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山村

两年的时间倏忽而过，岁月推着众人慢慢的前进着。

        临城之后景霜昏迷了快半个月的时间才醒来，醒来后人就痴了，后脑碗大的一块疤痕，从一开始话说不利索，路也不能走。

        到慢慢地由成平扶着挪行，慢慢地走，慢慢地跑，到快一年后可以慢慢地恢复武功，可以飞檐走壁，除了智力其余都回来了。

        刚醒来的时候，痴痴地流着口水，饶是已经做好无数种准备的成平，看着这样的景霜也是又哭又笑地看了许久。

        山中艰苦，又不敢沿着原路返回，断崖已在山谷深处，只能往前走，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日子，成平一直背着景霜在山中穿行，躲着毒蛇猛兽避着急水陡坡，想找到一些可以停留的村庄，好给景霜好好的瞧瞧。

        而景秋则靠着一根削好的树干做拐杖，紧紧地跟在成平的身后，看着瘦弱的阿姐背着同样弱小的景霜，在面前一步一步的走着，心中那些因为残腿衍生的不安与愤懑，也在一路上，随着成平起伏踉跄的脚步消散了。

        这一路走走停停就是大半年的时光，三个人捉着山中的飞禽，嚼着采来的野菜，积攒每日靠运气采来的药材。

        等到又一场冬雪消融，山洞外长在林中的老树枝又发了新芽，他们才终于到了山外的一处村庄。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满眼激动地看着远处村落上空飘起的袅袅炊烟，闭着眼嗅着空气中细微的饭食香气，开心地又跳又笑如同野人，把山里农作归来的村民都吓了一跳，以为是山里的野人成了精。

        “阿姐，今天看诊的张婆身体怎么样？可有什么问题？”山中暮色早，院子忙碌的景秋看见成平回来，拄着拐上前搭着手把成平的诊箱接下，成平只道了一句还行，其他的话还没有出口，一直守在门口发着呆的景霜已经一路跑了上来，上前拽着成平的衣角盯着她不说话。

        “咋啦，这是？”成平有些哭笑不得，假装不知道地摸摸景霜的额头，又回头看着景秋问道。

        “惯得他，一天天地粘人的很，中午不让他跟着你，你走后，回来就和我置气，刚刚被拖着洗了澡，一言不发的跟只猴一天坐在，就等着你回来吃晚饭呐。”景秋嫌弃的看了看景霜，转身拎着药箱一瘸一拐的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说。

        身后的成平也拉着景霜跟在后面，小声地安慰着。

        “宝儿，马上就是小年了，阿姐给你熬腊八粥喝好吗？不生气，我们今天先吃饭。”成平牵着景霜的手，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哄着，景霜最听成平的话，对着她重重的点着头，回头看见景秋，还不忘剜景秋一眼。

        许是天真又没有太多的顾虑，景霜的样貌这两年多来并无什么变化，后脑的伤疤已经被长起来的头发盖住，平时他不愿意带帽子，成平就给做了个黯色的护额带在额头挡着寒气。

        那次的重伤似乎把他永远的定格在十四岁，除了智商是个小孩子，其他的只要不说话，从外部也看不大出来问题，他们还在山中漂泊的后期，那会儿，景霜的武功已经完全恢复后，抓鸟抓蛇逮山鸡基本都是他的事儿，倒是给成平和景秋帮了不少忙。

        景秋则看着成熟很多，来了小村子后，村民怜惜他们姐弟三人遭了灾祸，准许他们暂时住在村头无人住的猎户旧宅子中，稳定之后，成平开始四处看诊赚些家用，景秋则带着景霜三五不时地返回山里，打些野味回来卖给村民。

        日子比之山里野人般的生活，要好上太多，两个人在成平耐心的养了一年多下，身体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景秋之前的断腿伤口好了后，瞧他练武恢复的辛苦，成平请村里的木匠师父，找了个竹筒给他做了个简单的假肢，一年多的锻炼，身手在一点点的恢复，平时若是慢慢的走路也还好。

