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苏醒
所有人的生死存亡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众多殷切的目光让他压力倍增，良久，他收回银针“臣刚刚施针，可以让娘娘意识暂且清醒，娘娘求生意志实在太弱了，若一炷香内，皇上能唤醒娘娘，才有一线生机。”
这是他做的最大努力了，说完，闭眼等死。
“都下去吧，下去。”
沙哑的声音响起，发出声音的正是面容冷漠，眸色悲戚的皇帝。
“都出去侯着。”小厦子带人下去了。
宫门紧闭，天边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傅思华恬淡的面容上。那光淡淡的，覆在她全身，升起一抹光晕，整个人衬得虚无缥缈，好似眨眼间，她就会变成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沈思安越看越心慌，抓着她的手抵在自己脸边“思华，你听的到吗？”
“思华，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醒醒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眼泪滑落，滴在傅思华脸上，可床上的人连睫毛都不曾颤动，这一次，她真要永远离自己而去了吗？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以前强迫你，哪怕到现在，你没有爱过我半分，这些我全都知道，思华，等你醒了，杀了我好不好？只要你肯醒，什么都可以！”
傅思华是有意识的，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只有耳朵格外清醒，听着沈思安哭，温热的液体不断从自己脸上滑过。
时间缓缓流逝，不管他怎么哭，怎么哀求，她始终不肯醒来。
“你说过的，要我做正常人，你不在，没有人能劝住我了。”
他扶起傅思华靠在自己怀里，许是认命了，眸里不再有悲伤，抬手温柔擦去她的泪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来“思华，是你让我当皇帝的，可我当皇帝，也只是为了你，要是你真的不在了，我也绝不独活。”
“你最爱的不是天下吗？那我把他们全杀了，这样你也不会孤单了。傅广陵、王泽、宋伯宁……还有熙昭仪，杜若文，这些都是在乎的人，有他们下去陪你，你一定会开心的。”
“听说衡琰也要回来了，只要他回来，我一定将他五马分尸，尸体丢到荒山喂狼。”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沈思安手背上，他低头一看，欣喜中带了五味杂陈，她从来都没忘记衡琰。
“我好恨衡琰，每次你看他的时候，眼里光芒是那么的刺眼，可我看我的时候，总带了防备，你从未真正将我当你的丈夫，我不甘心，明明我样样不比他差，凭什么他就能得到你的爱，我一定会杀了他的，若是你喜欢他风光霁月的脸，我就毁了他的脸，你喜欢他抱你的双臂，我就砍了他的双臂，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胡闹……”傅思华拼尽全力，终于睁开了眼，想多骂两句，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声音软绵绵的。
“你终于醒了。”沈思安颤着身子，小心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他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她随时会离开的梦。
缓了许久，她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抬手抚上沈思安的脸，笑中带了责备“你是天下的君父，以后杀了天下人这种混账话，不许再说，答应我。”
“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都答应你……”
太医进来诊脉，发现皇后除了身子虚弱，几乎没什么问题了，开了药方，嘱咐婢女几句后，终于离开了。
夜幕降临，婢女煎了药送来，阿阮接过送进内室。
“给我吧。”沈思安伸手接过，坐在床边，执起汤勺缓缓搅着，先尝了一口，才舀起第二勺送到她唇边“不烫。”
她有些抗拒，将头低着，沈思安将勺微微侧着，送入她口中。
“好苦，我不想喝了。”
也不知道这药里加了多少黄连进去，硬是她这种常年喝药的人，都被苦的喝不下去了。
“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呢？”他耐着性子，又舀起一勺，轻声哄道“还有几勺就喝完了，思华，来。”
她往后退了退，捂着自己的唇，伸手将汤勺推了一下“我已经醒了，那就说明没事了，这药喝不喝一样的。”
沈思安看了看碗底“这样吧，我喝一口，你喝一口，这样你就只用喝一半。”为了表示诚意，他先喝了一口，眉都不皱，傅思华看着，勉强喝了。
喝完，傅思华面色痛苦，吃了他送来的蜜饯才觉得好些。
傅思华自醒来后，整个人像藏了无数心事，总动不动流泪。沈思安起夜不过半刻不到，等他回来时，只闻一阵哭泣声。
“怎么了？思华，怎么哭了？”他搂过床上的人，轻轻哄着。
傅思华不肯抬头，埋在怀里哭了好久。
“是不是做梦吓着了？”
“嗯……”她终于有了反应，声音低低的“我梦见，你要杀了百姓，无论我怎么劝，你都不听，血水将我淹死了。”
