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出道之战
几乎是无缝衔接，期末尾声的时候姚言早早完成了各科结课论文就赶去片场，因为是短剧，姚言的戏份又少，拍了一个月就收工了。剧组氛围很好，罗意威虽然是名副其实的大牌，但为人却谦逊温和，丝毫不会对后辈高高在上摆架子或颐指气使，拍摄过程中得知姚言的生日快到了，还特地吩咐助理去帮这位弟弟定了个蛋糕，在姚言生日当天收工后给姚言过了个生日，一时间让姚言对这位看起来就很贵而实际上真的也很贵的前辈肃然起敬颇为感激。
当然姚言自己也没给m大和星力无限丢脸。
短短一个月拍摄，所有前辈一致给出了“敬业认真待人接物有礼貌”的好评，姚言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也是重头戏——试戏时的那场哭戏。
身体的情感储存在被充分调动后喷薄而出，但又被姚言有分寸地收敛克制着，监视器显示屏中，白肤栗发的大男孩睫毛翕动，望着手机上柳元颖发来的一行字，心里涌起不可置信和不愿相信的悲伤。
【对不起，我们可能暂时不会再见了。】
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输入又删除，最终无声地按下关机键。
以往的追逐、试探、推拉与回应仿佛都是一个人的暧昧错觉，是时候了。
梦，该醒了。
男孩无力地仰起头，把脆弱的咽喉暴露在毒辣的日头下。
此时阳光如此明媚，本该点亮一切坏心情，可这个男孩的阴霾从内而外散发，太阳也束手无策。紧接着，一滴眼泪滑落。
镜头推进，特写，男孩的扇形双眼皮深邃又落寞，泪滴从薄红的眼尾倏然下滑，神迹般划过他左脸上的小痣，明亮琥珀色的眼眸蒙上了又薄又脆晶莹剔透的壳子，眼神却是无力、倔强、悲伤、不舍、爱意深藏与饱含执念并存的。
“那就，再见吧。”
男孩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笑，轻轻扔掉了手里的那束花——本来要送给她的花。
“好——卡！”导演兴奋满意的声音传来。
公司给分配的助理小楠“哒哒哒”踩着步子捧着鲜花上前庆祝姚言杀青，姚言耳中“面部肌肉控制得真好呀”、“有点帅啊这个男三”、“我都要心碎了呜呜”的声音嗡嗡着，他却听不太清，只眯起眼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缓缓把自己拉出戏，拽回现实世界。
“恭喜你小言，杀青了！”罗意威真是个很暖心的大前辈，特地从保姆车上下来向姚言表示祝贺，柳元颖的饰演者刘南茜也袅袅而来，给自己的荧幕cp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威哥！谢谢茜茜姐！”姚言很感激。
刘南茜很俏皮地竖起大拇指比了个“棒”：“看好你哦~”
刘南茜属于和厉薇很像的类型，明艳动人大方又爽朗，但姚言并没因此忆旧人，而是环顾四周后遗憾地出了口气。
没办法，自己第一部正式的戏杀青，男朋友却不能来现场，谁让c大还没放假呢？而且自从上次一别，卫智仿佛比以前忙了很多，可能是忙于学业吧，姚言想，一边美滋滋地在心里得意“我对象真上进”。
这就是大学异地恋的苦吧。
好在忙碌让人无暇伤春悲秋，戏杀青没多久，星力无限四个人就要录制比赛了。
“燃夏之约”为期两个月，微博宣传打出“选出兼具才情与实力的新世代艺人”的旗号，选手是来自各大新兴公司和个人的演艺圈新人，66位男生在此集结，分组唱跳与词曲创作，本着事不过三的原则举行三次公演并逐轮淘汰，由观众投票出最后十四人进入第四次也是最终公演，现场票选出七人原地成团出道，成为主办方“star视频”旗下为期两年的限定团，在这期间接受大量资源的倾斜与曝光。
是个不小的诱惑。
开拍之前要收手机，姚言收到了来自亲朋好友以及前任（不是）的问候。
老姚酒壮怂人胆大着舌头：“儿砸，乖，记得在节目上替你老爹美言几句，重点就夸你如何遗传了我的优秀基因……哎你干啥抢我手机？！”
申禾：“不给你压力，重在参与，照顾好自己。”
503应援团：
李俊星：“言哥！算我求你！务必和你的帅哥小伙伴们搞好关系！！日后介绍给我啊！！一定跟他们强调你有个人帅心善的室友啊！啊！！孩子脱单指着你了！”
姚言：“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张宇：“咳咳，兄弟，祝好运！”
白浩然：“顺利！好运！成功！”
姚言感恩三连。
李思滢（女王般地抱起双臂）：“我还是那句——苟富贵勿相忘，记住了？”
黄世杰：“附议。”
姚言扶额：“记住了记住了哥姐们……”
话筒给到卫·主动提分手的前任·智。
