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尉侍遇刺

晚间，云落独自在房中学习，桌前点着灯，借着烛光晃影，埋头钻研文学诗词，但正愁于无从下笔，而眉头不展。

        她忽而想起，最近很有名气的青山书院“诗仙”——尚文武先生。

        传闻先生他作得一手好诗，博学多才，出口成章。这可不，近些天，听说先生来到风岭城几处学堂授课指导了。

        结果整个学堂像炸开了锅，一时间，尚文武先生竟成了学生们憧憬向往的头号人物。

        云落正巧在这古诗诗文方面头疼，自愧学识薄弱，所以特想见一见这位诗仙，向他请教一二。

        不知不觉她才发现，烛光外的四下只是一片昏暗。她透过窗外一看，已是日落西山了，天边绯红着，日落溶金，晚霞满天，很是烂漫呢。

        突听闻门外庭院里，脚步声匆匆。这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份美好的恬静，天边落日残阳，余晖再无。

        云落心想，尉连迟向来晚归，现下时间还未到吃晚饭点，会是谁呢？想着便急忙放下书本，踮着脚轻快到房门口，好奇地探出头，见是尉连迟回来，大惊，连忙跑去前迎。

        “尉待，您头一次这么早回来!”

        云落正想着终于可以一起吃顿晚饭了，却只见尉连迟默不作声，他缓缓摘下斗笠，脸色苍白，神色有些严肃不悦，身后几名侍卫紧随其后，沉默不语。

        忽的，她觉着空气中有股血腥味……

        “尉侍!”云落侧眼见从自己身旁擦身掠过的身影，紧张着要去追问。可尉连迟却示意侍女，侍女会意，忙劝阻拉住云落，劝她尽早回房休息。

        云落无奈知道是尉连迟的意思，虽应着随侍女回房，但仍悬着一颗心，很是担忧，不时回头，看着尉连迟与侍卫的背影行步匆匆，进入房中……

        尉连迟回房后便速度处理左臂上的伤口，侍卫也匆匆请来了医师。

        原来晚间尉连迟在回府路途上遇刺，暗处刺客使用暗器所至，本可及时躲避，却不料一束刺目的光，让他闪了眼。

        现下这伤口一寸浅浅，但暗器上一定沾有剧毒，不可擅动，便速速回府请了老医师，老医师急忙处理伤口，换了好几盆血水，又涂了药脂膏，总算是止住了血。

        最后，阅历资深的老医师，照着暗器上残留的粉末气味、色泽等，得出：

        “大人，此毒乃是《祖陵药堂》售卖的丹次与黑红，两种剧毒是不会单售的，但这两者掺其它药草可炼药。药房人慎被小人利用，出售时向来都是打碎磨粉，一贯出售。”老医师缓了缓，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又道：

        “此毒解药，较难寻……”

        “但说无妨。”此时尉连迟即便身体麻木，再是疼痛，也未露半点难言之色。

        “需去趟云落城北山上采集露水与青松，其它老夫可自行调配好。”老医师摸摸胡子，点点头。

        尉连迟低头沉思。

        闻言，侍卫主动站出身，躬身道:“是属下护管不周，自愿请命到云落城采集解药，回来负荆请罪。”说罢，尉连迟摆摆手，侍卫便快速离开。

        在窗边角偷听的云落一脸狐疑。这云落城……竟跟自己同名，殊不知，那曾是自己的故乡。原来她之前所有的注意点都在北山的青山书院上。

        但此时，尉连迟身中剧毒，她还是最关心这个，盼望着侍卫能快些回来，又继续偷听下去。

        “大人，你这几日便稍加注意些身体，这伤口刚止住血，动作不能过大。”老医师想了想，又补充道:“由于毒性涣散较慢，可能近日体温略高，会有些燥热，还请尉大人不要动怒。”

        医师嘱咐几句后，留下外伤药，便先收拾布袋，退下了。

        尉连迟看着左臂包裹的纱布，若有所思，唤来门外另一个待卫，几声低语后，侍卫也退下了。

        云落见现下房中只有他一人，便溜至门口，轻敲门问：“尉侍，我可否进来？”

        尉连迟无奈答应一声：“进来吧。”

        云落便快速溜了进去，房中仍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见着尉连迟坐在床边，一半黑袖被撕去，那纱布下稳隐的血色，云落看着都感到疼，而他一丝难忍之色都没有……

        “尉侍，痛要说出来噢。”

        尉连迟闻声，苍白的脸上，勉强扯上一笑：“还好。”

        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云落额前的发，眉目中黯淡无光。“云落，答应我不要去北山。”

        云落一呆，原来刚才偷听的事他有所察觉，不好意思道：“不去！侍卫大哥都去了我去干嘛！尉侍您放心，我要留下来好好照顾您呢，现在您的手可不能乱动。”

