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不反抗的黑羊（3）
“安静！”
班主任孙志第一节课没来，剪着齐耳短发的班长便坐上讲台组织纪律，安排自习。
底下人相互交流一阵，偷眼看向未迟的方向，很快又缩头缩脑凑成一堆，三言两语不知嘀咕些什么。
刚刚闹得动静不是很大，然而未迟走进办公室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学校生活乏味，临近高考还剩两个多月转进一个漂亮的转校生本就稀奇，现在转校生进了一次办公室，班主任就出不来了，这不是更让人稀奇。
大多数好事者眼中都少见的有了光彩，未迟的到来给这个死气沉沉的班级浇了盆滚烫的水，使得先前充当班级活跃剂的陶芸都失去了不少关注，也算帮了她小忙。
教室里像聚集了一群耗子吵闹不停，班长代行班主任的职责自然是极为不满，皱着眉头在未迟身上一扫而过，猛地把手里的教尺砸在了讲台。
“高考过了是不是！”
班上的学生一瞬间安定下来，埋首在书桌里翻翻，有几人晃着脑袋想找同桌说话，抬眼一瞄挂在黑板上鲜红的倒计时“68”，瘪瘪嘴敛了声。
林烨是未迟的同桌，张嘴想问些什么，但未迟的注意力都在一张数学试卷上，草稿铺满了整张白纸，一点他插话的余地都没有，于是就噤了声。
灵魂海识里面，将迟透过未迟的双眼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算式，脸扭曲成一团，念念不休数落这种可怕玩意坏他道心。
未临叹了口气，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陶芸也掏出自己乱糟糟的课本准备自习，一摸进课桌，粘腻的触感附上整个右手，她顿时全身发麻，颤抖着把手伸了出来。
混合着胶水的不明物体从手掌滴落，陶芸愣了一会，迅速抹开手上的脏污，动作极大地去翻自己的课桌，闹出不小的动静，引得班里人侧目。
坐在后排的几个男生捂嘴偷笑，和陶芸一向不对付的徐娇也靠在墙边露出嫌恶的表情，冷冷说道：“班长，陶芸影响我们自习了，赶快让她滚出去。”
四周的人纷纷带着看戏的表情小声附议，只有极少数人没说话，埋头在一堆惨白色的试卷当中，笔尖不急不缓的移动，未迟与林烨就是其中之一。
陶芸管不了其他人的嘲讽与恶意，她从课桌里翻出的课本都被人黏合在一起，书页里被人恶劣地挤上了牙膏墨汁之类的物体，几乎没有办法再去使用。
这些里面最重要的是她整理好的复习资料，就在几分钟前，陶芸还小心翼翼地翻看，做在上面的笔记只写了一半，然而几分钟后，所有的一切被人毁于一旦。
众人嘲讽的目光将她包围，几人起哄着让她离开。
陶芸眼中的无措流溢而出，她近乎茫然的看向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未迟，前不久还向她伸出援手的堂妹。
‘还手。’
未迟顿了顿笔，向陶芸做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口型，她还记得在模拟人生时的那一段经历，陶芸的不反抗让她也曾吃尽了苦头。
陶芸浑身一栗，视线缓缓挪移向靠墙坐的徐娇，仅仅只是目光触及，她便感觉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宛如被人拎起扔在案板上宰割，身上常年累月的伤口不自觉的发疼。
有人在她身后推了一把，陶芸踉跄着被迫朝门外移动，殊死的□□被扼制在咽喉，内里仿佛生长了一株凋敝的野草，众人嘲讽的眉眼落在进她的瞳孔，最终只剩下未迟那双清透的眼眸。
说的倒是轻巧，但代价谁来承受。
陶芸在心底发出嗤笑，汹涌的痛苦将她淹没，陶芸一路被人推搡着挪出教室。
“嘭——”
门关上了一场无趣的狂欢。
“啧啧啧，小未迟也打算做旁观的白羊吗？”
刚刚借着未迟的眼睛看完一场闹剧，将迟把手放在脑袋上，笑嘻嘻地做了个羊角的样式。
未临乜斜他一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说道：“听说过道德绑架吗？”
“啊啊，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才如此的罪恶呐！”将迟捏着嗓子略带讽刺地喊着，接着又话锋一转，凑到天神面前笑问道：“是这样子吗？”
未临支着脑袋，半垂着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随后缓缓打了个哈欠。
她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活了至少三万年的恶魔会如此无聊。
经过陶芸这一番事，未迟对手上的试题有些索然无味，注意到灵魂海识的动静，便索性闭上双眸装作假寐，精力转向了将迟这边。
“我只是不明白这些人。”未迟接着将迟最开始的问题说道，祂的语调始终平淡如水，根本不知道祂字眼里的残忍与天真，“为什么人多了之后，受害者反而成了真凶。”
将迟脸上浮现出笑意，一副看戏似的表情，半点正经的样子都没有，看起来很是欠揍。
“天平总是倾向人多的一方，不是吗？”
灵魂海识安静了片刻。
“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未临的声音闷闷传来，猫一样的缱绻慵懒，她整个脑袋埋在半人高的猫咪枕头里，微微露出一只半睁的眼眸。
未迟摇摇头，说道：“见招拆招吧。”
未临又重新阖上了双眼。
未迟再次睁开眼时，班主任孙志刚好踏进教室，他怒火冲天的把自己的教案摔在了讲台上，擒着冷笑，接着开始了他精彩的演讲：
“有些同学啊，天天就知道在老师面前搔首弄姿，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把水故意倒在老师身上，怎么，打算往哪擦啊？”
孙志从很久以前就是这个班的掌权者，现在居然有人敢当面挑衅，他自然容不下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底下传来几声嬉笑，孙志的表情有些得意，目光灼灼地钉在未迟身上，像是屠夫在挑选下一只可怜的待宰对象。
班里的人顺着他的眼神找寻到目标，在孙志的阴阳怪气下，几乎大多数人看向未迟的目光都带着一丝不对劲。
一种刚刚尝到肉腥野兽般的神情，带着愚昧的嘴脸，舔舐着嘴角的绒毛，准备时刻将她拆吞入腹。
可惜未迟不为所动。
孙志的眼神在这一刻阴沉了下来。
“上课！”
他高声一喊，全班人木偶一般齐刷刷站起了身，除了未迟，她埋在人群中端坐的身影显得极为突兀。
孙志见到未迟如此，心里哼出一丝冷笑，他已经处理过太多这样的学生，外强中干的一抓一大把，都不过是些病猫架子。
他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高高在上地说道：“现在的学生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知道了吗，未迟同学，请你现在滚出去。”
身为未迟同桌的林烨见此刻情况不对，难得的小心戳了戳未迟，提醒她快点站起来，面露焦急和担忧。
未迟没理会他的提醒，事实上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刻，现在还感叹它来的太晚，有点觉得无味。
她从座位上起身，头发丝都透露出散漫，两手空空走出教室，丝毫没顾及周围一副不可理喻的眼神。
“哦，对了。”
临出门的时候，未迟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眸注视着孙志，淡淡地说道：
“并不是穿了一身人模狗样就能够教书育人的，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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