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间四月天
寒假归来开学第三周，503寝室内。
“今天我们有幸采访到业界前辈吴梦楠，吴老师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如今拿奖无数的演员，为我们分享了他做入行以来的经历，这其中有惊喜收获，亦有辛酸磨练……非常荣幸作为这次选题策划的主编，也再次感谢吴老师的分享……”
“我真的服了，何偌冰一天能发四五条朋友圈！我刷一次看十条，两三条都是她的！！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能发，自拍要发，路上遇到个帅哥要发，作业没头绪要吐槽要发，完成了个什么任务也要发，我感觉就算我不是她男朋友我也能被她影响得非常了解她……”李俊星一边划着手机屏幕一边吐槽。
姚言正在看这篇何偌冰发的推送，里面写“吴梦楠本是学法律出身，因想做演员刻苦修炼，每天坚持练基本功的同时充分发挥想象力，常给路过的人编故事，大量阅读影片和文学作品，培养了自己良好的素质……”听到李俊星的吐槽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嗯，我朋友圈好像也不是很频繁……但是这重要吗？
像是听到了姚言内心的嘀咕，李俊星很积极地把自己从床上半死不活的姿势调整到支棱起来：“言哥，我告诉你一个经验，一般吧，发朋友圈太多的人，内心往往比较空虚，就一定要拼命地表达以引起注意，但是呢，这样就会太暴露自我，没有神秘感了！你看看那些帅哥美女们，一般很少有人积极的、主动的暴露自我，这才让人捉摸不透嘛！而且朋友圈和微博一样也是要经营的……哎，网上就有教程呀！比如‘名媛风朋友圈怎么发，配什么文案，频率是多少’，这都很有讲究的！你说何偌冰一挺好看的大姑娘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啥都发，跟自我汇报一样……”
姚言送给他一个尴尬的微笑：“……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单纯喜欢分享日常呢？人家也不一定非要给谁看吧，可能就是记录一下。”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哦对了，我朋友圈就没刻意经营，基本是想发就发，懒得发就不发。”
李俊星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继续跟姚言就这个普通的话题掰扯下去，一直紧锁眉头做英语阅读的白浩然突然凉飕飕冒出一句：“别争了，有的人喜欢发朋友圈，有的人不喜欢。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好坏，只是个人选择。正是有了这些千千万万不同的抉择，才有了千万种人生样态。”
姚言：“……”
李俊星：“……”
白浩然丝毫没感受到空气的凝固，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加入了这场讨论，正如在姚言和李俊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翻了一页书，书页翻过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空气中的某种尴尬碎掉了，另外两人的语言功能重新回归本体。
姚言：“白哥说的对。”
李俊星：“言……白哥说的对！”
白哥：“咳咳，themostincrediblething……选b。”
大佬就是云淡风轻进退自如来无影去无踪。
姚言继续浏览着吴梦楠的专访，看到“学语言给人一种确定感，吴梦楠在空闲时间还自学英语、法语，希望把中国的文化传播到国际舞台上去……”时突然脑回路一个跟斗翻到了八十年代——那时的巨星，很多是歌影双栖才华横溢，精通至少两种语言，有着敏感细腻的感受力和丰沛的创造力以及天赋加努力透出的灵气，其实——艺术是相通的吧，创作，表达的形式或许不同，但最终指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人类无数幽微隐秘的情绪。他们胸怀宽广可容天下，举手投足皆是风骨与风情，一个人便是一场盛宴。
