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碧华宫
傅思华想起熙昭仪的剑舞，婉若游龙，不禁道“今天都不必拘礼，各位大人宴会尽兴就好，傅大人，侯大人，快开始吧，我都好奇了。”
侯渐君一反欢快跳脱的旋律，添了几分庄严肃穆，傅广陵声线沉稳，曲里对民生的关怀，对边关战士的勉励，全都娓娓道来，与今天正好应景。
一曲毕，沈思安带头叫好，群臣也开始鼓掌。
傅广陵拱手道“献丑了。”
王蒙丢了酒杯，朝宫人要来剑，配合古筝，当场舞了一曲，招式利落，步伐稳健，肃杀气扑面而来。
“好！不愧是大将军！”沈思安赞道。
傅思华暗自点头不语，端起酒往口里送。
其他大臣纷纷摩拳擦掌，有才艺的表演才艺，实在不会的，写首诗应景，当真热闹。
“不许喝。”沈思安从她手里夺过酒杯，自己喝了“这酒性子烈，小厦子，将温过的果酒拿来。”
“我就想喝，就一杯，不会醉的。”她还未尝过真正酒的味道，看大臣一杯接着一杯，有些馋了，没成想刚到嘴边被抢了。
沈思安丝毫不理会她略带撒娇的语气，将桌上的酒壶撤了，换上果酒“没什么好喝的，呛得很，这个多甜。”
她接过递来的酒杯，神色闷闷，喝过就不说话了，只看着下面的表演。
“生气了？”
他试探性伸手，傅思华将手藏了起来，瞪了他一眼。
“娘子……”傅思华还是不肯理他，他只好妥协道“小厦子，去倒半杯酒来。”
小厦子得令端了过来，沈思安接过，送至她眼前“那你小口尝尝。”
她面色好了些，在沈思安注视下，将酒送至唇间，液体刚与舌尖碰撞，辛辣的感觉猛然充斥脑海。
“咳咳……好辣……”
她忙放下，不停吸气，沈思安赶紧递了一杯水过来，笑得无奈“我没骗你吧。”
“这么难喝，你们男人怎么喝得这么起劲。”她抱怨着，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再也不肯碰了。
“哈哈哈。”沈思安笑着，当着她的面喝了一杯，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刚开始不适应，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傅思华不再说话，视线转到场上时，眼神微亮“宋伯宁也会弹琴，听曲目，该是高山流水曲目中的流水吧。”
“那你是宋伯宁的伯牙还是子期？”
回头对上沈思安醋意的脸，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什么伯牙子期，瞎想什么。”
“这琴弹的，怕是给有心人听的吧。”沈思安冷冷瞥了宋伯宁一眼，嗜血的杀意从眼里划过。
“我觉得宋伯宁是谈给你听的。”她装作没看见沈思安的情绪“要不是你知人善任，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是户部侍郎，如今还兼任学士，备享清誉，若说谁是他的知己，那不只有你么。”
他噎住了，冷脸拿起酒壶，斟满酒杯，头一仰，酒入肚。
眼看酒壶见底，他皱眉道“再拿一壶来。”
她阻止道“一身酒气，不许再喝了。”
沈思安固执得很，非要小厦子去。
小厦子为难站在旁，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沈思安剜了一眼，忙端来新酒。
他酒杯也不要了，仰起头，举起酒壶往嘴里倒。
下面大臣玩得尽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只有宋伯宁突然不弹了，说手伤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别的官员补了上来，继续这场宴会。
“你这是干什么！”
傅思华上前夺过酒壶，拿起帕子替他擦脸上的酒渍，沈思安许是醉了，慢慢闭眼，头枕在了她肩膀上。
“思安，思安。”她摇了几下，沈思安缓缓睁眼，眼神迷惘，醉醺醺的，嘻嘻笑道“娘子，你好美啊！”
他抬手要去抚摸傅思华的脸，被捉住按了下来“你醉了，小厦子，先扶皇上回去吧。”
“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他抓着傅思华不放，抬起一张醉意的脸，痴痴看着她笑“娘子，我想亲亲你。”
说着，他真凑了上来，当着这么多群臣的面，她羞得眼里起了水雾，忙抵住他的头，哄道“我和你一起回去，好吗？”
“那好吧，娘子，我头好晕。”他噘嘴，哼哼唧唧，赖在傅思华肩头不肯起来。
她好哄硬哄，终于在小厦子的协助下，一起扶回了昭阳宫。
