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妄言
今日好生无聊，韶歆趴在书案上，这般想
秋日围猎，京城里稍有点身份的公子哥，都随驾围猎去了
学堂里只留了姑娘们，咿咿呀呀的读着文章
夕阳西斜，也是下学的时候。韶歆抱着她和皖珍的书本，朝着太学大门走去，心里思忖着，这时候表哥大概已经回府了
韶歆忽然停了脚步，太学门外的，是公子镜？
公子镜刚从马上下来，一身红白相间的骑装，英俊又妖冶。似乎是才从围场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旁还跟了个骑马的随侍，随侍手里拿着个小笼子
公子镜一抬头，正巧看着韶歆抱着书从太学出来凤眸杏眼双目相接，两人都怔住
那随侍下马将笼子双手呈给公子镜，公子镜方才回神，“你下去吧”
公子镜拿了笼子，没几步就到了韶歆的跟前
韶歆有些慌乱，还犹豫着要不要向公子镜行礼
“镜、镜公子”
“这个，给你”
公子镜伸手将那笼子递给她，韶歆低着头，眼前掠过他红色的衣袖，右手便提了那只笼子
韶歆疑惑得紧，低下头去看那笼子里，原是只白兔子
韶歆起了身，左手将胸前的书本抱得更紧了，秋波眉微蹙，“为何给我、为何给奴家？”
韶歆瞧着他的眼，明明是素净，意气风发的少年，眼尾的美人痣却总蛊惑着她
他的桃花眼里似盛了一汪清澈的泉水，映着她，一身粉衣，扎着总角辫，两边丸子各绑着两绺粉流苏，杏眼灵动，樱唇饱满，眉间着了一点圆朱砂，又娇又艳
公子镜听着那没说明白的“我”字，沉默些许，嘴角不自觉洋溢笑容，想起上回的事
“因为我，喜欢姑娘罢了”
韶歆瞪大了眼睛，怀里的书扑通掉在地上，像极了心跳声，一时却又顾不得那两本书
韶歆双目闪烁，看哪里都行，便就是不敢再看他，偏偏又忍不住时不时去瞧他
韶歆咬着她粉嫩的下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用了极大的勇气，小心翼翼“敢问公子，说的是，是要娶奴家的、那般喜欢？”
她的声音柔和婉转，似是涓涓细流，飘过公子镜的耳畔，直往心底深处闯去
韶歆装着随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间的跳动声，从没有哪回能听得这般清楚四周静极了
韶歆眼睛乱转，看着太学门外的梧桐，听见自己燥热的呼吸，心里也胡思乱想着，嘀咕着，太学门外金色的梧桐叶又在飘了，可那树叶儿，怎生落得这般慢
他弯腰去捡了那两本书，拍落了尘埃。他身后便是斑斓殷红的晚霞，红白的衣袍也染尽金黄他一笑，柔和了秋风的冷冽，“自然是”
秋围的这晚，云家的两位小姐心情都极为不错。一是因围猎太子猎物所得最多，皇帝赐了个赏，太子求了门亲事，求得便是云家嫡小姐
许嫁女子便要办及笄礼，是以丞相府开始着手办皖珍的及笄礼，及笄礼以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便可陆陆续续开始了
韶歆嘛，自然是因为那只兔子
这晚，皖珍到韶歆房里，本欲找韶歆对弈，却抵不过韶歆要逗弄兔子，只好自己跟自己下
没下一会儿，皖珍便坐不住开了口，“也是多亏妹妹蕙质兰心，姐姐才能许给太子”
“姐姐可不要胡说，姐姐是丞相之女，这般尊贵要配太子何其容易”
“要不是你在学堂里处处藏拙为我作衬，要不是你说太子定好素雅之风，太子怎会在一众妍丽贵女里看到我，要不是你作计让太子交还手帕与我相识……”
“姐姐莫要胡说，韶歆只觉得可惜”
韶歆放下那兔子，将皖珍拉到铜镜前，给皖珍簪上长流苏，眉间戴上金花钿，又道，“姐姐妍丽起来也很好看，这花一样的年纪，哪个女儿家不想华丽非常。可惜姐姐，委屈姐姐，扮了这般久的素简”
韶歆的眸子一下便黯淡起来“姐姐，妹妹担心，姐姐投其所好换来的爱，不会长久。将来太子后宫三千佳丽，哪个不会投其所好。姐姐，要不，咱不嫁了吧……”
皖珍举止端庄，抬手将发间饰物一件件取下，姣好面容上笑容得体，“姐姐没关系，姐姐，大概就是想守着他。快别说这般落寞的事，妹妹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韶歆想起太子那日在太学作的诗，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韶歆转念一想，能作出这般豪放的诗，想来太子也不会是多坏的人。
年少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么一想，韶歆之前那些惋惜，便一下烟消云散。兴致勃勃地同皖珍说起将来的意中人
“姐姐莫要取笑韶歆，韶歆想嫁，嗯……姐姐可知人常说的乌鸦吗？”
“乌鸦乃不详之鸟，落在谁家的屋檐上，谁家便要遭不幸。”
韶歆憨憨地笑，“韶歆希望，将来韶歆想嫁之人，爱韶歆，兼爱韶歆家，檐上之鸦”
韶歆说着话，趴在皖珍的肩上，双手环住皖珍，弯弯的笑眸里，满是灿烂星河
“说这半天，可是公子镜？”
皖珍一开口，两人倒在床榻上，闹作一团，悦耳笑声满屋都关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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