而现在虽少了“巨星”，但却有很多人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不再有所谓的绝对统一的标准，而是百花齐放，大家都各有各的好，这个时代强调多元，强调各美其美美美与共，你只要做你自己，做到你自己的最好，就算成功。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被一些人所喜欢，但是如果为了被更多人喜欢而去进行一些折腾，可能收效甚微甚至适得其反。倒不如就潇潇洒洒认认真真生活，也会吸引到志同道合的同类。
姚言也不太喜欢所谓的“套路论”，或许套路只是事后诸葛亮的一种表达呢？
他给何偌冰这篇推送点了个赞，不知道是不是孕妇效应，他总觉得看到吴梦楠这篇推送是在冥冥之中暗示着自己什么。
“非科班”，“业界前辈”……或许人只是太需要一个偶像来告诉给自己底气，告诉自己这样的路是可以走的，有前人开路，才会更有信心，更感到支持，尤其是在看到前人并非走大运才成功，而是“够努力”、“抓住机会”这样的可模仿可复制可借鉴的叙事——仿佛眼前的路，就有理有据了很多。
这样看来，摸着石头过河开路的前辈，真是伟大又勇敢。
·
4号教学楼b815教室内，人声鼎沸。
姚言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比上课时间提前了15min，毕竟这是公选剧作课的第一堂课，直到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李思滢和黄世杰——李思滢一身芭比粉太显眼了，黄世杰幸及池鱼也被姚言一眼看见，俩人坐在倒数第三排兴奋地冲姚言招手。姚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们面前，黄世杰麻利地往里挪了个座位让姚言坐下。
“我说咱们三个是真缘分，公选课随机抽签都能大团圆！虽说都报了名，我当时还生怕谁没选上呢……”姚言一边往包外掏东西一边感慨。
“谁说不是呢，李思滢最先到，我一眼就看到她了跟个芭比似的哈哈哈哈，然后我俩就在这猜你会不会来，结果，嘿！铁打的我们！”黄世杰开心地晃着身子，让他本就富态的模样看上去更喜庆了。
李思滢思索片刻，两眼放光：“我们干脆来个桃园三结义吧！”
黄世杰：“想法很好，哪来的桃园呢”
姚言：“要不下课去买个桃子三人分一个？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哈哈哈哈哈……”
黄世杰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转头看向姚言正经严肃道：“不，我拒绝，我才不跟你分一个桃子，我笔直地就像□□广场的国旗杆。”
姚言：“……？”
李思滢：“？？？”
黄世杰一脸“你们竟如此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地揉了揉眼睛，字正腔圆仿佛教书先生上身般开口道：“弥子名瑕，卫之嬖大夫也，弥子有宠于卫……与灵公游于果园，食桃而甘……好了剩下的请自行百度‘分桃’。”
得汉语言文学专业学子的教诲，芭比和姚言立即打开搜索引擎，片刻后，李思滢：“哦~~~~”
姚言：“啊……”
黄世杰满意地：“嗯~~~~”
“卧槽！”姚言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什么。
“我又不嫌弃你”、“怎么，你非要吃这个吗”……姚言后知后觉地无声骂了句“智障”，心想也不知道卫智当时……罢了，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丢人事也没少做，不差这一件！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种破罐破摔的想法姚言吓了一跳，继而表情复杂地盯着教室门口试图转移注意力。
尴尬的时候有人解围，那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人未必记得住，但是雪中送炭的人，是一定会深深记住的。
一个留着中长发，胡子眼镜皮鞋考究套装一应俱全的男人左臂夹着电脑，右手拿着教案很有风度地从门口大步流星走上讲台。
班级内热闹的喧哗立刻顺从变成嗡嗡的交头接耳，不少人歪着好奇的大脑袋打量着这个很有艺术家气质的成熟魅力雄性个体。
姚言：“看这气度这身量——”
李思滢：“想必一定是——”
黄世杰：“大名鼎鼎的戏影学院博士生导师，章纪云教授！”
三人配合默契，齐齐为自己小声鼓掌。
倒数第四排的同学抱着“哪三个戏精在此作妖”的想法诡异地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在目光接触到美到发光的芭比粉和帅得眨眼的503室草后脸红心虚地默默梗着脖子把头拧了回来。
