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迷之自信

十几分钟后，一家有名的儿童餐厅里，顾晏和厉以陌相对而坐，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大有一种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判的意味。

        厉以陌看了一眼顾晏点的餐，又做主给他加了几个蔬菜，把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生，对着顾晏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小晏儿？”

        顾晏的包子脸上笼罩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听到厉以陌的话小眉毛更是狠狠的拧成了一团，神色挣扎得厉害。

        厉以陌没有追他，端着一杯水慢条斯理的喝着，给了小包子足够的反应时间。

        事实上厉以陌也不知道跟一个四岁多的孩子的相处方式应该是怎么样的。

        但是面对顾晏，厉以陌的心里有一种蜜汁自信。

        他觉得他的儿子就应该跟别的小屁孩不一样，所以哪怕不用那种哄孩子的口吻，自己说的话他也能听懂，并且充分理解，而且还能提出自己的看法。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厉以陌并没有把顾晏当成一个小孩子，他把他放在了跟自己同等的位置上，给了他足够的思考空间。

        顾晏小包子对厉以陌的这种态度很受用，因为这让他有种自己不再是个小萝卜的被尊重的优越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轻易接受厉以陌的话。

        他胖乎乎的小爪子纠结成了一团，盯着厉以陌问：“你说你是我爸爸？”

        厉以陌一脸正直的点头，而且还补充了附带证据：“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这就是证据。”

        顾晏半信半疑，不太肯定地说：“可是柏寒叔叔说了，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但是有长得相似的人不足为奇，这只是巧合，偶然并不应该被当做什么证据取信。”

        大概是没想到柏寒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给顾晏洗脑灌输这样的思想，厉以陌脸色不太愉快的在心里骂了一声娘，掏出了杀手锏。

        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也不管顾晏是不是认得上边的字，翻到了确认是亲生父子的检查结果那一栏指着跟顾晏说：“这是亲子鉴定的结果，鉴定结果上边说了，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父亲。”

        “我们长得一样不是巧合，是必然，这是遗传基因决定的，你明白吗？”

        顾晏低头看了看亲子鉴定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又求证似的冲着厉以陌的脸眨巴眨巴眼，老老实实的摇头。

        他不明白。

        厉以陌指着的这几个字他倒是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懂……

        但是听他说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顾晏不知不觉的被厉以陌忽悠着跟他走在了一个频道，不由自主地问：“那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有结婚证，你有吗？”

        绕是厉以陌经历多了大风大浪，也没想到顾晏会有这种惊人一语。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结婚证他真的有，而且还是新鲜出炉没多久的那种。

        厉以陌一脸淡定的掏出了红色小本本，翻到自己跟顾清歌的合照那里，指给顾晏看：“你看，字你不认识，照片你总该认识了吧？”

        顾晏被红本本上的合照惊呆了，小嘴大大的张着，某种程度上来说，极大的满足了厉以陌的虚荣心。

        顾晏的小胖手来回翻看着那个红色小本本，确定这个跟自己在别的小朋友那里看到过的一模一样后，表情突然就变得很复杂。

        厉以陌目睹了他脸上的情绪从惊讶茫然到最后定格为愤怒委屈，心尖就像是最软的那块肉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疼得让人睁不开眼。

        顾晏咬着小白牙，倔强的梗着脖子问：“那你既然是我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来找妈妈？为什么？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厉以陌被他一连串的为什么问得一怔，随之而来在胸口翻涌着的就是无尽的愧疚和压抑。

        不管原因是什么，说到底是他对不起他们。

        看着顾晏眼圈发红却怎么都不愿意掉眼泪的样子，厉以陌仿佛在某个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心里发软，站起来走到顾晏身边坐下，不顾他的反抗把小包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指腹摩挲着他的眼角，低声说：“是爸爸不好，爸爸没照顾好你们，现在我知道错了，宝宝原谅我，给爸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顾晏瘪着嘴不说话，但是抓着厉以陌衣服的小胖手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他从小就知道臭美爱面子，很少有哭鼻子的时候。

        冷不丁的发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害羞似的把脸埋进了厉以陌的胸口。

        他不太确定，又奶声奶气地说：“那你以后还会这样吗？你还会不要我跟妈妈吗？”

        厉以陌心口一疼，紧了紧抱着顾晏的手，声音沙哑地说：“傻孩子，我从来就没有不要你们，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当初是他没弄清楚情况才让他们自己在外，但是他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让他们独自在外。

        谁也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得了厉以陌的保证，顾晏眼里还包着眼泪，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咯吱咯吱乐了。

        小孩子到底是不记仇的。

        顾晏原本就对厉以陌有种近乎本能的亲近，再加上突然得知厉以陌就是自己从未出现过的父亲，一时之间高兴得忘了形，让厉以陌陪着这里玩儿那里嗨，最后闹到晚上九点多都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最后顾清歌亲自打电话过来催厉以陌送顾晏回家，得了母亲大人的命令，顾晏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了返程的路。

        到了楼下，柏寒早就在下边等着了。

        顾晏累了一下午，早就困了，趴在厉以陌的怀里睡得天昏地暗的，柏寒跟厉以陌说话的声音都没能把他吵醒。

        柏寒就跟看不到厉以陌眼里的冷意似的，伸手直接把顾晏从他怀里抱了过来，淡淡地说：“多谢厉爷亲自把晏儿送回来，但是上边不太方便，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厉爷慢走。”

        厉以陌跟顾晏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并不介意柏寒这么点儿言语上的膈应。

        再说了，在厉以陌看来柏寒再努力膈应自己也没用。

        该是自己的，永远都只能是自己的。

        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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