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礼物
将人带来后，强行给他醒了酒，刚开始还死不承认，沈思华直接带来了他的邻居和家人，所出去的时间，回来时这几天的举动等，都无一不显示着钱的来源不明。官兵也在他院子里翻出了那把血早已干涸的刀，与死者伤口完全吻合，这起案件算是告破了。
算起来，她已经出来七八天了，她想起官员因为这件事所上的折子，说到底，不过是朝中派系的争斗。
沈思安的脾气愈发暴躁，疑心也重，据说京城到处埋有他的眼线，每位官员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落在他眼里，每一次上朝，几乎都有官员要丢性命，现在官员们是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建言献策，长期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她不敢再想下去，忙摇头想将这些有的没的甩开。
回到京城，天降了些温，今日正好刮起大风，马车上的穗子叮当作响，终于在长公主府前停下。
“长公主，慢点。”
“阿姐！”她刚探出半个身子，只觉得身子一轻，腰间多了双手将她抱了下去“阿姐，青州出行可还顺利？”
她看着沈思安眷恋的眼神，忙移开眼去，笑道“不辱使命，只是我觉得州县下的官员需要加强道德考核。”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身子前倾，颇有些神秘“阿姐，过几天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礼物？”
沈思安笑得开心，眨眼道“不告诉你，风好大，我们进去说话吧。”
“好。”
转眼间，衡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府门前，面容淡淡的，不发一言，一双眸子静静看着他们。
沈思华低头一看，才知自己的手被沈思安握着，她忙抽出手，掩去慌乱，向衡琰跑去“衡琰。”
“皇上，长公主。”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那双扶着轮椅的手，力气之大，似乎要把它裂碎，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沈思安也知道。
“衡琰啊，刚刚光顾着和阿姐说话，没看见你。”沈思安勾唇，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而后收起，对沈思华道“阿姐，中秋之日是团圆的日子，可你不在，今天我想留下来，当过中秋，好吗。”
听他这样说，沈思安不好开口拒绝，点头道“好。”她扶着轮椅，柔声道“我们进去吧。”
“阿姐，我来吧。”沈思安上前“你身娇体弱的，还是我来推。”
衡琰一口回绝“不敢劳皇上大驾光临，有小梅就好了。”
气氛有些尴尬，沈思华站在那面色变了好几道，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阿阮道“小梅，你还愣着做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衡琰沉默不语，只有沈思华问一句，他才答几个字，沈思安倒是很开心，不断拉着沈思华说一些儿时的趣事，都是他所不知道的。
“阿姐，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沈思华送至府门外，同他作别。
“驸马呢？”
回到前厅，只有收拾碗筷的婢女，衡琰半个影子也没有。
“驸马爷回房了。”
他是生气了么？沈思华心一慌，忙跑到后院去寻他。
但与他面对面时，她反而沉默了。
衡琰又不爱她，怎么可能会生气，这样急着想要解释一番的样子，落到他眼里，估计会诧异许久吧。沈思华口边的话忍了下去，转而道“刚刚晚饭你没有吃多少，是不是不合胃口，我让厨房做些清淡的送来好不好？”
“不用了。”他推着轮椅背过身去“我一天到晚坐在轮椅上，没怎么消耗体力，自然吃不了多少，不劳长公主关心了。”
“那好吧。”
门被合上，沈思安弯下身，手搭在他胸膛，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长公主先睡吧，我去书房看会书。”
他拂落沈思华的手，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衡琰……”
一阵大风吹来，门被狠狠关上，蜡烛也被吹灭了，室内昏昏暗暗的。
抬手揉了下眼角，沈思华努力作出一个笑容，她凭什么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伤心。
半夜，轮椅声在房外响起，一只手悄悄推开门，小梅送了他进去。
“你去休息吧。”他低声道。
床上的人睡在内侧，脸对着墙，头发依旧如白日一样盘着，这样怎么可能睡得着舒服。
“衡琰，是你吗？”
他的手刚碰到头发，沈思华突然转过身，拉着那只手放到她脸庞。
“……嗯。”
“我有点想你了。”她往前挪了挪，将头埋在他胸膛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心。
衡琰没搭话，甚至动都不动一下。
“衡琰，你是睡了吗？”她抬起头，伸手探寻，摸到了他的眼睛处，眼睛虽闭着，但眼珠子却不断在动，他明明在装睡。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睡着了。”
衡琰依旧不说话，一双耳朵却灵敏的很，将所有的话都听到了。他感觉到有只手从衣衫中穿过，搭在胸口摩挲。