前任（未官方认证）：“我的专业是？”
姚言：“c大经管学院的金融3班！寝室有6人！一三五满课二四闲一些但也有课！”
卫智：“……咳，看在以前情谊的份儿上，祝你成功——还有，夺冠了，我再跟你复合。”
姚言眉心一跳心脏一紧，暗笑着低声道：“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顺序是打乱的，星力无限四子通过抽签，很不幸地被分在了不同的组，姚言还安慰道：“没事，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我们顶峰相见。”
比赛不按实力，只按照抽签方式分组，大概也是在模拟真实的团体组合中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很多时候一个团的人未必是处处磨合得来，但又免不了要集体行动，而有些人却可以很好地适应各种环境，极大地在各种团队中发挥人格魅力，节目组仿佛要通过毫无规律让人难以适应的外部环境，筛选出最能适应演艺圈生存法则的人。
一公，和姚言一组的是“夏乐文化”的两个男生以及三位个人选手，可能是因为刚刚认识，所有人都很礼貌又客气，彼此也是互相包容的，而姚言作为本组学历最高同时也看上去最有领袖气质的成员，理所当然被剩下五人拥戴为小队长一样的角色，带领成员们练习、放松。
而姚队长不负众望地拿出了自己高中时的起名好本事，以“天选战神”之团队命名赢得了五名队员面面相觑又不知所措的掌声。
一公比想象中的顺利，第一次网络投票通道关闭，16人落后，50人晋级。
节目组非常神秘地并不对内公布剩下50人的排名，因此所有人在听完淘汰名单后发现没有自己都是既释怀地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好奇自己的位置。
但是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这些选手并无从得知自己是幸存者中的摇摇欲坠，还是稳坐顶峰，不过这也是比赛的用意：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人都可能是那个superstar。
星力四子都很幸运地留了下来，姚言还猜测是不是公司塞钱了，然后被前来探班的李乔央和孟翼冉一人一拳问候。
第二次分组仍然是抽签，这比赛颇有些“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和什么人你都能好好相处”的意味，毕竟现实中很多交际并不以适合与否喜欢或讨厌为转移，而不管你是戴上面具演出也好还是真情实感掏心掏肺面对也罢，能顺利推进进程又不让观众看出，就算生存之道。
这次，姚言算是幸运地和薛亦凛分到一组，剩下三人分别是fanstyle娱乐和八皇娱乐的人，看着八皇娱乐那个很韩系的单眼皮小帅哥，姚言心中感慨万千——有可能，只是有可能，我俩本来能是同事。因此在练习过程中姚言不自主地和八皇小帅哥走得很近，像是要弥补某种遗憾似的，而单纯的小帅哥一看有个学霸大佬主动跟自己示好，随不知个中缘由却也非常高兴，整个团队氛围非常融洽且欢乐。
二公依然顺利，投票结束后，只剩下30人。
八皇小帅哥和康之润很不幸地被淘汰了，走之前小帅哥特别遗憾又特别坚定：“姚言哥，我等着看你c位出道！”
姚言感动地撸了一把小孩儿毛：“谢谢你，贤弟。”
康之润好像很轻松：“看你们的啦，你们三个争取谁都不要淘汰！”
高天鸣、姚言、薛亦凛郑重点头，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和期望又重了一人份。
其实他们都清楚，要不是康哥因为腰伤该有的实力无法发挥，被淘汰的不一定是谁呢。
可现实有时候就是很不讲情面呀。
第三次分组，每组5人，六个组，这次公演结束后，也就意味着要刷掉一半还多一人，只留14个人最终选出命运般的七人。
不知是不是前两次太过顺利和快乐，多少有点不符合演艺圈“人杂事多”的传闻，第三次分组，让姚言仿佛吃了个苍蝇却还要保持优雅微笑嚼嚼咽了。
有些人的敌意是莫名的——很可能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对你厌恶至极，不是因为你们两家有世仇，也没欠他800万，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只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前女友的前男友。
