皇付明学道：“朕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屈从于人下的君主，这一点，在当年签订契约之时，承天道就应该已经知晓。所以，朕，从来没有变过。是你们，以为朕的心性已经被磨灭了。”

苏沐道：“并非如此，承天道从未将人皇陛下看做是傀儡玩偶，所以，遍布朝中各部，分散江湖各处的承天道弟子，皆是在等待这一天。”

“什么？”付明学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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