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正确的事
“因为……”孟凡见孟凡几终于收了手，心下松口气。但想到自己这纯粹是心疼疼哭的，要是他告诉大佬，是因为心疼对方，那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呃——”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孟凡几突然收回手，捂住了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制的痛呼。与此同时，脸上，手上的漆黑龙鳞若隐若现，表现出极不稳定的状态。
“大佬？”孟凡见他状态不对，赶忙抓住他的手，急道，“你怎么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轰——”
一声轰鸣，地面与山峰皆震荡起来，那些插在修士脖颈上的导管状藤蔓往外延伸的速度更快，内部生命力急速流淌。
“这阵图……”裴澜风俯视山谷中央，发现那些流淌着生命力的细藤蔓尾端相连，组成的正是整个忘忧谷的缩略图，这让他想起之前在初始大陆看到的阵法。
果然他的记忆没有错，这忘忧谷也有石台！
似是要回应他的所想，藤蔓导管中流动的物质变作血色之后，伴随着山峦土地的震动，阵法被点亮，漆黑无光的方形石台缓缓破土而出。
四角的龙头似往常一般，张大的龙口中皆有一团浓稠的黑色物质，似气体又似液体，应该就是每次被裴澜风吸收转换成的黑炎的最初形态。
石台出现，震动消失，导管藤蔓却依旧没有停止吸收修士的生命力，怨木藤也没有从幻境中醒来。
“先救人！”游欢和花离交换了眼色，发动木灵根，压制周围的藤蔓，用长剑砍断修士脖颈上的导管，再用自身木灵根做出大树和囚笼，暂时将修士们升上了半空。
魏凌宇和魏玲玲也加入了他们，劈砍藤蔓保护还没醒来的修士。
没被藤蔓吸收生命力的修士则被出现的石台吸引，转移了注意力，竟是没再管魏玲玲携带的御兽旗，反而向着石台冲去。
“大佬，你还好吗？”孟凡这边只能看着孟凡几干着急，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腰后小鼎上的花纹已经全部亮起，流动的龙纹仿佛真的灵魂在游走。
孟凡几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抓着脑袋的手上青筋暴起，时而转换成龙爪，甚至会误伤自己。
这样好似处在崩溃边缘的孟凡几，孟凡根本没见过，问了这么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只得到压抑的痛呼。
孟凡尝试去护住孟凡几的脸侧，避免他再被自己抓伤，反倒被极重的力道一把推开。
“滚。”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一度让孟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踉跄了下站稳，再看孟凡几，发现对方已经恢复了正常，但那张清俊的脸上却没了刚才的柔和，反而比初见之时更为冷漠。
“孟凡，让开！”久燃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巨大的狐爪当空拍下，其上萦绕的九幽冥火熊熊燃烧，似要将孟凡几燃成灰烬。
“不过是头畜生，九幽冥火给你用，浪费了。”说罢，孟凡几瞬身，在没人看清的状态下出现在了久燃的面前，双手结印的速度用了不到两秒，十二道由火焰组成的锁链对着身形庞大的七尾狐笼罩而去，几乎锁死了他的所有逃生路线。
“区区火链，也想困住我？！”久燃高昂头颅，尖锐的指甲骤然增长至丈长，划破空气带出四道鲜红气劲，尽数击打在十二道锁链上。
迎面而来的四根锁链节节断裂，久燃狐目中泛出淡淡得意。
孟凡替怨木藤撑起真气罩阻隔劲风和石块，看向身旁孟凡几，却见对方轻轻勾起了嘴角。
那是分明的嘲讽和势在必得。
“久燃，别大意！快从突破口逃出去！”孟凡清楚孟凡几的性格，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而且十分擅长隐藏修为，实战经验更是远超旁人，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堂而皇之地把石台召唤出来。
基本孟凡几想做什么，想赢想输都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
这种人很恐怖。
孟凡几更恐怖。
“逃？笑话！”久燃并没有逃的打算，他现在只想杀了孟凡几，为因龙族死去的族人报仇，怎么会逃？
斩断锁链的鲜红爪痕再次出现，对着孟凡几袭来。
男人面不改色，右手抬高，金光闪烁间，龙吟剑重现。
不过轻轻一斩，毫无花哨的一斩，四道爪痕当场消散，剑气的余威尽数击打在久燃的身上，将他整个推进了锁链的包围圈。
断裂的四道锁链早已恢复原状，整整十二道锁链分别拉扯着久燃的脖颈、四肢、腰腹和尾巴上，与此同时，上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竟是高阶的束缚咒，足以用来镇压刚刚达到七尾的久燃！
孟凡在旁看的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愁色。
果然刚才孟凡几的结印不是为了运用火灵根制作锁链，而是在将这高阶束缚咒隐藏在了锁链上！
早该想到的，刚才对付魏玲玲的复杂火龙都没用到结印，更何况这比火龙形态要简单的多的火链，哪里用得着让孟凡几结印。
“该死！孟凡几，我要杀了你！”被锁链束缚住的久燃怒气更胜，拼命挣扎着，对凌空而立的孟凡几张开长嘴，露出利齿，仿佛这样做就真的能咬到对方的血肉，咬破那张可恶的脸。
“这世间的水火都应由龙族来操控。”孟凡几站在久燃面前，视线聚集在对方额前燃起的漆黑火焰上，伸出手，低声道：“你的九幽冥火，我拿走了。”
“嗯？”伸出一半的手迅速收回，孟凡几心念一动，周身便升起一圈火墙，将迎面而来的冰针尽数挡住。
不过虽挡住了冰，上面附着的黑炎却无法清除，部分沾染上孟凡几的白衣，烧出三个指头大小的洞。
“裴澜风。”孟凡几撤了火墙，看向挡在久燃面前的黑衣青年，抿了抿唇瓣，勾勒出清浅的笑容，却未达眼底。
“来救你的爱宠吗？这可真像你的作风。”
“师兄与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幽冥鬼域悄然发动，将孟凡几罩了进去，后者并没有抵抗。
裴澜风将自身气势提升到顶峰，真气调动到极致，才继续道：“我想他应该不止是讲给你一个人听的。
“你说你想要族人，想重新拥有家人，我与你一样，我也想拥有家人。但相比现在把师兄推开的你，我已经拥有了家人。
“在九狐城的时候，师兄说他会成为我的家人，陪着我一起走下去。我一直将这句话当成承诺，这样一路走来，结识了很多朋友，也学会了适当地依靠别人的力量。
“但我也知道自己无法放过杀害了裴家的仇人，重新回到云泽大陆后我也必定会复仇，这样的想法无疑是矛盾的。
“可这也是我最真实的情绪，我不会去压制它，而是在适当的范围内限制自己的行为。”
他直视孟凡几的双眼，道：“你和我是一类人，有一个固定的目标，并为之努力，甚至一度将其当成活着的动力。
“但我和你也不一样，我有底线。”裴澜风提高了音量，“如果我知道了自己的家人族人是错的，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我必定不会再一条路走到黑，我会选择我认为对的事去做。”
“孟凡几，你从未去查证龙族曾经做过什么，又为什么会突然灭亡，却一味地为了那个早已灭绝的种族去伤害无辜的人。这样的做法无疑最愚蠢，也最自私，我永远不会认同你，也不会再将师兄交给你。”
即使知道孟凡是你的半身，即使知道孟凡只是你分割的灵魂，我也不会让你再次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作者有话说：修罗场真好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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