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那是2014年夏至。
会所包厢里烟雾缭绕，穿着旗袍的女公关跨坐在禇言半边腿上。妖娆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如同开放极致到红玫瑰般魅惑，红唇似有若无亲昵的贴着禇言的耳朵耳语。
禇言一只手出牌，一只手肆意玩弄着女公关的大腿。手上动作不断，脸上还是一派斯文矜冷。一起打牌的狐朋狗友□□的开着黄腔和玩笑。
你看看咱禇少，尽管内里风起云涌，面依旧风平浪静。这份稳重，可是咱学不来的，这得多少花丛中过来才能练就这身云淡风轻的本事啊！
有人接话：这玩多少花的没用，最主要你得有人家皮相啊！禇少即使不出身名门，就那张脸，不知道多少女人愿意倒贴。哈哈哈哈
禇言淡笑这出牌，一言不发。
唉禇少，我可听说禇老爷子给你定了个本分规矩的媳妇，照你这么玩，能收心不。
禇言撇他一眼：你觉得我是会为了一朵小百合放弃一园子玫瑰芳香的人吗？
是啊，咱禇少喜欢的是浓烈芳香的红玫瑰，你看像栾栾这样的尤物，我可是听说那韩家的小姑娘娇娇弱弱的，文静乖巧得不像话，要她知道你表面清冷内里骚，怎么能满足你啊。哈哈哈哈，得哭死吧！你半年前就说要退婚了到底退成没啊！你跑的观里当道士威胁，禇老爷子都没同意，那小姑娘出马到底行不行啊！
快了，禇言接来栾栾点好的香烟吸了一口，想起又乖又纯的韩迟，不由得笑容深了几分。
喲，你这个笑，有点情况。上次你说骗小未婚妻去找老爷子解除婚约。你这招，说实在的太绝了。美男计诱惑人家小姑娘喜欢你，她为了你解除婚约，你说要是小姑娘解除婚约后，发现自己一心喜欢的和刚解除婚约的是同一个人，那她又得哭死了。
我倒是挺想看她哭的样子，不过想在床上，娇娇弱弱的小白花哭起来应该也是雨带梨花吧！
光是想想我都有点兴奋，为了能顺利解除婚约，我忍了又忍。
这么说你们还没上床啊！难得啊，禇少，都追了大半年了，还没上垒，这可不是你禇少的风格。
哼！禇言亲哼，推倒手里的麻将：胡了。
等解除了婚姻，再陪她好好玩玩。现在上垒，太麻烦了，万一甩不掉呢？
哈哈哈，禇少啊！你可真是，太阴损了，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哎呀，禇少好坏呀。栾栾吃痛，超短的旗袍贴在身上修长的手扶住腰间，禇言的手用力捏他的腰。
禇少不要太急嘛，一会上楼再慢慢享用啊！有人言语轻佻。
唉，姑娘你那儿来的，怎么没见过你，哪个房间的，这里可不能随便偷窥。
门口传来送酒服务员的声音，门被顺手推开，门外站着呆若木鸡的韩迟。
她今天穿着也是一身烟青色旗袍，长款，素雅精致，落落大方腰缎玲珑，黑长的直发披散在肩上，是那种书中走出来的颜如玉。她就站在哪里，黑色的眸子似有泪光，惊愕，不可置信，绝望，失望，一瞬间闪过太多的情绪。
她那双眼眸里一时间积攒起来的诸多情绪，让人太难忘了，她直直的看向禇言，让人顿生我见犹怜之感，又有一种刺人心脏的破碎感。
以至于过去好几年，禇言眼前总是浮现出，这样一双决绝中带着绝望的眸子，深深刺入他的灵魂。让他不自觉中后来找到每一任女朋友都和滨大有关，每一任女朋友都好像覆盖着一个人的影子。
禇言愣了愣，没有推开身上挂着的女公关，清冷的眸子下隐藏着暗流涌动。
包间里的人也察觉到不对，有人痞痞开口：妹妹，你哪个房间的啊，要不要进来陪哥哥一起玩啊！
禇言却像一个清冷的旁观者，不动声色看着韩迟。
韩迟似忍耐到了极致，雅观紧咬，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只是眸子依旧倔强，骄傲的倔强，这是她最后的自尊了。绝对不能大哭大闹，大吼大叫，绝对不能像一个泼妇一样指责谩骂，骄傲不允许。
她所有的情绪都收敛成一张面具，韩迟小心藏起来，拿过服务员醒酒瓶，走到禇言面前，从他头上浇灌下去。
禇言没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韩迟出现在门口那刻起，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心底有东西往下沉。像有什么轰鸣的声音在脑袋里炸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拿最淡漠的表情来伪装自己的慌乱。
包厢里的人都惊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栾栾从禇言身边跳开，骂了一句神经病，用力把韩迟往外推，她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韩迟盯着禇言，一瞬不移。
禇言依旧没动，眼里没有任何欺骗人到后悔，只有淡淡到，如同一个旁观者。
韩迟在他眼里看见了对自己的嘲讽。
炎炎夏日，她如同坠入寒冬冰窖，冻得直哆嗦。拼命咬住自己牙齿，掐住手里的肉，深可见血。才能忍住不哭不闹，不歇斯底里。她的教养不允许，她的自尊也不允许。
韩迟慢慢扶着门框站了起来，目光盯着禇言，似想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她想看看这个人有没有心呢！
她想起他来学校找自己的那一天，他朝她奔来，站在她面前，笑得两眼弯弯，歪着头宠溺的看着她，然后轻轻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呀，韩迟。如果是的话，我们在一起吧！
没人知道，褚言是韩迟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从17岁到二十三岁。
眼泪还是忍不住又掉了。韩迟深吸一口气，努力调解好情绪。
禇言，如果你能对我坦诚相待。我会落落大方的放下你。
是吗！禇言不咸不淡回答，淡漠到几乎冷漠。
包厢里的看客们默默退到一边不说话。禇言身上的低压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我去了禇家，你爷爷已经同意退婚了。恭喜你，禇少，你自由了。
韩迟微笑混杂着苦涩的眼泪：去拥抱你满园的玫瑰芳香吧！我这朵营养不良的小百合活该被一个垃圾轻贱，玩弄，侮辱。
韩迟最后留给禇言的是一张苍白绝望的脸，和一双决绝装满眼泪的眸子。
禇言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幕自那天起，再没有从他世界里消失过，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好像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特性。滨大的，长得好看，大家闺秀，文静乖巧，有一双好看的眸子。
韩迟的出现，离开，像一根刺，插进他的胸口，如鲠在喉，拔不掉，碰不得。拔掉会空，碰害怕深陷。只是他从不曾承认，这些年，这跟刺没再出现还好，他依旧风流清冷，矜贵骄奢。而今天，这根刺堂而皇之撞到他面前。甚至更深更痛，让他越发不敢去碰，却又抑制不住想要抓住。
褚言从回忆中抽回心神的时候，球场上已经没有人了，空空如也，一片打闹后的狼藉。好像韩迟也从未出现过，这些只是他的一场梦。
夏微默默陪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没人敢吵思考沉默的褚言，这是每一代女朋友都深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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