        这处村子唤做拦山村，山拦着村子够不着外界，村子拦着山挡着野蛮，虽然处在西宁地界，但要出村还要翻两个山头才可以，若是绕着山走小路出去，也要数十天的车程，若赶上天气不好，路不好走，出山也十分危险。

        大山里的村落大多与世隔绝，外边的消息进不来，当然战火也烧不进来，村子里自给自足，生活上倒也不妨碍，越过一座低矮的山头，拦山村的隔壁还有一处鸡鸣村和石头村。

        景霜和景秋的病，一养就是一年多，元气伤了又在山中奔波受了累，开始的时候，成平虽然想出山，但不敢贸然带他们出去，遇上一次蛮人成平便怕了，若孩子不养好根基，她是万万不会带他们离开的。

        “秋儿，今天的诊金，加上之前，回来的时候，我找了村里的王姑娘，从她那边定了两匹布，准备给你们俩做身新衣服，这眼看着马上就过年了，去年过的匆忙也没有过好，今年你俩都慢慢好了，咱们好好过。过两天，若是天气好的话，到时你带着霜儿再去打点野味，到时给村长送去，来了这里许久，多亏他们这一年来的照顾。”成平拉着景霜，给他洗着手，又转身对盛着饭的景秋说着。

        “嗯，阿姐，我晓得了，不过我和霜儿的衣服就不要做了，陈婆婆经常把他儿子的旧衣服送过来，我和霜儿都不缺衣裳穿，阿姐你自己做一身衣服过节就好了。”景霜摆放着碗筷，抬头笑着说。

        “那哪成啊，你不愿意，咱们霜儿可不愿意呐。是吧，霜儿？”成平开始给霜儿擦着脸，瞧着孩子傻乎乎的样子，笑着说着话。

        “不愿意，不愿意。”景霜笑着学成平，引得景秋和成平一阵笑。

        “秋儿，年后等春天到了，那时雪融了，路好走些，我想带着你们出村，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成平净手后，接过景秋递来的碗筷，坐好询问着景秋的意见。

        “阿姐，马车我来安排，其余的也交给我和霜儿处理就好了，离开前你安心看诊就好，我的腿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武功也没有荒废，霜儿除了脑子不行，其余都还在着，我们出村出山不是问题。”从夜深人静时成平时常盯着外面的夜色看，到自己早起练功，看见成平望着清晨里漫着薄雾的山外，景秋知道成平一直想出去。

        “嗯，交给你们俩我放心，但也还早，不要着急，慢慢来。”成平有些惊讶的看着景秋，得到景秋的笑脸后，也笑了笑，又叮嘱景秋，顺便给景霜夹着菜。

        “让他自己夹菜，惯的他，阿姐，让他自己吃，”景秋看着被成平照顾的，菜都等着人夹的景霜，有些无奈地说道。

        “惯的你，惯的你。”景霜学舌似的瞪着他，成平笑了笑也有些无奈。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晚饭后。

        “秋儿，碗筷先放着，待会我来收拾，你带着霜儿去打盆热水，先给霜儿热敷一下头，还有你的腿也要热敷一下，水不能太烫，好了喊我，今天我给你们看看。”成平吃得慢，最后一个放下碗筷，景秋瞧见就开始收拾，被成平止住了。

        “知道了，姐，忘不掉的，不过你把碗丢在这里就好，我和霜儿一起洗，你跑了一天了，先去歇歇。”景秋又反过来制止成平，景霜也识趣的把人往屋子里推。

        “一起洗，一起洗。”景霜一边推，一边和成平说道。

        “哈哈哈，好，你洗。”成平笑着回头，捏下霜儿脸上的饭粒笑道。

        景秋看着笑着离开的两人，也一边笑着一边利索的收拾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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