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疮药
夫子在书案上听太子诵文,诵毕,便听堂下的学子们议论这夏日炎热,委实难受。
太子笑着应和,“这日头,确实难受。”
太子望着屋檐外,阳光刺眼,地面似乎冒着热气,笑盈盈道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尧之,劳烦你一趟,我府上还有不少冬日存的冰,加些解暑的汤药,你去主理布施如何。顺便也派人送一些到太学”
太子语罢,隔着帘子,韶歆便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帘子这端到了那端。待到太子跟前,那人行礼言是
韶歆支着下巴想,那便应该是穆尧之,西北大将军嫡子,太子门下
夫子有规矩,学堂内不可有食。是以当解暑汤送来学堂时,夫子特许大家到竹亭休息解暑
韶歆本一早就随大家去了竹亭,半路皖珍发现落了手绢在学堂,便让韶歆折回去取。韶歆取了帕子再往竹亭时,只觉腹痛不适,没想到走在路上日头又正毒,难受地蹲下身子
韶歆难受了好一会儿,一道阴影忽而笼罩住她
韶歆只觉有什么忽然挡在了她身前,她稍好了一些。她一侧头,便见挡在她身侧的人
韶歆眼里氤氲着水雾,心底触动,满怀感激
他不同于公子镜的温润,剑眉英气逼人,眸子深黑,冷着脸,面无表情
韶歆本来就胆小怕生,此时便更怯懦了
他的手伸来,韶歆稍稍一躲,小心避开。韶歆努力站起来。
男子看着韶歆身后,眉头微皱,“受伤了?”
外伤?韶歆稍稍瞥了一眼身后,只隐约看见一片血色浸透了粉衫,吓得她差点站不稳,不知所措间扶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有些坚硬,茫然间,她还有心思这般胡思乱想
韶歆抬头看了一眼他,他面色冷得很,韶歆忽觉自己冒犯了他,忙将手收回,抓了身后的裙摆
韶歆声音颤微微的,“劳驾、公子”
她的粉衫被汗水浸湿,有些透,些许碎发黏在颈上和面颊,她的难受柔弱,穆尧之都看在眼里
穆尧之没作他想,动了动唇,“无妨”
穆尧之话音刚落,伸手将韶歆扶起来,韶歆刚走了两步,便觉得身子在往下坠
她疼地有些站不住
穆尧之拦腰将她抱起,韶歆惊地不知所措
烈日炎热,韶歆在他的怀里,凝脂的肌肤带了薄汗,烧得滚烫
“家住哪里”
“城北,勾陈桥云家”
出了太学,穆尧之安排了马车,将她安置在软轿内,穆尧之从怀里拿了两瓶药出来,塞给了韶歆
穆尧之转身,韶歆轻轻扯住了穆尧之的玄色衣摆
韶歆撑着身子,拿出一方丝织手绢
“奴家本是去帮姐姐拿手绢,现下姐姐等久了怕是会担心。劳烦公子,将这手绢,转交给姐姐,告诉姐姐,韶歆身子不适,先行回府了”
“姑娘姐姐是?”
“奴家姐姐乃是云丞相之女,云皖珍”
车轮轱辘辘地转,韶歆拿着药瓶,摩挲着瓶身,放在手上细细地瞧。药瓶上有许多划痕,想来随身用过很久
她拔开暗蓝色的布塞,闻了闻里面的药味,一瞬间,一展欢颜,好似腹间的疼也烟消云散
这是,金疮药
穆尧之向太子禀过布施事宜,握了握手中的丝娟
太子难得见到穆尧之犹犹豫豫,便问,“还有何事”
穆尧之闷闷地,“有个姑娘,让我将此物,交给云丞相之女”
凡入太学的女子,府中都曾上呈过画像给太子过目,得太子点头,方可入太学
太子一听穆尧之形容的姑娘,笑说,“你虽不知道丞相之女是谁,但我若是说一直装扮
素雅的姑娘,尧之定知道是谁”
穆尧之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个模糊的轮廓,一言不发
手上的娟子不知不觉到了太子手中
太子抛下去转交手绢的话,转身离开
穆尧之看着太子的背影,忽然觉得,太子虽然身份尊贵,但太子到太学也只穿一身素简便衣。要说素雅,太子又何尝不是?
身旁的儿郎们还在谈说,一人说,“说来也怪,授课明明有一帘之隔,怎生说穿得素雅的姑娘,大家便都知道是那姑娘”
太学里的千金哪位不是出身不俗,穿戴皆是华贵非凡,但总有个姑娘,很是素雅
另一儿郎也附和,“你信不信,我说一个总穿粉衣的姑娘,你们也知道是谁”
话音刚落,便有人接着附和,“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粉雕玉琢的,老被夫子罚的。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多大了,倒是可爱的紧……”
穆尧之一听只觉得好笑,隔了薄纱又怎样,太学只有一道门,进进出出总会撞见
再说太学里会有的女子,本也就是给太子挑选的,哪一个不是细细斟酌
至于那粉衣姑娘,倒是迷糊得很,也不知怎的还把自己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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