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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母慈子孝


甜杏在两天后回到了田庄,彼时庄上中毒患者们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曲小溪晨起就钻进厨房亲力亲为地给大家熬了一大锅粥,一半是为收买人心,一半也是发自肺腑地想关心一下他们。毕竟在她看来,这场中毒十之八九是冲着她来的,他们这一大群人都是因她吃苦。

        甜杏在她熬粥时寻进了厨房,边帮她剁鸡肉糜边细细地将从府里打听来的事说了,曲小溪越听到后面越皱眉,听罢侧首看她:“只是这样?”

        “奴婢打听到的只是这样。”甜杏思索着缓缓道,“听说方嬷嬷下了死手去审,胡侧妃跟前掌事的黄禄半条命都没了,还是咬定侧妃只是让他送过些钱接济庄上的农户,是发善心。至于什么霉米、中毒,他半分不知,还惊讶于些许发霉的大米竟也能吃死人。据说……看反应不像假的。”

        曲小溪若有所思,甜杏不想她苦恼,又说:“奴婢今日出门早些,但再过一会儿,方嬷嬷大概也要赶过来了。姑娘若不放心不如直接问问方嬷嬷?嬷嬷待姑娘还是上心的。”

        “我想想吧。”曲小溪低着头,将淘净的米倒进锅中,又将锅盖盖好放去灶上,继而回过身,“我不会直接问方嬷嬷,你也别提。”

        甜杏一愣。

        “我想看看殿下会如何决断,又会如何跟我说。这是后宅里的事情,他的态度比这些细枝末节更紧要。”

        “……好,奴婢明白了。”甜杏颔首,曲小溪就不再多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继续熬粥了。

        这一忙就是一个时辰,临近晌午,熬得又稠又糯的香菇鸡肉糜出锅,一揭开盖子鸡肉特有的香气就扑出来。甜杏酸枣一并将粥盛出,按人头盛了二十余碗,再一同端去给正养病的下人们分了。

        曲小溪兀自回到卧房用了午膳,午膳后睡了一觉,而后就读了一下午的书让自己分神。

        傍晚时,她听说方嬷嬷到了。片刻后刚用完膳,方嬷嬷就进了屋。

        楚钦是与她一道来的,曲小溪从容不迫地福了福,他一拉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手不自觉地搐了搐,心里竟有点紧张。好像怕他偏袒胡侧妃,又怕他不偏袒胡侧妃反倒偏袒她,那会更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一并坐到桌边,楚钦看看她,启唇:“方嬷嬷在府中审过了,胡侧妃让跟前的人给庄子里的农户送过钱,但他们主仆都咬定只是送钱接济,不曾下毒。田庄这边,阿宕审了几个管事,他们也皆说绝不敢有害人之心,出现霉米只是保存不当生出的意外。”

        曲小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所言的前半段与她所闻并无出入,后半段却是她不知道的。她不知他这样说来究竟只是开诚布公地与她一提还是在为给侧妃脱罪做铺垫,想了想,只问他:“殿下怎么想?”

        楚钦沉吟道:“若只是出现霉米,确有可能只是保管不当。漫说咱们这庄子,雨水多的时候,就连宫中粮仓也出过意外,所幸发现及时。可这回的事恰好出在胡侧妃送钱之后,我倒觉得不是巧合。”

        曲小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却不开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楚钦自顾续言:“不过王府那边,嬷嬷下了狠手,黄禄说不知霉米之事不像假的。我想约是侧妃对他们表露过对你下手的心思,却不曾细去指点,他们具体如何安排侧妃也就不知道。而这边的管事……”

        楚钦顿了顿:“虽是受了刑也死咬着不人,但也许是知道这等重罪一旦认下株连九族,是以不敢认罪。”

        曲小溪仍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从他的一言一语判断他如何“站队”,听完却判断失败了。

        他说得太客观,总是前一句好像向着侧妃,后一句又似乎向着她,循环往复,脸上也寻不到什么情绪,弄得她搞不明白他的立场。

        可他偏偏就此把话茬抛给了她:“约莫就是这样,你看怎么办?”

        “……”曲小溪一阵无语,“怎么让我办?”

        楚钦:“你是正妃,掌管后宅,牵扯侧妃的事你不办谁办?”

        曲小溪哑口无言,矛盾在三,还是觉得这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傻。

        她索性直言道:“若是旁人,我办就办了。可她是宠妾,不论殿下与她之间有什么旁的缘故,我轻易动了都不合适。还请殿下拿个主意吧,是赏是罚是当无事发生,我都认便是。”

        楚钦听出她语气不大好,神情微微一凝。方嬷嬷立在两步外,闻言视线在二人间荡了个来回,上前了半步:“殿下。”

        二人一并看过去,方嬷嬷低下眼帘:“殿下借一步说话。”

        楚钦颔首,径自起身,与方嬷嬷一并出了屋。行至院中,方嬷嬷回过头,一脸费解地打量他:“胡侧妃的底细,殿下究竟同王妃说了没有?”