从这次和那个叫赵铭睿的分到一组，那孩子一直拿丹凤眼瞪着自己，姚言就凭借灵敏的第六感察觉到了这人对自己有着极大不满，日后很可能生出是非。
“家人们我们来接着练吧——”姚言兴冲冲道。
剩下四人除了赵铭睿都抖擞精神起身，只有他：“累，歇会儿。”
姚言好脾气地：“我觉得不想被淘汰我们就要尽力做到最好，还是少休息一会儿吧，您觉得呢？”
三人也期待地看向他，赵铭睿两条长腿交叠着，用鼻孔冷哼一声然后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路过姚言时还几不可闻地“切”了一声，姚言保持着礼貌而不动声色的微笑，心说傻逼。
“这句词：‘玫瑰虽香不如你甜美，我永远只为你沉醉’你唱的好有感觉啊！”
“哈哈哈哈哈过奖过奖谬赞谬赞……”
“看来你恋爱经验很丰富？哈哈哈哈……”
“可不能乱说！！”
四个人笑作一团打打闹闹，突然一抹凉意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姚言停止动作定睛一看，只见赵铭睿拿着瓶开口矿泉水不好意思地假笑：“啊对不起，我没注意。”
姚言淡定地说着“没关系”一边用队友递来的纸巾用力擦着湿了的袖口一边心说“我信你个鬼你个二臂”。
演吧，看谁沉得住气！
或许是碍于摄像头，赵·事儿逼·铭睿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举动，无非就是装作无辜的不配合或是“不好意思不小心”的掉东西洒水——多少是有些体会到了娱乐圈的勾心斗角了，姚言想，然后忍不住怀念《酸涩卡布奇诺》剧组的大好人们。
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舟共济者赢呢这个小赵！
比姚言大3岁的小赵强忍住了想打喷嚏的冲动，在背后瞪了一眼姚言的后脑勺。
但总归都到这一步了，没人愿意拿大好的机会开玩笑。再佯装不配合，真到了练习时赵事儿逼也毫不含糊，几个动作干净利落力度拉满，表情管理也十分在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颇有些亚洲男模的感觉，连姚言有时也要压下讨厌由衷地欣赏夸奖一番——只是换不来后者的感动罢了。
切，没什么。姚言想。
反正有些事不是你的错，只是他们狭隘扭曲的心理作祟，而你又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去讨得所有人的欢心。
虽然但是，好想卫智。
思人忆语，那句“夺冠再复合”的话虽是玩笑，却也不轻不重地在姚言心上留下了一笔。
虽说用更业内一点的话来说那不叫夺冠，叫c位出道，但好像突然有点跃跃欲试呢。
不得不说越往后留下的人，实力确实是越强的，这个实力更综合，不止是唱跳创作能力，更多的还有观众缘、性格、运气等等。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三公舞台结束，挥舞着荧光棒的粉丝们不舍离场，网络投票通道关闭。
最终战晋级名单揭露。
星力四子中，只留下了姚言。
那瞬间他有点不可置信，狂喜和遗憾交织，堵在喉头不知如何是好。
好像有点“天选之子”的宿命感。
感谢幸运之神的眷顾！
星力三人虽离场但并不完全失落，他们都表示要回去继续奋斗，并且要姚言代替他们坐上最高的位置。
“在顶峰等着哥儿几个啊！”高天鸣笑道。
感动余韵犹在，“赵铭睿也留下了”的事实让姚言内心黑脸了两秒——面子上还是优雅微笑的。
最终赛，也就是第四轮比赛，分为a、b两组，每组7人。
但除了合作赛之外，节目组还很创新地提出了这次决赛由“团队+个人solo”的方式比拼。
除了团体唱跳，还要看个人词曲创作能力，并且据说为了满足粉丝们的呼声，节目组将直播每个人限时三小时的创作过程。
玩挺花呀——剩下的14名幸运儿一齐感叹。
这比赛不但比能力，更比心态，尤其是那种非常规条件下的心态。
三小时创造，还直播？
想想就不简单。
屏幕被切分，实时轮流切换展示14人的创作。
姚言微抿着唇，修长白净的手指轻捏着笔，笔杆点在额角，凝神蹙眉思考。
面前摊着一沓a4纸，急切地呼唤着被填补上些什么。
卫智戴上耳机看着实时转播，呼吸也跟着起伏。
屏幕中的漂亮男生认真思考时有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魅力，那种认真专注投入的气场把他近乎妖艳的五官原本会显露出的轻佻勾人劲儿都驯服了，让观者不自觉就被他带动到一种踏实的氛围里。
怪不得网上很多评论都在说，姚言的“反差感”很抓人。
卫智笑了笑，心里由衷佩服这些广大粉丝网友的词汇创造力。
