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通州
她想要人陪陪她，多陪陪她说话。
他立刻转过身将沈思华搂进怀里，颤着喃喃道“沈思华，这是你要我留下的……是你要我留下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他留下，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沈思华。
“不要走，不许走……”有个人这样视她如珍宝，小心翼翼护着她的一切，是现在的沈思华需要的。
“睡吧，我不走。”他轻轻拍着，怀里的人不断流泪打湿了他的衣衫，而沈思安只想她能睡得安稳些。
许久后，沈思华大抵是睡着了，紧攥着他衣襟的手松了下来，只有眉头紧皱，眼角不断渗着泪水。
“思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抚平她眉间的哀愁后，他笑了，眉眼间露出只有见到她才有的温柔，以后，沈思华又是他的了。
又十多天，沈思华的身子好多了，同他一起上朝，闲时批阅折子，有时也去熙昭仪宫里坐坐，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思安，你怎么又来了？”
沈思华的浅眠，有一点响动就醒了，掀开帘子，果然见沈思安立在床前。
“我想多陪陪你。”他过去钻进被子里“别害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沈思华听了，将信将疑松了手。
他搂着她的腰，想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轻声道“安心睡吧，否则身体怎么好得快。”
翌日，沈思华收拾东西，和小厦子说了一声后，带着阿阮回府了，不想衡琰每天都在暗处等她，好不容易等到，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思华！”
沈思华听着声音，僵在原地，久久不愿回头。
衡琰赶了过来，额间的湿发垂下几缕搭在脸上，胸前的衣衫已被汗浸透了，和往日那副精致讲究的模样完全不同。
“小侯爷，你有事吗？”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再怎么想装得平静，脸上的恨意和悲伤也掩饰不住。
“思华，那件事我是有苦衷的，以后我一定告诉你，重新开始，一切都重新开始好吗？”
衡琰目露期盼，说出来的话急中带了哀求，诚然，他就算真的悔过了，她就一定要原谅他吗？
一个骗了她的感情，又杀了她孩子的人，是怎么敢说出这些话的。
“什么，堂堂的小侯爷，竟然也有低声下气求人的一天么？”沈思华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还是觉得我好骗，所以专门骗我？”
“没有，我没有骗你。”他试着去拉沈思华的手腕“对不起，思华，我真的……”
沈思华避开他的手，急急往后退了好几步“请你离开，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我的爱情，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算做我替他还给你的，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思华！思华！”衡琰眼眶都红了，眼泪从眼角滚落“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只要她肯原谅她，做什么都可以，衡琰挡在她面前不肯走，就算要他的命也可以。
“好啊，只要你能将突厥消灭，我就原谅你。”
她故意说出不可能的事情气他，衡琰果然愣住了，沈思华侧过身子要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思华……”
“小侯爷，请你自重。”
沈思华挣扎着，怎么也逃不出桎梏，不免恼怒“你放开我！”
“小侯爷，你放开我们长公主！”
阿阮要上前帮忙，衡琰吼道“滚开！”
她吓得楞在那了，这是第一次见那个温柔的驸马爷发脾气。
“小侯爷，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沈思华瞪着他威胁道。
“思华，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衡琰，你在干什么！”沈思安得到消息赶来，看到衡琰的举动后，眸色暗沉，里面有千般情绪涌过，上前将沈思华护在身后，微抬着下巴，眼神阴鸷“如今你不是什么驸马爷了，她是长公主，是朕的阿姐，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不懂规矩，不要怪朕不讲情面！”