        “说了一些。”楚钦想想,解释得言简意赅,“她猜到侧妃是皇后的人,我没细讲。”

        方嬷嬷哑然:“为何不说?”

        “不知该怎么说。”楚钦嘴角轻扯,摇着头道,“让她知道我被母后拿捏数年,丢人。”

        “嘶——”方嬷嬷气得吸气,心下一再与自己强调他的身份,才没抬手一巴掌糊到他脑袋上去。

        气恼之余,她倒也明白他的心思。年轻人心比天高,总是好面子的,在心上人面前犹是如此。

        王妃如今对他并不上心,平日相处虽也和睦,却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自不免格外小心,生怕引王妃厌恶。

        ——但纵使明白这些,方嬷嬷还是气得眼晕:“殿下的脑子可是随着先皇后去了吗!”

        她凭理智竭力压着音,声音却还是高了些,吓得院子里势力的宦官纷纷压低了头。

        方嬷嬷余光扫见他们的反应,自知不妥,强沉了口气,硬将声音放得更缓:“王妃心思通透良善,岂会因为这些缘故厌恶殿下?倒是殿下半遮半掩弄得不清不楚才会让王妃生出疏远。要让奴婢说,殿下这就进去与王妃将昔年之事一一说清才好,何苦为了那些事惹得夫妻生隙。”

        说罢她就要进屋:“殿下若开不了口,奴婢去与王妃说。王妃的性子奴婢清楚,这样的事不会说不通的!”

        “嬷嬷。”楚钦沉声,将她挡住。方嬷嬷看他,他摇头:“王妃对我尚无几分信任,与其红口白牙地去说这些,不如去做些事让她看。”

        方嬷嬷一愣:“那殿下是打算发落了胡侧妃?”

        .

        卧房里,曲小溪见楚钦与方嬷嬷出去说话,却并不好奇他们去说了什么。

        大宅子里总是有秘密的,她在穿越之初也总想事事搞个明白,后来发现瞎打听往往没什么好结果,就逐渐失了兴趣。

        是以他们一出门,她就心如止水地继续读起了书。过不多时,二人一并回了屋,曲小溪抬眼看了看,见楚钦神态自如地自去沏茶,好似无心再说方才的纷争,便也不提,目光安静地落回手中书册上。

        热水注入茶盏激起茶香,楚钦一手一盏茶,踱回桌边,递了一盏给她。

        曲小溪抬起头,他自顾落座,开口就说:“明天咱们早点出门,傍晚前进宫一趟,去向皇祖母问个安。”

        “明天?!”曲小溪有些诧异,“这么突然?”

        他“嗯”了一声,却不多做解释。她看着他的神色,只当是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就点头:“好。”

        他又道:“今晚早点睡。”

        “哦……”曲小溪点点头,就此放下了书,直接梳洗去了。

        本朝虽没有宵禁,但到底没手机没电脑,纵使有些青楼酒肆能开个通宵,夜生活的项目也很有限。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多数时候都睡得很早。曲小溪平日里就寝的时间折合成二十四小时制大概是晚上九点,如今为着早起提前上床睡觉,大概也就七点钟。

        七点钟,即便是深秋时节,窗外的天色也就刚刚黑透而已。曲小溪躺在那儿半晌都睡不着,最终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也差不多熬到平日入睡的九点了。

        然而楚钦所谓的“早点出门”是丑时三刻,也就是凌晨两点多。

        彼时曲小溪正睡得稀里糊涂的,隐约觉得房中亮了灯,半梦半醒里根本没力气多想缘故,翻身蒙进被子就又睡沉了。

        楚钦本想叫她起床,见状笑了声,摇摇头,自去更衣盥洗。曲小溪于是十分顺利地又睡沉了,睡了不知多久,她忽而觉得有双手伸过来抱她,抱得她连人带被子一起离开了床,终于惊醒过来。

        昏黄的灯火下,她满目惊悚地盯着他,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醒了啊,原打算把你抱到车上接着睡呢。”

        “……”曲小溪蹬腿挣扎,“放我下来,我这就去更衣!”

        “来不及了。”他不理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路上时间不短,你先睡就是。衣裳首饰都让甜杏给你带着了,睡够再收拾。”

        说话间他已出了门,曲小溪本还在挣,直挣得身上包裹的被子散开了些。出门时被深秋的冷风一激,就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楚钦察觉到她的异样,垂眸低笑:“好好待着,别胡闹。”

        ……到底是谁在胡闹!