谢谢你们这么会形容我男朋友。
想想还有点小骄傲。
14个男生的面孔被来回切换，特写、中景、全景轮番出现，有人灵感迸发进展飞速，有人愁眉苦脸无从下笔，写废的草稿揉成一团又一团，被随意丢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20分钟过去了。
姚言面前的纸干干净净毫无痕迹——但其实这是他的习惯，轻易不打无准备之仗，先在脑内构筑好之后再开始，会更清晰而不至于被先前的杂乱干扰。
虽然前提也得是有个强大的大脑。
没事儿，m大人一生要强永不认输。
刹那间仿佛福至心灵，姚言眼皮一跳太阳穴一抽，灵感的缪斯抚摸了他，他快速在纸上正中间写下三个字，先前祥和的气场被某种激动的感情打破，气氛有些燃。
止于你
卫智眉心一跳心脏一紧，原本放松的脊背瞬间僵直。
开头难关一破，如有文曲星助，姚言开始几乎是不间断的任由字句自笔尖流淌。
镜头很识趣地给到了特写——眼尖的弹幕立刻爆发：
“啊啊啊啊这字好好看！”
“m大的学霸果真牛逼！”
“字如其人！！我爱了！！”
……
几乎只是个没停留几秒的镜头，弹幕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被这个怼近的镜头炸沸腾了。
确实，姚言小时候被爸妈抓着练字，而自己也很享受那份写得出色被老师圈了一个又一个红圈的表扬和鼓励以及——别的小朋友的羡慕，多方力量加持下硬生生练出了一手还不错的字，那字体并不算多么工整标致，劲秀有力、自有风骨，透着一股有想法有主见不服输的气魄。
不知是情到深处还是表演欲作祟，写着写着，某种感动为主的复杂情绪随着自然吐出的字句在胸腔翻覆，也可能是想到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在仪式感的驱动下，人会变得像被煽动，不受控制地有情绪反应，尤其是本就敏感细腻的人。
一滴清泪滑下，镜头敏锐捕捉，推近——
盯着屏幕的黑发男孩怔了怔，带着一颗小痣的手指不自觉向屏幕触去，似乎想替屏幕中的人擦去那颗泪珠。
弹幕不出意外又炸了。
“妈耶这孩子好生敏感脆弱……”
“也很坚强啊！你看他眼神多坚定！！”
“呜呜呜我的老公别哭！这是想到什么事了……”
“额，好矫情……”
“不男不女的……”
“？楼上有事儿吗？在这人身攻击的麻烦出去好吧……”
黄世杰皱起眉头：“怎么哪哪儿都有这种毒舌的人啊？”
李思滢啧啧有声：“没办法啊，等他以后更火了这种恶评多了去了，成名就得面对这个，谁也躲不了。”
虽然姚言与网络世界隔绝并不知道从比赛播出以来自己收获的评价，也不知道自己的人气，但这某种程度上也为他隔绝了很多嘈杂的声音，祛除了杂念。而毁誉总是并行的，有多少人爱慕他喜欢他，就也有相当数量的人讨厌他攻击他。
而其实也并非那么重要，毕竟很多时候你被讨厌，又不是你的错。
喜欢与否是个很主观的事情。
灵感一旦出现，完成就是顺水推舟的事。
不到15分钟，姚言就完成了这首歌的歌词，像是有了某种底气，他从容起身，捡起吉他搭在腿上，屏息凝神思考，而后时不时轻轻拨弦，乐音流出，不太对，再试，再换……
慢慢的，悠扬治愈的旋律随着姚言表情的舒展自然流淌，神情专注而柔和的男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着刚刚完成的歌词，虽不熟练，却情感饱满。
弹幕完全醉了。
“给我投他！！我们姚言必须出道！！”
“大家看看人间男妖精姚言吧！！孩子又自律又上进还是学霸！！入股不亏！！”
……
这次直播只是个开端，最终公演舞台上，14个人还要现场表演他们的创作曲目，投票还没有结束。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14人分成的两组唱跳舞台，姚言和赵铭睿十分冤家路窄地分在一起。
又是在公演前一天，姚言很不合时宜地发烧了。
晚上姚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头痛欲裂，关节隐隐作痛，终于扛不住之后灌下了退烧药，蒙起被子昏了过去。
第二天凌晨5点，所有人都必须起来化妆并再做最后的练习。
退烧药起了作用，姚言强撑着起来时浑身是汗，似乎是烧退了，但后遗症还在：太阳穴“突突”地疼，脑子里像有个弹珠弹来弹去，四肢酸痛乏力，脑袋昏昏沉沉。
但是姚言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把自己拎了起来，快速去洗了个澡让自己神志清醒。
唱跳曲目是《flying》。
舞蹈爆发力强，动作幅度大而需要精准控制，并且要相对频繁地变换队形。