“……是”沈思安眼里的占有欲太过浓厚，那一闪而过的杀意，毫不掩饰。
衡琰深深看了沈思华一眼，转身离去，他不会放弃的。
沈思华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感觉。
“没事了，我不会让他再次伤害你的。”沈思安转过身抱着她出声安慰“回昭阳宫去住好吗？你身子未愈，还要上早朝，在昭阳宫，你可以睡久一点。”
“好。”只有在皇宫，就见不到衡琰了……
各地送来了密信，举报通王谋反，证据之详细，令皇帝看得心惊，看得愤怒。
“如今本是多事之秋，外对突厥作战，内有关中大旱，陇右蝗灾，偏偏君臣不团结一心，共同出力，整天想着如何谋利，心里可有过一丝百姓！”皇帝怒斥完，指着新晋兵部尚书吴文秉道“立即派兵平乱，将通王压往京城治罪！”
“臣遵命。”
话音刚落，人群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陛下，臣以为不妥，通王是先帝妃嫔之子，封地不过小小一个并州，每年年节都会上京，时常会有上折子问好，说明他虽有谋反之心，却并不坚定，可以予以招抚。”
“王泽！你居然为一个要谋反的人说话，怎么难不成你也有此心？”皇帝凤眼微眯，倚在龙椅上的手敲打着，似乎在盘算该如何将眼前的人杀了比较痛快“还是，你与通王有勾结？”
“臣不敢。”王泽跪地，身板挺直，双手执玉板稳稳托在胸前“臣只是就事论事，如果能用较少的损失，换得国内和平，也是百姓之福。”
“王泽啊王泽，看来是朕平时对你太宽容了。”皇帝指着他冷笑道“什么百姓之福，现在通王未反，派军队一举拿下，才是将损失控制到最小，若是养虎为患，他日起兵，莫说并州要受到影响，这是要全国都深受其害！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皇上，臣就是从并州出来的，通王软弱无能，耳根子也软，必定是有人挑唆，不如……”
“够了。”皇帝瞪着他“来人呐，王泽祸乱朝纲，拖出去斩了！”
“请皇上收回成命！”王泽被侍卫上前架住，依旧坚持道“攘外必先安内啊，现在不宜动兵！”
“皇上，王泽因情用事的确不对，但我们不如听他把话说完再做决定。”沈思华建议道，她知道皇帝并不想杀他，不过是做个样子给百官看而已，而沈思华就是那个递台阶的人。
“罢了。”沈思安抿唇道，抬手一挥“下去吧，王泽，散朝后，你留下。”
回到养心殿后，沈思安怒气早已消了大半，只是他不想给王泽好脸色，故依旧板脸“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思华尽职尽责坐在一旁，侧头倾听。
王泽执玉板长揖“臣并非因为老乡才为通王陈情，臣这番话是站在皇帝立场考虑的。”
皇帝刚要发脾气，沈思华伸手悄悄扯了他一把，沈思安只好咳了一声“继续说。”
“通王是您的叔父，当年太皇太后雷厉风行，如今先皇的子嗣，除了通王，也只剩下瑞王，宣王了，若您仅凭几封信，出兵拿下通王，其他两位必定会终日惶恐，担心被赶尽杀绝，为了一线生机，再有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里应外合，难保不会发生多起动乱，当今最主要的，应该是与突厥的战争，其它不过是九牛一毛耳，不值一提。皇上若能派人去安抚通王一番，给予厚礼，想来通王必定也歇了心思，到那时，再劝说通王交出谋反名单，岂不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皇帝道“这些话你在朝上怎么不说？”
王泽低了头答道“臣还没说完，脑袋差点没了……”
气氛安静了下来，眼看沈思安面色有些尴尬，而王泽此时还在揶揄皇帝。悄悄窥了一眼，沈思安手即将要抬起，是要骂王泽的架势。
“咳咳咳。”沈思华赶紧咳嗽几声，蹙眉捂着胸口道“一时嗓子有些痒，各位勿怪。”
皇帝端了热茶来“阿姐，快润润嗓子。”
“这前往通州招抚的使者，不知魏大人是否有人选？”喝过后，放下茶盏，沈思华再一次替王泽解了围。
“那必定是长袖善舞，具有三寸不烂之舌的人，臣一直以来人微言轻，接触不了多少大臣，无人选推荐。”
这时候倒是会装死自保了，沈思安腹诽了一句，偏偏不放过他“朕觉得你就很不错，这次就任命你为使者，出使并州，相信必能给朕带来好消息。”
王泽跪下，原以为是被迫磕头谢恩，不想却是直接拒绝“臣能力不足，不堪大任，请皇上另责人选。”
感受到身旁人的气压，沈思华不由自主往旁挪了挪，王泽又要遭殃了。
“王泽！你表面说得天花乱坠，实则是贪生怕死之徒！”皇帝拿起竹筒里的毛笔全扔了过去“把这小人拖出去斩了！”
“消消气。”沈思华端了茶递过去，而后对王泽道“这方案是大人提出来的，怎么大人却不肯去？莫不真是那贪生怕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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