“厦公公，你回去招呼一下，阿阮端点热水来。”
她拧了帕子，为他净了脸和手，看样子，明天的早朝能不能上都是问题。她自己也无心它事，简单梳洗过后，吹灭蜡烛，爬到床内侧。
沈思安还在哼哼唧唧，感到身旁有人，转过身子搂了上去，亲了亲她的脸蛋“娘子，我好喜欢你呀，娘子……”
“一股酒气。”她有些嫌弃地推开“乖，快睡吧。”
他继续往前，贴着她不肯放开“不嘛，娘子，你亲亲我好不好？”
“好好好。亲完你就睡觉。”
她敷衍在他脸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刚要移开，沈思安将她往怀里一带，扣头相吻。
“唔……唔！”
她险些要被沈思安的酒气熏死，不停地掐他，沈思安终于放开了，垂眼落泪“你嫌弃我。”
沈思安这张脸，平时是天子贵颜，霸道严峻，但落起泪来，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让人忍不住怜惜。
“思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喜欢你……”她微微晃神，柔声哄着，略为无奈“我喜欢你呀，别哭了啊。”
他摇摇头不搭话，抬起她的胳膊搁在脸上“好凉快。”
……
宫门外，有人疾驰而来，此时正值早朝，那人扬着手里的东西，喊道“边关急报！”
宫门大开，长长的宫道出来一人，将信封接过，塞进怀里。
马鸣声由远及近，沈思安眯眼，看清来人，手一挥，中书舍人急急前往殿外，将东西举过头顶，一路呈上。议事被打断了，朝臣纷纷猜测会发生何事，不约而同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即日起，濯王泽为吏部尚书，兼任谏议大夫。”
王泽伤势已差不多痊愈，这前几日才挨完罚，今天就升了官，大家更捉摸不透皇帝的想法，抬头望去，只见一脸喜色，又将东西给皇后看过，皇后也是微微惊讶，不可思议。
“没有功劳，臣不敢接受。”王泽推辞了。
皇帝知道他心里有气，指着他笑道“王泽，你可是有很大的功劳啊！你推荐的那个李凌，带着三千骑兵，夜里突袭鲜卑营帐，斩杀五千人，将鲜卑皇帝的亲舅舅，也就是这次领兵打仗的将军抓了，真是个奇人！”
傅广陵道“皇上说的，可是那个派去外交的李凌？”
“是啊，这般文武双全的人，王泽，你怎么不早点推荐？”沈思安将错又重新转回了王泽身上，带了兴师问罪的意思。
王泽直了直身子，抬头举起玉板，傅思华知道他要开始长篇大论怼皇帝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开口道“李凌这种人才，皇上要好好赏赐才是，丞相日理万机，难免顾不上，不知要遗漏多少人才，李大人慧眼识珠，这吏部尚书的位子非你莫属，还望魏大人能多为南朝发掘人才，解皇上后顾之忧。”
皇后亲自调节两人的关系，递台阶，王泽也不好再继续，拱手道“那臣一定不辱使命，多谢皇上，皇后娘娘。”
“嗯，信中说李凌已经在返程途中了，献俘仪式就定在下月十五吧！”沈思安在傅思华暗暗警告的眼神下，话题一转，重新带回正事。
白日起，小雪纷纷扬扬没停过，春圆撑着伞，将绣线护在怀里，正要踏进碧华宫的门，收伞时头一瞥，望见皇后娘娘带着一群人往这边来。
“娘娘，皇后娘娘要来了。”她赶去通风报信，不想良昭仪也在。
“哦？皇后居然过来了，怕不是来安慰妹妹的吧？”她抿唇笑了笑，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谁不知道前些日子晚上皇帝到碧华宫留宿，结果不到半夜就回了昭阳宫，今天她过来本只是想过来嘲笑两句，不想赶了巧。
熙昭仪哪会不知道她想什么，气得脸都红了，狠狠瞪了她一眼“要安慰也是安慰良昭仪你吧，唉，好歹皇上还在我这喝了两杯茶，我记得皇上是有小半年没去你那了吧？怕不是，皇上连你长什么样都忘了。”
看着良昭仪面容逐渐破裂，她心情大好，哼了一声，继续道“现在皇后是来找我说话的，你留在这不太好吧？”
“呵。”良昭仪冷笑道“在你宫里喝两杯茶算什么本事，要怀上龙种才是本事，要说福气，恐怕我们都比不上瑛美人，人家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熙昭仪还要怼回去，春圆往后看了一眼，皇后已经到宫门外面了，忙道“两位娘娘，皇后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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