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小秀才VS世子爷（32）
许彦河从里面一出来，就被秦朗之牵住了手，说：“中午带你去何庆楼吃醉蟹？”那模样，简直勘称狗腿子界的扛把子。
还不等许彦河回答，鞠飞鸢就一脸看不惯地说：“醉蟹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去吃汉北楼的羊肉，今天这顿我请，就当谢谢叶先生对我侄儿的栽培。”
忠国公府俞庆舟有个侄儿，鞠飞鸢嫁过去之后，跟这个小孩十分投缘，因此就送到叶唯清的书院来接受教育了。
秦朗之一听她提起这事就难受：“我说大将军您能不能不要总打着侄儿的幌子，来书院晃悠？叶唯清忙着呢，没空跟你吃饭。”
叶唯清瞧着鞠飞鸢一脸得色，十分无奈。
其实鞠飞鸢早已放下心中对于叶唯清的执念，否则也不会同意嫁给俞庆舟。这段日子她故意在书院面前晃悠，不过是气不过秦朗之从前对叶唯清的辜负，过来打抱不平了。
秦朗之一肚子火，怀疑鞠飞鸢对叶唯清余情未了，偏偏还不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只能日防夜防憋了一肚子气。
眼看这两人吵起来又要没完没了，许彦河连忙说：“就一起吃吧，正好有事拜托大将军。”
三人坐在酒楼的雅间。
秦朗之全程对叶唯清毕恭毕敬，生怕哪里照顾不周，那态度简直像在对待一个天王老子。
许彦河被他伺候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让他打住。
对面的鞠飞鸢也是一脸复杂的表情：“秦朗之，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她哪知道，秦朗之这是在为从前犯下的事心虚呢。
当然，这话是不敢告诉鞠飞鸢的，因此秦朗之只是冷哼一声：“嫉妒我们感情好，你回去照顾你夫君去啊。”
鞠飞鸢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如此殷勤地照顾夫君的样子，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连忙岔开话题，对叶唯清说：“你说有事找我？”
许彦河瞧着两人吃的差不多了，点点头说：“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不方便在书院里说。”
两人瞧他神色严肃，连忙收起性子，不敢开玩笑了。
只见许彦河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写着文字，他将纸条推到两人面前：“你们看看吧。”
两人看完，鞠飞鸢疑惑道：“这是……”
“像不像今年的科举试题？”许彦河说。
秦朗之闻言脸色一沉：“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科举泄题可是重罪。”
许彦河苦笑一声：“是从你的公文书夹层里找到的。”
“我的公文书？夹层？”秦朗之低呼了一声。
自从担任辅政大臣以来，秦朗之经手的奏折数不胜数。为了整理这些奏折，许彦河给他出了个主意，大意是按照现代图书管理的思维将这些奏折分类编排，方便查找。
秦朗之将这种方法上书皇帝之后，得到了圣上的认可，大力推崇。
近日秦朗之频繁出入书院，有时会留宿，许彦河帮他整理衣衫的时候，会碰到奏折。前天，许彦河醒的稍早，在秦朗之上朝之前帮他整理衣衫，地上有一滩水，夹在袖袋里的奏折掉下来，不偏不倚地掉在了水上。许彦河连忙拿起来，可奏折的封底经水一泡，有点起皮了。
许彦河连忙将它抚平，这才发现奏折的封底有个夹层，这张写满题目的纸条就是从那里找到的。
许彦河先将纸条收起来，他自信秦朗之不会做什么大恶的事情，打算拿着纸条去问秦朗之，可那天书院里出了点事，许彦河过去处理完，秦朗之已经离开了。
待秦朗之上朝之后，他将纸条来回研究了一下，发现既不像什么谋反的密信，也不是贪污的证据，平平淡淡写的都是些经义典故，他突然想到——两个月之后的科举！
许彦河相信秦朗之的为人，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便拿出来讨论，他请鞠飞鸢在场，便是有追查的打算。
秦朗之听完这些，将纸条拿起来看了两眼，又问：“这是哪天的事情？”
“就是前天。”
“前天……”秦朗之仔细回想了一下。
大臣们都有朝廷分发的空白折子，做工、尺寸都是一样的，从外面看不出端倪，各家用各家的，查起来难以追源。
但是前天不同。前天下朝后，几位大臣约在茶楼里，讨论了一件政事。秦朗之作为主诉官，便负责将大家的意见汇总，交由皇上决断。
他出门走得急，忘记带空白折子，就朝在场的官员中借了一个，当时人多手杂，也不知道是谁递给他的，反正他闷头就用了。
许彦河说：“也就是说，这折子不是你府上的，是那天在茶楼里的某位大臣的？”
鞠飞鸢忙问：“还记得都有谁出席吗？”
秦朗之拿了纸笔，将大臣们的名字一一写下来。
鞠飞鸢微微皱眉：“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没法大规模排查……”
“所以要将军你派一些军中的高手，秘密排查。”许彦河说，“我大体分析过，能接触到科考题目的无非是考监的人，但是考监的人为何要将题目夹在空白奏折里呢？”
秦朗之想了一下，说：“历来考监是进出文书管理最严格的地方，为了防止泄题，所有的进出文书、律令、哪怕是守卫交接班的记录……只要是带字的，都要排查。在这种严密的排查之下，想带信息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是……”
“但是空白的奏折就不同了，因为没有字，所以容易被人疏忽。”许彦河听懂了秦朗之的分析，接话说。
鞠飞鸢也听懂了：“照你们这么说，是有人在空白的折子里塞上试题，打算带出去。我想知道，考监里空白的折子是怎么保管的？”她微微皱眉，说，“要是在我将军府，空白的奏折都是随手摆在书房，没什么保密性可言。”
秦朗之答：“我曾去过考监，情况大体相同，考监有个公用的书房，文房四宝和空白的折子都在架子上放着，什么人都可以使用。”
“这就难办了……整个考监的学士这么多，又只能暗中排查……”鞠飞鸢眉间微蹙。
“那就换个思路。”许彦河说，“是谁需要这些考题？”
秦朗之修长的手指握着折扇，摇了两下，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他说：“朝廷这些年，局势很微妙。”
“这话怎么说？我也身在朝中，目前吏治清明，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鞠飞鸢不明白。
“因为你从军，是朝廷中独立的体系，大将军府是几代忠良，你性子又直，那些钻营权术的人是不敢闹到你面前的。”秦朗之继续说，“可我国公府不同，父亲常常在我面前感慨人事难做，我也是入仕以来，才渐渐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秦朗之站起身，又取了一张空白的纸，一边说一边写：“目前，朝廷的势力可分为这几大派……”他在纸上写下了“京”、“浙”、“蜀”三个字。
“以魏丞相为首的官员是浙派，以两大国公府为首的京派，和以柳国舅为首的蜀派。”
许彦河大约明白了一些，秦朗之是怀疑，这是朝廷的帮派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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