“好大家静一下。”章纪云轻轻拍拍手，偌大的b815教室立刻静如处子。
章教授的面相冷峻锋利，眉眼深邃鼻骨优秀，给人一种冷淡的疏离感，却也有种让人愿意跟着跑听他说话的魔力，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追随着他。
“今天第一节课，首先很荣幸有这么多同学选了我的课，咱们这个课说是剧作课，其实包含的内容很多！我就希望大家可以打开脑洞，放飞自我，不受拘束，在本学期的课程里，我会布置下去包括但不限于小说、书信、剧本等各种形式的创作作业，有个人作业，也有小组合作作业，难度上大家不用担心，我的目的就是大家可以被刺激，被鼓励去展开想象创作作品，在学分上不会为难各位，熟悉我的同学应该知道我给分是很高的哦！”
章纪云雕刻般的脸勾起一个亲和的笑容，台下的学生沸腾了，欢呼着“好！！！”
“好耶！！”
不知为什么，姚言在这位教授身上看到了包括但不限于“思想深邃的光芒”、“包容开放的心态”、“内外兼修相由心生的高级感”等足以让姚言这个毛头小子心生崇拜的特征，他小声对黄世杰耳语：“我蛮喜欢这个老师。”
黄世杰闪着星星眼一脸神往：“我也喜欢！谁不喜欢呢！”
章纪云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ok，那这节课我们先简单讨论讨论关于艺术创作。”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章教授凭借着他的个人魅力和精彩输出，让所有学生丝毫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沉浸在他仿佛演讲一样的叙述中。
“我希望大家都建立自己的思想体系，通俗点来说啊，你吃的不能是别人吃过的东西，得是新鲜的，避免外界体系的入侵，让自己始终保持新鲜的敏锐。”
“……当你意识到某句话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可就是明确觉得这不太正确，恭喜你——在独立思考了、开始有意识的觉醒了。而要以一己之力去抗衡十几年来所处的环境、周围的一切给你塑造的价值观是一件很有勇气也很难的事，可是就如凤凰涅槃，浴火的过程痛苦不堪，解脱后便是焕然的新生。很多人反抗着反抗着放弃了，因为是在反抗过去的自己——自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这并不好受；有的人咬牙扛过来了，脱胎换骨，神清气爽。平庸之人无咎无誉，大多数人只敢选择已被大多数人实践过并被认为可靠、稳妥的路，而大部分天才都是孤独的。我们学校有不少非常有个性的同学，走着标新立异的道路，我由衷地为他们骄傲。这些特立独行、看起来总和别人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人，在获得所谓的成功之前，是很难有人理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体系、阐释体系，妥协与坚持之间，存在一场博弈。”
姚言脑子里好像过电一样，“咔”一声——先前混沌的大脑内好像有一根半曲半直的线被捋直了，清晰地看到来路和去向，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某种名为“命运”的东西。
章教授喝了口水，继续在讲台上走动：
“不过怎么建立自己的思想体系呢？要输入。我们说一般而言人输出的东西不可能大于输入，你要先有那么多的见识那么多的积累，你才能从中提炼、升华出些什么——缺乏输入得出的观点很有可能只是偏见，但说实话现在生活节奏太快了，‘看’和‘听’都是现在我们同学很欠缺的。太多人根本没有深入“观看”一些东西，就急着开始创作，太多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却一味想表达，急功近利、急于成事，缺乏自己的主见，看见别人会什么，自己立马也心痒痒想去学，最后搞得术业无专攻，倒不如放下手头忙活的事，好好思索思索自己真正该下功夫的是什么。”
“怎么培养自己的审美和品位呢？从量到质当然是个有效的好方法。很多同学刚开始喜欢上什么，就恨不得把所有同类型的片子都看一遍，可是越到后面渐觉索然无味，最终还是要落脚到好内容上去，有了阅片量的积累，看的多了，口味就挑剔了。鉴赏能力呢？很多人可能最开始是‘嘿，只要我看的开心，管你技巧还是什么的，让我开心了有所悟了，就好评！’后来慢慢开始加入专业判断，也能从全盘接收的学习者到给出自己意见的改良者。”