        曲小溪含怒瞪他,却到底不敢动了。

        秋夜真的很冷,他走得又快,这会儿都已出了院门了。若她非要下地,只穿寝衣光着脚跑回去怕是能直接冻出病来。

        他的阴谋就这样得了逞,走出大门行至车边,他登上马车,平平稳稳地把她送进了马车里躺着。

        曲小溪这才知道他连马车里都准备好了,平日只三面有座的马车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座位拆到只留了左侧的,余下的地方全部垫上了厚实的被褥,能让人舒舒服服的平躺。

        她心里情不自禁地软了一阵,突然觉得他很好。

        下一秒,他便大喇喇地坐到了她身边,一腿半蜷着、一腿伸直,坐了个潇洒闲适的姿势,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睡吧。”

        像在哄小孩。

        曲小溪暗暗地瞪他一眼,就大大方方地闭眼睡了。马车很快驶起来,多少有些颠簸,但被柔软的被褥缓解后反有了些催眠的效果,让她睡得昏昏沉沉。

        这一觉,曲小溪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属实睡得无比痛快。

        她睁开眼,楚钦仍坐在旁边,坐姿没什么变化,只是手里多了本书。见她醒来,他视线从书上移开,问她:“睡够了?”

        “嗯。”

        “停车。”他一唤,车子就停下来。

        楚钦揭开车帘看了看窗外,马车尚未进入京城,四周围人迹罕至,多停片刻也不碍旁人的事。

        他于是直接唤了甜杏酸枣进来服侍她更衣,更衣妥当再下车去盥洗,再找个阳光好些的地方梳妆。等曲小溪回到车上,一个包子就递到面前:“喏。”

        她短暂一怔,眨眨眼看他,他只笑:“快吃,别饿着肚子进宫。”

        “哦。”她赶忙应声,继而探头,直接咬了一口。

        刚咬下去,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竟是就着他的手吃的,顿时一阵局促。她慌忙将包子接过来,自己拿着吃。

        楚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见她坐在那里闷头啃包子不再吭声,不禁嗤笑,自顾看向窗外,不再多语。

        复行约莫两刻,马车入了京城。又过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宫门口,停稳在宫门前。

        楚钦如旧先一步下了车,而后回身扶曲小溪。曲小溪搭着他的手下车站稳,就随他一并走进宫门,往长乐宫去。

        长乐宫里,太后坐在茶榻上,身上盖了件狐皮大氅,正读着经。忽闻珠帘响动,抬眸看去,皇后走了进来,笑道:“燕窝炖好了,母后趁热用吧。”

        “好。”太后抿着笑,放下书。燕窝很快放到面前,小小一碗,炖得浓稠。

        她执起瓷匙舀了一匙送进口中,细细品味,心下生出一股复杂。

        皇后对她恭敬孝顺之至,此番她回宫,皇后几乎日日守在她跟前,还亲力亲为地做了许多事。若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只管当个颐养天年的“婆母”,很该对这儿媳满意了。

        只可惜她既不瞎也不聋,又是凡夫俗子。

        既是凡夫俗子,总不免要做些比较,比如拿儿媳与儿媳比。

        这样一比,她就总觉得如今的皇后比不过先皇后了。

        算起来,先皇后不如如今的皇后这样恭顺。

        先皇后门楣极高,心里很有主意,刚过门的时候婆媳间很有过几次不睦。后来虽然各退一步不惹嫌隙了,先皇后却也没太在她这婆母跟前这样侍奉过,顶多算得礼数周全,不会出什么错。

        可是,先皇后待旁人的孩子可比如今的皇后好的多。

        那时宫里的皇子除了先皇后亲生的老大和老三,还有庶出的老二,另还有三个同样庶出的公主。先皇后对这些孩子纵使说不上一视同仁,也总归一腔善意,明里暗里都一样,总在为孩子们考虑。

        不像如今这位……

        太后回忆着,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面前的皇后。

        她在宫里大半辈子,虽有手段,却没什么旁的野心。如今到了这样的年纪,心下最大的期盼无非是孙儿孙女们都能平平安安,皇后这样的行事,她实在放不下心。

        若能放心,她就大可不必这样留在宫里了。偌大一方行宫只她一个人住,养起老来可比在这皇宫里惬意得多。

        太后无声地一口口用着燕窝,尚未用完,又一宫女进了殿来,福身道:“禀太后,寻王和寻王妃来问安了。”

        太后一怔,即道:“快请。”

        皇后黛眉微有一挑,不作声地看向殿门处,很快就看到了寻王夫妇的身影。

        曲小溪一如上次般低垂着眼帘,但因不是过节也不是头次拜见,不必再行那样大的礼。

        她行至太后面前福身问了安,又向皇后也施了礼,太后就道:“快坐吧。”