        说着云落呼的一下跳坐在床尾，挪近，开始细细观察他包扎的手臂：“尉侍，疼要说。云落愿意照顾您前前后后!”说完，她一副视死如归、降大任于身之模样。

        尉连迟嗤笑，至少现在是放心了。如果刚才没安排待卫去，现下云落肯定在路上了。

        这几日，因尉连迟手臂受伤，云落费尽心思，照顾得无微不至。

        虽说尉连迟也觉着没必要，可云落还是一直坚持，一定要亲手给他换药、喂饭（尉连迟大人是左撇子呢），只要他需要用到左手,云落就是他的左手，还一直自叹自己是他左膀右臂。尉连迟有些无奈。

        三日后，侍卫取得露水与青松回来。因气节露水难候，终还是耗了不少时间。这便马上请医师熬制解药，三日定期服下很快就要痊愈了。

        午时，尉连迟得闲，知云落午饭后回学堂上课，便独自进往她的房间。云落房间早移置在花庭正中央，观庭院景最佳位置。

        一进门尉连迟就手背其后，一本正经左右走走看看，慢步到书桌前。桌上是云落下午用不到的几本书本。尉连迟随便翻了翻，在练习册子里，发现一封黄皮纸信，信口未拆，看来云落还未看。

        尉连迟自当拆来看看，不料，是一男孩写给云落的信，信中表明男孩对云落的爱慕钦佩。

        挑重点看：“明日午时下学，学堂外流水风车前见，若你也对我有情，便来复约，若无意便不见，但我愿意等。——陈世明。”

        “呵。”尉连迟鄙弃一笑，不做声收下信件，并把物品归复原位后离开。

        傍晚二人的饭局上，尉连迟旁敲侧击，看来信中指的是明日不错，并先和云落约好，明日下学他亲自来接。云落欣喜，答应一下学一定马上去找他。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尉连迟有点话多的饭局。

        果然隔日，云落早早就收拾好，那小腿探出桌腿角做好预备跑的准备，下学钟“叮叮当”一响，嘿咻嘿咻一溜烟跑了出去。

        同一学堂的那个男孩，心想定是云落早早去复约，那自己也要加把劲动快些。

        不料男孩一出门，远远见着云落与一男子在一起。

        那男子身高七尺有余，着一身黑灰色衣衫，黑发冠束，手负其后。从这修长的身影，便觉着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君子，像那书本里走出来的文人先生，温润如玉，如沐春风。

        男孩暗自心一沉，终究是输了……

        今日尉连迟不同往日，并未戴斗笠，也未用易容，衣着朴实无华，出行未派马车，但考虑到云落的安全，倒是有加派侍卫隐在暗中。

        就这样也完胜那远处的男孩了。尉连迟侧眼瞥着那头，暗暗自喜起来。

        “尉侍！尉侍……”远远便见云落扯着小书袋，不停往这里招着小手，呼喊着急喘喘地直奔过来。虽没个淑女该有的样，但这小脸急得通红，倒像极了个水蜜桃，红扑扑的，竟让他发不起火来。

        尉连迟宠溺的笑着，缓缓俯下身，拍了拍手，微张开双臂示意云落过来。

        可云落开心归开心，一想到尉连迟近日左臂的伤情才渐好，此刻定不能如此莽撞，会伤了他，便及时止住。

        尉连迟也知是云落顾及于他，便收手，自然而然的主动帮云落背起小书袋。

        “尉侍果然没诓我，真好！”云落打趣，心细瞧见尉连迟今日这身不着一丝刻意的装扮，真是生得儒雅俊俏，忍不住就多看了好几眼，小手也不自觉扯住他的衣角。

        “我又何时诓过你。”尉连迟毫不留情地抽回。

        “小气。”云落见他如此，撇了撇嘴，伸出小手指做算盘好好算一算……不时还发问：“昨日我便好奇了，尉侍，您今日怎有空来接我？”

        “得闲。”他只是简单回应两个字，云落只觉着莫名其妙，但内心还是美滋滋的。

        “那现下我们要徒步回家吗”云落仰头望向尉连迟。

        “嗯，还有更快的办法。”他回应。

        云落一听便知是什么法子，是轻功。不，这个太折腾，会吐……她毫不犹豫的马上拒绝：“不了吧，还是走走路比较好，主要是想锻炼锻炼身体嘛！”

        “嗯。”

        渐渐的，云落走得慢了些，她看着前面尉连迟的身影，那干瘪的小书袋与他的伟岸身躯，显得并不搭。

        尉连迟稍稍地放慢了脚步，云落又马上跟上，伸手扯上他的衣角。

        而那远处的男孩，就这一目，已经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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