沈思华感觉到了他的忍耐，一个翻身趴在他身上，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衡琰，我想要你……”
很快，身下的人反过来欺了上去，不解气地在她脖颈间轻轻咬了一下“沈思华，你就这么想男人吗？”
“我只想要你，衡琰，我只想要你。”她主动弓起身子，探头吻住他。
室内传来阵阵娇吟声，春光无限。
“以后不许让皇上抱你，知道吗？”衡琰气消了，清晨主动帮她画眉。
“好。”她还是输了，只要看着衡琰不开心，她也有些难过。
“思华，我是个残废人，不能带你骑马，更不能像他一样抱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镜子里的人低了头，曾经那样骄傲的少年竟然生出一股自卑。
“不会，”她心一紧，忙抚上衡琰的脸，认真看着他“永远不会，你正直、温柔、善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你。”
“好。”他笑了，一双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芒，好看极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皇上，该去早朝了。”
“嗯。”
少年天子稳坐在龙椅上，听百官回报各类情况，半个时辰后，声音渐消。
“各位爱卿还有无要议的？”
金龙殿里鸦声一片，都微低着头，无话可说。
沈思安与底下的宋伯宁、王蒙对视了一眼，随即说道“朕倒有一事要与爱卿们商议。”
“长公主沈思华，自告奋勇前去江南，破了脏银案，一举剿灭红衣教，并提出各类安邦的政策，使江南经济复苏，实在功不可没，这次青州案，长公主又自告奋勇前去，前期忍受骂名，终于破了案件，如此功劳和胆识，想来各位大人也必定知晓。”
底下人一片附和声。
他继续道“朕一直想赐给长公主一件礼物表达朕的感激之意，然而金银珠宝太俗，封号太虚，思来想去，朕决定，让长公主垂帘听政，共治江山，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底下先是沉默一阵，接着一阵反对声，更有胜者扬言，要是皇上真这么做，就一头撞死在金龙殿上。
少年天子脸色阴沉，冷眼扫过这群叫得欢的人，许是气压太强，百官声音小了许多。
“长公主有胸襟，有胆识，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个女子，就不能同朕一样，执掌朝政？”
“皇上，这于理不合啊！”某大臣立刻规劝道“若说垂帘听政，自古以来那只能是太后，太皇太后，从未有过长公主的先例，这是违背祖制！”
“是啊是啊……”
另有七八种理由出现，都是阻止沈思华垂帘听政的。
“放肆！”他一拍龙椅，怒目圆睁“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无人做这第一个，朕就开先河，垂帘听政不行，那就在龙椅边再加一把凤椅，当初江南事件闹得那么凶，你们这些反对的人，当初可有人自荐要去？都没有，是长公主不顾生命危险，替朕出巡，否则，现在这南朝到底是南朝的南朝，还是红衣教的南朝都未可知！长公主挽救了南朝江山，你们这群老古董，却因为女子身份轻视她，殊不知，自己连女子都不如，怎么，你们是要造反？刚刚那群说要撞死金龙殿的人，现在就撞，也好把位子空出来给该坐的人坐。”
“臣认为长公主智勇双全，堪担此大任。”宋伯宁出声道。
王蒙随即附和“是长公主挽救了南朝江山，臣作为男子实在羞愧不已，臣也认为长公主堪担此大任，至于强硬反对的人，臣以为可以仔细查查，说不定是红衣教余孽。”
大臣都不吱声了，谁也不想被打上这个名声，况且朝廷两个近臣都这样说了，百官也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臣等认为长公主足以担此大任！”
下完朝，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喊小厦子和几个丫鬟端着托盘去了长公主府。
“你说什么！”沈思华听完后，惊得站了起来，指着自己“你是说，你说服大臣，要和我共治江山？”
“是啊。”他眉一挑，笑容肆意“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大礼，阿姐，你过来一下。”
他掀开托盘上的布“这些衣服，其实半个月前我就让人做好了，今天终于可以拿过来了。”
明黄色的衣衫，玉带，发冠……这是他亲自画了好几个月的图“阿姐，你试试，不好的话，我让他们再改改。”
她刻意压制住的欲望又被勾了起来，共治江山……每次批阅奏折的时候，她也时常想起沈思安以前也这样承诺过，有谁能不爱江山？当日的玩笑话，居然成真了么。
只是，他是真心的么，或者是补偿，沈思华有些犹疑“我真的可以么。”
“可以，我说过的，一定会与你共治江山。”他定定看着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换过衣衫后，沈思华走了出来，转了一圈看着裙摆后的凤凰，总有些心虚“好看吗？”
他的意容貌本就明艳贵气，配合着如此富丽的衣裳，更是又添了几分天子威严。
“好看，我觉得阿姐穿这个比穿别的更好看。”
她听得心稍安，露了一个笑容。
“思华，我……”
衡琰编了一个桂花手链，四处问人后，前来寻她，不想一来，便看见她与沈思安在玩闹，阵阵笑声是他从未听过的开心，两人穿着打扮也是如此相配，真让人……嫉妒。
他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将手链悄悄收回袖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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