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秀才VS世子爷（33）
古来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说。一个地区出了朝廷命官，这个地区的其他入仕者就会跟此人走得很近，明面上说就是同乡之间的互相照顾，实则来往久了，难免会有些相互合作、拉帮结派的意思。
还有些有实权的人，会将自己的同乡、姻亲等推荐入仕，这种局面久了，朝廷的官员便有了初步的派系。
两大国公府在京城历来已久，是京派官员的核心。魏丞相是从浙官做起，一步步升官入京，因此带动了一批浙籍官员的入仕。柳国舅则是在当今皇后上位后，才开始逐渐壮大，简单来说，这一支力量就是皇后的娘家人，大多出身于蜀南地区。
如许彦河所料，秦朗之下了定论：“在朝为官者，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难免要参与到这种拉帮结派中。”我怀疑，是有人为了帮派的利益泄题。”
鞠飞鸢终于明白了：“你是说，有人为了壮大自己派系的力量，泄题给自己同乡的考生。这么分析，确实有道理。”
“也不全是猜测。”秦朗之说，“最近皇上重整户部官员，谁都知道户部肥缺很多，想往里面塞人，几大派系的人私底下的走动很频繁，我前几天跟官员们在茶楼开会也是商讨此事。那些人私底下的争论很激烈，可见矛盾由来已久了。”
鞠飞鸢盯着秦朗之书写的“京”、“蜀”、“浙”三个字，犹疑地问：“京城派系的人会参与到其中吗？”
“你是想问忠国公府吧？放心，你的夫君和我臭味相投，都是心比天高的人，向来看不起那些玩弄权术的小人。别的京官我不敢保证，俞庆舟我还是信得过的。正是因为秦国公与忠国公两府从来不参与权术争斗，我父王和忠国公才会活得那样累，都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已。”
鞠飞鸢这才放心：“那此事，就交给我来暗查吧。”
“还有两个月就要科考了，这事要不要上奏皇上？”秦朗之问。
“暂时不要。”许彦河说，“我们手上没有证据，文书又是从你的奏折里被翻出来的，先让大将军去查查，一个月后，不管有没有结果再奏上去。如此，你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完全隐秘地观察那些官员。”
“也好，我可以利用上朝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人有异常。他们丢了考题，早晚会想到是在那天茶楼里被我阴差阳错拿去了。”
“说不准会有危险。”鞠飞鸢道，“我就大方一点，派两个亲卫暗中保护你吧。”
秦朗之虽然跟她不对路子，但是这个时候知道事情重大，也没拒绝：“那就多谢将军的大方了。”
三人谈定了这件事，鞠飞鸢先行回府。
秦朗之拉着许彦河慢悠悠往书院走，路上，秦朗之忍不住问他：“你就没怀疑过吗？”
“什么？”
“怀疑是我参与权斗。毕竟，我可是有过前科，几年前的科考，我的确贿赂考官篡改了你的名次。”
许彦河笑笑：“没有，你对于权术之争不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吊儿郎当地活到二十多岁，才被迫入仕。你还记得吗？你探花得中，皇上给你的第一份差事，就是辅政使。这是一份处在权力中心、极容易走歪路的工作，自从上一任辅政史卸任以来，已经空缺了许多年了。但是皇上却交给了你，正是因为了解你这个纨绔子弟，实则有一颗不谙权术的心。”
秦朗之想了想，说：“你若是不做帝师，真的入仕了，将来的成就一定比我高。”
“不会的，皇上不会让我真的为官。”
“为什么？”
“一则，皇上是个目光宏远的人，知道教育是立国之本，因此让我撒手去培养人才，未来大夏国拥有的大批人才，总比我一个人在朝政上的成就要高。二则，你我都在权术之中，难免在政事上有身不由己、矛盾争吵的时候，皇上实则很关照我们，他是希望我们能走到一起的。”许彦河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秦朗之若有所思：“先帝与钟离先生一生无子，当今皇上原是先帝的侄子，是旁系中不受重视的男孩。后来被先帝一手教导，才有今天的成就。也许是目睹了先帝与钟离先生的感情，他希望在这一世也能有这样一对神仙眷侣吧。”
秦朗之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没想到，在纪越白的身份之下，他口中的先帝和钟离先生就是他的父亲纪华和陈嘉。系统的神奇之处便在于此。
许彦河从未见过先帝的样子，自然也无从得知。他只是浅笑，抬头问身边的人：“你有信心吗？”
“嗯？”
“成为先帝和钟离先生那样的人。”
“和你？”秦朗之笑起来，眼角眯出好看的弧度，“必须有。今晚跟我，一起回国公府吧。”
他突然说。
许彦河一愣，自从世子妃去世后，京城中的人对他和秦朗之走得太近一事颇有微词，秦王爷与王妃大约也不想看见他。
许彦河一直没有勇气过去看看，但是这时候，他站在原地望着秦朗之，笃定地说：“好，我们今晚去国公府。”
国公府已经肃静了许多天，世子妃去世后，王妃没什么人可说话，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带孙子的事业中。秦王政务越发繁忙，秦朗之也不怎么回府，偌大的国公府，除了后院孩子偶尔的啼哭声之外，竟然显得死气沉沉。
秦朗之带着叶唯清回府的时候，前院的下人们打扫完庭院，正无事可做倚在廊下打盹呢。
秦朗之轻咳了一声：“来人。”
下人一咕噜惊醒，见到是世子爷回来了，连忙跑过来：“世子爷请吩咐。”
秦朗之没为难他，问：“父王母妃都在哪？”
“回世子爷，秦王午后外出后，暂时未归。王妃此时正在后院。”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那下人闷头退下，待脚步声走远了，才重新抬头，这才看见，世子爷身边竟然还有一人，看样子似乎是——叶先生？
这可是大事了，自从叶先生离开后，这是四年来，头一次踏入国公府吧？
秦朗之已经拉着叶唯清走到了后院。
后院的丫鬟已经知道主子回来，前前后后正忙碌着，秦朗之一进门，行礼的声音就不断传来：“世子爷。”
秦朗之一挥袖子，说：“各忙各的吧，屋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原本负责伺候世子爷的大丫鬟都识趣地退下了。
高门侯府中，难免有几个丫鬟是带着攀附主子的心的，尤其秦朗之从前是那样的花心。
但是自从叶先生出现，世子爷就性情大变，再也没有不识趣的丫鬟抱着别样的心思。直到后来世子妃入府、世子妃离世，大家都渐渐忘记了叶先生，没想到如今他竟又带着叶先生回来了。
这代表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没有人能再改变世子爷的心意了，他如今已有子嗣，没什么可担忧的、没有什么可亏欠的。
大家都明白，这国公府将要有新的内院主人了，而这是王爷和王妃都无法阻挡和改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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