原来是自己昨天说的话吓到她了，沈思安心思微凝，忙笑道“都是假的，思华，昨天是我故意刺激你的。”
沈思安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凭语气她早就可以判断了。
怀里的人不动了，沈思安知道她并未睡着。白天悄悄问了阿阮几人，太皇太后到底说了什么。可那天太皇太后将所有人驱散了，对话的内容只有她们两个知道。好多次，他想问，又怕刺激到了傅思华，只能生生忍下。
“思华，如果，如果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不开心，那我放你走，或者，杀了我你才能开心的话，那你杀了我吧。”黑夜中，沈思安将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声音里带了几分故作无所谓的轻松。
“……我没有不开心，也不恨你，只是……恨自己。”如果那天她不好奇，而是直接走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沈思安怎么也不肯信，他想起她听到衡琰名字后的反应，心里酸涩不已，明明是她要离开衡琰的，到头来心里记挂着，也是衡琰。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半威胁半卖惨逼迫傅思华留下的，若不是这样，想来她根本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如今，梦也该醒了吧。
“衡琰要回来了，你要是还喜欢他，我真的可以放你走的……”他松了手，背过身去，悄悄抬手擦掉眼泪。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傅思华环住他的腰，拼命摇头“我永远不会和衡琰在一起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思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着这样她离开时，心里会好受一点，也就一直不肯回她的话。
出于意料，傅思华撑起身子，将他扳了过来，整个人压了上去，捧起脸，细细亲吻。
他忍不住箍住她的腰，意识稍微恢复一些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去了大半，沈思安忙放开她，将被子拉上。
“睡吧，娘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他身子微微弓起，强行压抑欲望，摸索着给她穿好衣服，时不时擦过的柔软，让他几乎炸裂。
“夫君……”
她解了衣服，主动贴了过去，撩拨得沈思安不断喘着粗气，他将那双滚烫的手移开“你还病着，不要闹了，快睡觉。”
平日起早惯了，天刚到上朝的点，两人就都醒了，沈思安一把将背对自己的傅思华捞过，在脸上轻啄两下，眼眸亮晶晶地“娘子，醒了么？”
傅思华闭着眼装睡，没有回应，只一瞬，她的脸颊红透了，慌忙睁眼，抵着他越吻越下的头颅，低声骂道“下流！”
“就知道你醒了，逗你玩的。”他重新将傅思华娇小的身躯搂在怀里，垂眸间看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玉，拿起在手上观摩着，好像也无特殊之处“近段时间经常看你带这个，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上次我送了熙昭仪礼物，这是她回送给我的。”说完，她夺过玉佩，搭着他的胸膛处推了推“她是我的妹妹，以后你不许再欺负她，不然我真会生气的。”
“我没有……”眼看傅思华眸色染上怒气，他不得不点点头“嗯……”
见着他眼里的委屈，傅思华也有些开始疑心，熙昭仪脸上的伤，真的是他划的吗？但那天殿里只有他们两人，沈思安举剑对着熙昭仪那一幕，她不会看错的，还有每次当她提到熙昭仪时，他一闪而过厌恶，都被她看在眼里。
沈思安为什么这么容不得熙昭仪？
她不说话，沈思安也不说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怎么又哭了。”思绪收回，转眼间，身旁的沈思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像金豆子一样不要钱，她已经不知道看过沈思安哭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因为她的事哭，这样一个人前冷峻，人后小哭包的皇帝，倒真让她束手无策“夫君，我没有凶你，不要哭嘛。”她放软了态度，抬手替他擦了眼泪。
“我知道。”他闷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打了个哈欠“再睡会吧，好困。”
他生气了。傅思华也不愿老惯着他，也背过身去，闭眼假寐。
躺到中午，他忍不住主动求和，傅思华也没难为他，穿戴完毕，刚好是午饭的点了。
阿阮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匆匆吃了几口后，她起身要走，沈思安忙放下筷子，抬头道“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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