为了贴合主题，化妆师很有针对性地给每个人做了不同的妆造。
和而不同，共同为曲目服务。
姚言临时被染了红发，眼线化成上挑，身着黑色与亮银色拼接套装，以亮晶晶的锁链为装饰，颇有些挣脱牢笼的病娇暗夜使者之感。
他在练习室内试着做了一下最难的地板旋转动作，站起身时有些微喘，皱起眉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
赵铭睿盯着姚言的方向眯了眯眼睛，飞扬的银色眼线闪着精光。
·
公演现场，人声鼎沸。
拿着各色条幅和应援棒的粉丝们自发地尖叫，声情并茂喊着自己偶像的名字，根本不用主持人带节奏炒气氛，场面非常火爆。
不能及时去现场的粉丝也在弹幕上跟着热场。
“啊好期待姚言！要是他能直接主持就好了……反正他不是m大学播音的嘛！”
“楼上那位，姚言是辅修，辅修！是不是真粉啊你……”
“呜呜好期待我家易轩！！轩轩妈妈爱你！！”
“爱轩轩+1！！”
“睿哥！！我的宇宙酷哥赵铭睿冲啊！！”
……
终于到了主持人小哥哥发挥作用的cue流程环节。
他先是声情并茂感谢了一下甲方爸爸，然后以熟稔轻松的姿态和语气带动着粉丝们有序安静下来。
“话不多说，表演开始。”
舞台上的光瞬间熄灭，现场随着粉丝们期待的“喔——”陷入黑暗。
节奏明快的鼓点出其不意响起，聚光灯“砰”地点亮，a组七人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中央。
“啊啊啊啊啊！”台下尖叫一片。
a、b两组表演曲目相同，因此整体妆发风格也相去不远，这时脱颖而出凭借的就是个人表现力和魅力了。
姚言所在的b组在后台候场，姚言此时还有些虚弱，由于紧张和尚未痊愈让他手心濡湿，心跳如雷，只得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a组表演结束，台下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作为先上场的一组，a组表现不错，除了一位兄弟大概是太过紧张或是经验不足，小小地破音了一下。此时这位破音的兄弟许超然显然无法超然物外，汗水顺着脖颈淌下，眼神歉疚不安。
主持人继续cue流程：“……a组的表演非常精彩，现在我们请a组选手每人放一句狠话来迎战b组吧！”
凌霏：“我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台下：“呜哇~~~~”
许超然：“首先非常抱歉——”
台下：“然然超棒的！不要抱歉！！！”
许超然破涕为笑：“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坚持到底！”
古云瀚：“i’llbetheking”
粉丝：“那我们就是皇后！！”
……
七人陆陆续续发言完毕就被主持人请下舞台稍事休息。
姚言深吸一口气，和队员们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中走上舞台。
大概扫了一眼，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不少都举着姚言的灯牌和条幅，什么“人间男妖精”、“美强惨言言”、“学霸妖孽人间妄想”，姚言有些感激地勾了勾嘴角，感觉回了些力量。
主持人：“我们请b组选手在表演前先用一句狠话回击刚下场的a组！”
赵铭睿：“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粉丝：“睿哥最棒睿哥第一实至名归！！”
张纪炀食指中指并拢在鬓角上轻轻一点做了个耍帅的动作：“有勇气和我pk的人应该还没出生。”
粉丝：“啊啊啊已昏厥！！！”
……
轮到姚言了，他微微挑眉，用极富诱惑力的声线缓缓道：“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喜欢我的和还不了解我的——你们是哪一种呢？”说到最后一句，他还恰到好处地眨了下眼睛，似乎在放电，台下粉丝瞬间沦陷了，声嘶力竭道：“喜欢你！！喜欢你！！！”
主持人哈哈笑着安抚下狂热的粉丝，而后在黑暗中退场。
想到有那么多支持自己的人，那么多期待的目光，姚言感觉自己充满了斗志——可惜有些力不从心，心里再有劲儿，病体就是病体，姚言微微握了握拳头，关节还在隐隐作痛，力气也有些虚浮。
只能尽力撑下去了！姚言心想。
音乐响起，姚言立刻投入状态。
刚开始时身体仿佛不太听使唤，无力感充斥着四肢，指尖都是绵软的，全靠关节之间的联结拉扯着，几乎是本能地凭借着多次练习的惯性去跳，也还好前面的部分不是姚言的重点，是别人的part，他的高光时刻在中间的集体变换队形后。