“研究同样的问题，不同人的角度、视野、深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有的人目光短浅，只想眼前那针尖大小的一点，有的人把自己放在整个历史长河整个宇宙苍穹来看，怎么样啊？豁然开朗！所以同学们，你们年轻，更要把自己的格局放大，免得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有时候啊，这个艺术创作是蛮痛苦的。为什么呢？他要把自己的血肉刨开，痛苦的时候也要保持清醒，把这份痛苦给呈现出来，让更多的生命得以共振。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学会识别他人的灵性痛苦，喜悦地迎来生命的奇迹，也平静地接受生命的消失。”
“咱们有些同学呢特别喜欢‘炫’，做个片子恨不得十八般武艺什么花样儿都往上整，其实没必要炫技，更高级的做法是融合技巧于不露声色，不说你看不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吃透了、内化为自己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大家坚持创作！之前有学生跟我抱怨，说自己的作品反响不好，或者没什么水花，一气之下再也不想创作了。我就请他想想最开始的时候，是什么心态，你要记住你最初是为了什么创作的，噢，难道因为你的作品反响平平甚至无人问津你就再也不创作了吗？你创作的那个过程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想去表达，而不是为了必须让谁去看才做的，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表达欲想对这个世界说点什么，然后才可能自然而然听到一些回应——那是结果，不是你的初衷。如果全部以别人的喜好为动力，那未必是一件长久的事，而且很容易让你受伤。还有的学生，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开始瞎担心，我原来有个学生写小说，那小说还没写出来就开始担心版权呀盗版呀这些，那肯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呀！况且谁也不是说，在戏开拍前、创作前就知道这个东西一定会成为爆款，那是不可预测的结果，真正能把控的就是把握当下的表达欲。心无旁骛非常重要，先别想那么多，就是做！如果一直抱有很强的目的性，就是杂念，那肯定不是心无旁骛。有时候置身事外反倒有意外之获。‘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保证，不想后悔的话，你能做的只是全力以赴，然后接受一切结果。而且呢，即便不是主动追求的事情，也可能是最好的风景，不要有太多顾虑，不要自缚手脚。”
姚言醍醐灌顶仿佛打通了全身经脉，当即学以致用举一反三理论结合现实地本着好哥哥的职责与义务打字转述给小范：
“……就像考好大学，那是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是你保持学习的热情和动力并不断改进学习方法、成为一个具有学习能力抗压能力改错能力的人（这是你的目的），而你只是在完成这个目的的时候顺带考上了所谓好大学，一个心态良好、乐观积极学习能力强的人，自然会掌握好知识点，因为他不以成绩为目的而是以掌握某种方法（持续学习）为目的，效果是必然的——当你追求卓越，成功就会追赶你。”
抬头看看钟表，离下课时间还有5min。
章教授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畔环绕：
“……我们应该是被一个美好的目标引领着，而不是被它绑架变得痛苦……”
“……不是凡事都会有意义，可我们又不是只能做有意义的事……”
……
“最后我把叔本华的这段话送给大家：一个具有深远和高贵思想的人不应该允许自己的精神思想完全被私人琐事和低级烦恼所占据，以致无法进行深远、高贵的思考，因为这样做确实是‘为了生活而毁坏了生活的目的’。我们关心的只是如何使一个人以本性的内容和特质所允许的方式发挥他的本性，既不应该希望改变、也不可以干脆谴责别人的本性。真正伟大的思想者，就像雄鹰一样，把自己的巢穴建筑在孤独的高处。”
下课铃响起，与此同时，章教授拿起电脑。
“作业我随后会发在课程群里，下节课抽同学展示。下课。”
·
走到男生寝室四楼楼梯口，一张人形立牌赫然出现在眼前。