        皇后低眼,面上的笑意和和气气的:“早两日听说你们又回了庄上去住,怎的如今又赶回来了?若只是为问个安……”她笑瞧了太后一眼,“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母后也舍不得你们为着几分虚礼如此辛苦。”

        “是啊。”太后顺着皇后的话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事,就快些说来让哀家听听,正好哀家在宫里也闲的慌。”

        “让皇祖母见笑了。”楚钦坐在那里,颔了颔首,“此番回来确是有些事。孙儿想求皇祖母,收留府里的胡侧妃几日。”

        这话一说,不仅太后与皇后,连曲小溪都一愣。她猛地看向楚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皇后瞧见她的反应,笑了声:“这是为何?本宫怎么看着……王妃好似不知情似的?”

        “王妃是不知情,只是各中缘故与王妃有关,儿臣才带了王妃同来。”

        楚钦说着递了个眼色,身边的阿宕会意,自袖中摸出两本册子各奉与太后与皇后,口中续道:“前日在庄上出了些事,王妃身边的数名下人都中了毒,王妃当日自己下厨煮面不曾用过米饭才逃过一劫。这是孙儿着人审出的口供,请皇祖母与母后过目。”

        太后与皇后闻言皆锁眉,口供并不复杂,她们只消片刻就看完了。

        皇后抬眼:“你这是怀疑侧妃?”

        楚钦淡笑:“母后身在后宫,若遇了这样的事,可能不疑侧妃?”

        这话直将皇后涌到嘴边的说情之语堵了回去,她只得道:“是,这样的巧合未免太巧,你疑得对。”

        太后睇着他问:“既然疑是侧妃所为,合该押了去审才是。便是觉得审不出什么,也可直接发落,送到哀家跟前是什么何意?”

        楚钦气定神闲:“孙儿原也想直接发落了了事,思虑再三,却不得不顾及母后与小溪的颜面。”

        皇后浅怔:“怎么说?”

        楚钦笑道:“胡侧妃是母后所赐,又陪伴儿臣多年,儿臣说发落就发落了,只怕旁人还要以为我们母子间生了嫌隙。小溪则是刚与儿臣成婚不久,如若此时侧妃出了事,她不免要被人指摘工于心计不容妾室,一旦这样的议论起来,儿臣也无法处处与人解释情由,岂不平白让小溪背了恶名?所以儿臣想,让胡侧妃到皇祖母面前尽孝,既能周全名声,又让她离了王府无法再作恶,方为两全其美。”

        曲小溪听到此处,心里大惊:握草,有道理啊!

        她昨日只顾着摸他的心思,根本没顾上往这一层上想,现下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若他真全然向着她就此发落了这独宠已久的胡侧妃,岂不是让她平白成了恶人?

        她心情复杂地扫了他一眼,他没看她,只含着笑。那笑容人畜无害,却莫名透出一股邪意。

        这股邪意让她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在给皇后挖坑。可她一时没能想透这到底是个什么坑,但皇后却已反应过来,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看得清楚也晚了,楚钦已将话说尽,就等着她接茬。

        皇后无声地吸了口气,面上维持的和善笑容半分未改:“你不必这样顾忌本宫的面子,本宫给你挑人,无非是希望你过得好。倘若反倒给你添了烦恼,那才真让本宫难过。”

        “至于王妃的名声……”皇后看看曲小溪,很快道,“这倒是要顾及的。不如这样,本宫下一道旨,将原委说个明白,这样旁人就议论不到王妃头上了。只是若要下这样的旨就需按律行事,侧妃只是眼瞧着有几分嫌隙,但罪名难以定下,想废位赐死是不能了。本宫只能命她搬出去静养,去你们庄子里或者别苑都可,你自行安排便是。”

        “侧妃并未伤及人命,原也不至于废位赐死。”楚钦衔着笑垂眸,面上的满意不加掩饰。

        转而立身,向皇后一揖:“多谢母后替儿臣周全。”

        曲小溪忙也起身,向皇后福了福,皇后强笑:“客气什么。倒是本宫该谢你,自己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还记得顾虑本宫的面子。”

        “母后照顾儿臣多年,儿臣理应如此。”楚钦慢条斯理道。

        这话也听不出哪里不对,可曲小溪就是觉得他在故意气人。

        所谓母慈子孝,孝里藏刀。

        太后在此时忽而开口:“这懿旨,哀家来下吧。”

        三人都一怔,举目看去,太后淡淡地垂着眼帘,唇角挂着的笑意也十分和气:“哀家在行宫住了好些年,难得回来,想为儿孙们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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