快到了，姚言专注地跟着音乐，准备开始发力——七个人同时单手撑地，准备通过一个旋体从地面跃起，同时完成队形变换。
灯光转场变暗，手腕用力，两腿发力，转！
几乎快要离地的同时，一股外力突然向姚言袭来——生病的时候感官反而特别敏锐，姚言瞳孔瞬时紧缩——
赵铭睿“一不小心”腿的幅度过大，绊了姚言一下。
邪火“噌”地窜上脑门，姚言吓出了一身汗，却也丝毫不放松表情管理，因此台下的粉丝并未发现异样，千钧一发之际他异常冷静又异常清醒，仿佛从未如此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脑子中过电一般唰唰唰闪过无数念头：
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能就败在这里。
不能对不起自己，不能让看不起自己的人得逞。
不能让爸妈说：“看吧，我就说你不行的。”
我要鲜花。
我要无数掌声。
我要聚光灯。
我要证明自己。
不要辜负。
不想后悔！
怨气全部转化成惊人的爆发力——尽管脚下一滑单腿没支撑住差点摔倒，姚言却仿佛刹那间被插上了命运的翅膀，发狠了地把自己拾起来，反而化失误为精彩，借势完成了漂亮的旋体动作！
全场欢呼尖叫！赵铭睿的眼底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寒光。
但现在，主场已经是姚言的了！
化悲愤为动力的姚言表现力惊人，他咬着牙暗暗发狠，手背青筋凸起，眼底闪着碎钻般的光——隐隐有盈盈的泪，这是被自己逼出的生理性泪水。
这舞克制又张扬，明明每个动作都看上去那么有力，偏偏又能感受到力量传递到指尖要乍然泻出时被姚言牢牢收住再运行回体内，完成下一次更具爆发力的动作，似乎能感受到他生命灵魂不服输的滚烫。
动作结束，站定开口：憋着的这一股气平稳地托住了姚言漂亮的高音，在全场声嘶力竭的尖叫和哭喊中达到沸腾。
曲终。
晶莹的汗顺着红发流下，滴滴泣血。
一滴自额角划过眼尾，似是朱砂泪。
红发男生维持着良好的表情管理微微喘息，手指轻颤，目光清澈平和又坚定，他站在那里，巨星初见雏形。
全场沸腾尖叫声嘶力竭，台下粉丝疯了似的挥舞着荧光棒，还有几个干脆激动地嚎啕大哭。
主持人示意b组下去休息，并开玩笑地提醒粉丝们“省着点嗓子哦，他们还有个人原创曲目呢。”
台下粉丝立刻很识趣地以此噤声，只留下“嗡嗡”的交头接耳。
按照抽签，姚言是最后一个上场的。
他坐在休息间揉着眉心，手里端一杯温水。
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姚言茫然地抬起头。
赵铭睿看不出表情地开口：“刚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姚言懒得同他废话，保持着坐姿摇了摇头，并没说话。
赵铭睿于是又看不出表情地走了。
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重要的是我扛过来了。
十分钟后，个人表演开始。
年轻的男孩们使劲浑身解数极尽所能散发魅力，博得台下粉丝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呼，有人的曲目在直播结束后又做了调整，让人耳目一新。
已经是大杀四方被留下来的人了，每个人上场的时候，都能听到高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youarealwaysmyshiningstar”
凌霏握着话筒深情地唱完最后一句，说了声“谢谢”。
该我了，姚言想。
刚才跳舞的时候太过投入，休息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酸痛。
但有想做好的期待在，疲惫什么的，全被抛在脑后了。
红发男孩回到舞台中央，此时他已经换了一套服装：不同于刚才的暗黑妖异，此刻的姚言穿着质地柔软素白针织毛衣，为他包裹上一层毛茸茸的质感。
整个人看上去帅气又无害。
“下面为大家带来我的原创曲目，《止于你》。”
姚言做了个刻意的停顿，念到“你”字的时候唇角翘成好看的弧度，引得台下粉丝脸红心跳满脸姨母笑。
跟着脸红心跳的还有屏幕前的卫智。图书馆的角落异常安静，他戴着耳机攥着笔，面前摊着一本考研复习用的习题，此时似是万籁俱寂，只听得见耳机里传来的熟悉动听的嗓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红发往往让人觉得扎眼、热烈、张扬明媚，甚至有某种戾气，而姚言的眉眼又是妖艳浓颜型，可是他的眼神、表情是软的，真诚的，乖巧的，这首歌的曲风是温暖悠扬娓娓道来的，两种气质的中和让他耀眼得特别独一无二。