不知这位叫“陈子睿”的兄弟是哪个专业的，大概是室友给他过生日，明目张胆立了个印有这位兄弟照片的海报堂而皇之在楼梯口，供来来往往数百名走过路过不会错过的来自不同专业、不同年级的同学欣赏。
那海报做工精美，以可伸缩尼龙展架为支撑，雄赳赳气昂昂地屹立着，醒目的花字“热烈庆祝陈子睿横行人间满20年”、“子睿子睿，勇敢无畏，新的一岁继续飞，有事自己背”点缀在照片周围，照片中开怀大笑的寿星还被后期人为加上一顶极其违和的皇冠，不知这位兄台本人看到开怀大笑的自己是否也能笑得出来。
姚言跟这位怨种兄弟四目相对，若有所思。
看看日期——离某位好哥哥一年一度的生日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姚·举一反三活学活用·言给“好哥哥”发了个微信：
“你把自己最好看的照片给我几张呗。”
卫智：“干什么？”
姚言：“欣赏一下。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给你做个东西。”
卫智：“最近没拍什么，你从之前孟翼冉给我们拍的里面选吧，反正你都有。”
姚言：“好嘞收到！”
打开p图软件一顿操作猛如虎，花字滤镜调色裁剪贴纸面面俱到，调到姚言满意为止——保存图片，淘宝下单。
“完事儿！”姚言舒舒服服地哼着歌放下手机，期待着某人收到这份“惊喜”的反应。
·
47当天卫智一通电话打过来，语气带着笑意：
“这就是你要我照片的原因？”
姚言眉飞色舞：“嗯哼，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卫智周围传来推推搡搡嬉笑起哄的声音——
“谁呀谁呀是不是女朋友……”
“让我们听听呗别见外呀！”
“肯定是对象啊！这么好看的立牌还整个‘人间四月天’，姑娘家心思真细腻啊……”
卫智笑着支开往前凑的室友，清清嗓子，对着电话调侃道：“咳咳……嗯……我室友说，这是我女朋友送的。”
姚言没来由地一羞涩：“滚蛋，要是也是男朋友……”
卫智：“嗯？也不是不行……”
姚言笑骂：“打住！我不搞基！！”
卫智：“啊……是吗……”听上去语气好像还有点遗憾。
姚言感觉谈话趋势在向一个微妙诡异的方向进行，赶快转移话题：“生日快乐！”
“嗯，收到啦。”
当晚卫智的朋友圈就出现了他和自己人形立牌的生日合影：画面中央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清澈，笑容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左上角点缀着一颗向日葵，海报下方像是电影剧照一样印着“祝人间四月天生日快乐，万事胜意”，这条朋友圈的文案是：祝我19岁生日快乐，还有，谢谢某人的立牌。
姚言美滋滋地点了个赞，郑重评论：
“某人说，不客气，并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李俊星眼光敏锐地捕捉到姚言翘起的嘴角，大惊失色：“卧槽言哥你脸咋这么红你发烧了？”
姚言一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有点烫，一瞬间竟有点被识破的恼羞成怒：“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快闭嘴！！”
李俊星一脸委屈：“？！我说什么了吗这不就关心你一下……”
姚言“唰地”别过脸去，留给李俊星一个冷冰冰的后背。
一个界面被他点开又退出，反复几次后终于尘埃落定在“好哥哥”的标签一栏打了几个字：
“我的人间四月天。”
·
“哎，今天那个真不是你女朋友啊？”c大男寝205内，钱鹏飞支着脑袋好奇地八卦。
“真不是。”卫智淡淡回复。
“啧——我说你也是，”平头男生一脸惋惜，痛心疾首在空中点着食指，“隔壁英语系系花追你那么久了，你倒好，连个屁都不放。”
卫智平静一笑，仿佛事不关己，只是挺直着背微微低着头翻阅着《考研英语满分作文选》。
钱鹏飞很无奈地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继续打游戏。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卫智闭上眼，微微有些失神。
还不是时候，他想。
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而且，我已经喜欢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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