思绪随着温暖的唱腔飘荡，勾起关于他的种种记忆。
暗夜缱绻被逼出的喘息。
紧扣的十指和密不可分的手掌。
翘起的唇角勾起欲望、挑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怎么可以有人在外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看起来不可一世又骄傲张扬，私下却能那么软、那么甜、那么勾人而不自知呢？
手指拨弄吉他，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弹出，他在掌声中谢幕。
14人回到舞台中央。
投票通道关闭倒计时。
10，9,8,7,6,5,4,3,2,1——
粉丝们早早按下投票器，跟随着主持人一起大喊倒计时。
“投票通道关闭！”主持人宣布。
“接下来，我们将按照从第七到第一的顺序宣布成功出道的名单。”
台下山呼中各个名字交错，时而这个压过那个，时而那个盖过这个。弹幕上各家粉丝疯狂刷屏自己正主的名字。
主持人的语调尽量克制平静，却依旧无法让所有人停止沸腾。
第七到第二名的宣布已经足够惊心动魄，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几家欢喜几家愁。
“张纪炀。”
“古云瀚。”
“许超然。”
“凌霏。”
“李凯文。”
“石塬子晋。”
被念到名字的男孩感激地上前一步，有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也有人意料之中但意犹未尽。
姚言此刻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想到底是最好的结果还是最坏的结果。
第一或落选，不管是哪种都足以让他有海啸般的情绪波动。
大脑一片空□□神高度紧张集中，感官灵敏异常时刻捕捉着风吹草动，简直要忘了呼吸，但从屏幕上丝毫看不出他慌得一批的内心——艺人自我修养之表情管理时刻在线。
“最后一位——也是我们今晚c位出道的第一名选手，他会是谁呢？”主持人很套路地拖腔拉调，台下粉丝也不在意，只疯了似的大喊自己偶像的名字，似乎这会儿谁喊得音量大谁家正主就赢了似的。
有时候正主本人还没说什么，粉丝就先搞得像打仗一样，喊着喊着都有了些行军打仗的敌对气势。
主持人似乎很享受这种大局尽在自己手中拿捏的掌控感，由着粉丝们火力全开地造势，好挑选一个最佳时刻揭晓答案。
“这个人的名字是两个字。”主持人出其不意。
赵铭睿的脸色黑了黑。
名字是两个字的就剩下姚言、高星、杨捷。
台下“姚言”的呼声大了些。
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星力三子围坐在地板上摩拳擦掌。
李思滢、黄世杰咬着下唇瞪大眼睛。
老姚、申禾抱着保温杯默不作声盯着屏幕。
503亲友团攥紧拳头坐直身子蓄势待发。
“谁啊谁啊快说！”
“肯定姚言啊！”
“高星高星！！”
“绝对是姚言，我打赌！”
弹幕面红耳赤。
卫智捏着笔的手微微用力，笔尖“呲啦”一声划破了纸面。
主持人满面笑容春风得意：“让我们恭喜——姚言！”
尘埃落定。
台下人海蹦跳尖叫，灯牌条幅剧烈晃动，汇成光带。
星力三子从地上弹起来兴奋地击掌。
李姐黄哥如释重负，看向对方的眼底满是欣慰。
姚建成申禾相顾无言，默默碰了个杯，将保温杯中的小半杯枸杞水一饮而尽。
张宇和白浩然强按住一蹦三尺高的李俊星劝他冷静，接着打不过就加入，索性三人一起在寝室狂魔乱舞。
弹幕飘过满屏的“姚言牛逼！！”、“言哥值得！！！”
c大图书馆内，卫智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打开微信给某个前任发消息：
【复合吧。】
姚言整个人像是定住了，又似被某个突如其来的天外来物狠狠砸中一时反应不过来，懵懵地被主持人拉着走上前来。
“再次恭喜姚言以39769886票的成绩断层c位出道！”主持人特地强调了“断层”，台下粉丝和弹幕又炸了。
直到听到那一串拗口又具体真实的数字，姚言才有了些实感，眼神中的光亮了亮，重新聚拢。
凭着直觉和经验，他迅速在大脑中组织获奖感言。
结果主持人找了个有些刁钻的角度：“请问姚言有什么想对第二名说的吗？”
姚言意外地转向他，但表情控制地很好，让人看不出意外惊诧。
主持人笑意盈盈。
笑面虎……
笑面虎好像生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又十分聪明地补充：“你和第二名的票数相差相当一大截，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呢？”
台下粉丝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主持人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还要指向性这么明确的命题作文？！
弹幕也开始抱怨：
“额这主持人没事吧问的什么问题啊……”
“？？？有事儿吗？这是在拱火吧是吧是吧……”
“看看他怎么回答呗，我觉得主持人问的没毛病。”
……
屏幕前的人和现场的人都屏住呼吸，似乎在等着看被推向最高位的姚言会怎么说、怎么应对。
姚言的怔愣只在一瞬，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他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他微微鞠躬，举着话筒：“首先我真的非常感谢也非常荣幸，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谢谢大家。”
台下有人悄悄抹着眼泪。
这句无功无过，大家继续观望。
接着，姚言直起身转过去，望向第七到第二名、即将成为自己队友的男孩们。
被cue到的第二名石塬子晋此刻也因为主持人那个略显尴尬的问题有些手足无措，挂着微笑，眼神却有些飘忽，剩下的五个人也微微探头，分布在第二名的两侧。
姚言对着石塬子晋友好一笑，眼神直对上对方的眼睛，目光赤诚坚定又干净，似乎在鼓励：“没事的。”
接着，他径直向身后未来队友们的方向走去，站在了石塬子晋身边，轻轻搭上对方微微颤抖的肩。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成为奥运冠军的运动员也是运动员’，”姚言开口了，语气诚恳，“我并不觉得第一和第二名票数差距过大是什么值得玩味的问题，我也不觉得一千万粉丝比十万粉丝更重要，在我看来，每个喜欢、支持我们的人都值得感激，心意和喜欢是不能量化的，而且只要有人喜欢，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第二名也不是就不能了不起，晋宝的才华和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我也非常喜欢和欣赏他，我相信晋宝的粉丝们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他，我不希望拿粉丝们的真心实意去量化、去比较，大家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用心做作品，回馈每一个喜欢我们的人，这是我希望的，我也希望能和六位兄弟一起，带给大家更多好的作品，不辜负每一位粉丝的支持。”
弹幕在他说到“晋宝”的时候就乐坏了，先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台下观众嗷嗷尖叫，还有不少粉丝直接跟着开始喊“晋宝！！”
晋宝本人也有些红了脸，但已经完全不紧张了，他转头看着姚言很友好地笑了笑，姚言搭着他肩膀的手轻轻捏了捏，那是个安抚和灌输力量的动作。
“晋宝”这个称呼似乎有某种化尴尬为幽默的魔力，现场一派融洽，台上七人原本都有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主持人也笑得眯起了眼。
其实姚言当时没想那么多，在大脑对“石塬子晋”这个名字该如何喊才能显得不生分又正确做出反应之前，小事不着调的秉性已经让他脱口而出“晋宝”两个字，虽说话一出口姚言就有些后悔地想掌嘴了，结果没想到这句昵称加上他轻松愉快又真挚的表情反而起了积极效果调节了气氛，还提前为团队关系融洽做了个暧昧的铺垫，有时候真就是机缘巧合了。
既已至此，姚言干脆就把六个人拉过来站在一起，彼此靠的很近，大家也不管此刻是在直播，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整齐地转身散开，在姚言“三、二、一”的带领下齐声喊出：
“大家好，我们是‘跃火’男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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