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信谁
夜幕之下，老汉瘦小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模糊，但他手中的长棍却又十分夺人眼球，和老汉交过一击的姜天涯知道，他那用尽全力的一击居然只是把老汉击退两步，毫发无伤，而此时老汉已经摆好架势，长棍在前的起手式看起来很扎实，再要偷袭已经很难。
这真的是名不经传的老猎人吗？姜天涯带着疑问呵斥道：“老人家，为何要做伤天害理之事，胡大叔的父亲不是对你有恩吗！”
“哼！小子，你知道什么，他身中尸毒，不日便会发作，与其让他变为飞僵，不如就此了结了他！”
“飞僵？！那不是千中无一的僵尸，极有可能成为尸王的存在吗？”
“不错！既然知道，就别挡阿咧！”
胡元二脸色深沉，一手捂着伤口道：“老东西不要危言耸听！”
姜天涯沉默了，他看了一眼胡元二捂着肩上的伤口，确实有些尸毒缓缓散出，老汉说的不无道理，他思索片刻，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粒丹药，转身对老汉说：“老人家，我师承龙虎山，稍懂一些歧黄之术，这些丹药也有镇邪解毒之效，你不如收手让我医治他一番。”
姜天涯本以为能够说服老汉收手，可没想到老汉冷笑一声：“就算你治好他又怎样？这人狼子野心，要不是他父亲与阿有恩，阿早就杀了他！”
“胡说八道！你引来这些活尸，屠害我全村，还敢在这大言不惭！真当我胡家死绝了吗？”说罢，胡元二便要提刀动手。
老汉似乎听到了了不得的笑话，“哈哈！就凭你这点小伎俩，阿杀你宛如杀狗。可惜你跑的快，不然阿当初便不会放过你！阿且问你......”
老汉话没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呼救声。
“啊——！道士，道士，快来帮我。”栾九娘一声尖叫，带着哭腔从一座屋子后面跑了出来，她前面是一群活尸正在堵路，而后面，一只僵尸从屋子了穿开屋顶，跳了出来！
姜天涯听到呼唤，既喜又忧，喜的是栾九娘还活着，忧的则是他得想办法去救栾九娘，但这样一来胡元二怕是保不住。
似乎看出了姜天涯的犹豫，胡元二急忙道：“我们一起去救他！”
胡元二已经缓过来了，他换了只手拿到，一边防备老汉，一边开始往活尸里退。
姜天涯目光微沉，点了点头，抽出几张符篆飞散出去，瞬间收割了几颗活尸头颅。
胡元二则借着掩护，直接冲进活尸中间，左突右砍，将背后全部交给了姜天涯。
姜天涯有心防备老汉，但他余光瞥去，发现老汉并没有追杀他们，反而是朝三具僵尸的尸身走去。
不知道老汉要做什么，但救人要紧，姜天涯不在犹豫，直接朝着紧追栾九娘不放的僵冲去。
栾九娘早已筋疲力尽，全靠着求生意志支撑着自己，绝望之中，见姜天涯和胡元二先后朝她赶来，又迸发出了些许力量，躲开了僵尸又一击攻击，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姜天涯身后。
姜天涯想要祭出符篆，却心中咯噔一下，摸了个空。眼下退无可退，胡元二离得有些远，姜天涯只能咬着头皮准备肉搏了！
然而让他们惊奇的是，那僵尸突到二人面前，停了下来，不再攻击，而是侧身望向老汉的屋子里。
屋子的门此时是开着的，若是仔细听，能听到细微的“砰、砰”声。
几人都知道，老汉在外面，里面没有人，只有一具红棺材。
能发出声音的，除了棺材里的东西，别无他物。
僵尸似乎是收到了呼唤，立刻停住了攻击，往屋子里跳去。接着所剩无多的活尸也跟了过去。
三人压力顿消，但心头都有莫名的压抑感。
再看老汉，他正在检查僵尸的状态，在确定僵尸已死后，用长棍打烂了僵尸的头颅。
“难道就在今日了，哼！”
老汉也发现了情况不对，神情微变，自言自语了句，提着长棍朝屋子赶去。
“阿九，你怎么样？”
姜天涯有些疲惫，结阵、守镇以及扑杀僵尸让他积攒多日的灵力消耗一空，连带着新写的符篆也用光了。但事情好像发生了变化，他脑袋里已经开始萌生退意了。
“我没事，就是、呼呼，喘得慌！”
栾九娘逃命逃得脸色发白，不断地喘着粗气，勉强咽了口口水回话道。
“小兄弟，我看事情不太妙，今夜那尸王怕是要炼成了，我们得赶紧开馆杀死它！”
胡元二将上衣脱去，包扎在伤口之上，裸露出了精壮的上身。他走到二人身边，面色有些难看，但精神尚佳，一手握着刀，似乎还想再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难分谁好谁坏，最重要的，便是解决掉红棺材里的尸王。
姜天涯神情镇定，点头表示同意：“阿九，牌子给我！”
“好！”
龙虎令重新回到手中，姜天涯当即坐下，捧着令牌，开始念口诀。
然而不等他作法，老汉的屋子里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随后整个小屋便坍塌了！
满地尘土四散，遮了三人的视线，只听得几声怒喝，姜天涯感知到了几具活尸被挑飞，跌倒他们身边，摔成肉泥。
夜风继续吹，视线很快又清晰了。
三人定睛一看，老汉的屋子已经毁了，地上全是破碎的杂物，然而屋子的废墟之上，一樽棺材毫发无损地显露出来。即便是黑暗之中，也能看见棺材正在散发出幽幽红光。
而棺材边上，老汉正和僵尸交手，那僵尸仗着身躯坚硬，吃了好几记长棍仍不后退，一心想要扑到棺材之上。
老汉虽老，一根长棍耍得虎虎生威，他技巧不俗，不时挑倒僵尸，然后饱以重棍。平日的瘸腿，此时并没有成为拖累，他的身形诡异，不是缩地滚开，便是贴身滑过僵尸身边，朝僵尸后脑猛敲。
二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与此同时，棺材里的声响越来越大，那棺材盖有些压制不住里面的东西了。
老汉也在连续战斗中，咳嗽几声，身形慢了下来，但他再次冷哼一声，挑飞了几只靠近的活尸，而后打开一旁半毁的锅灶。木瓢裂了，他便用双手捧起里面的血水，朝棺材上面泼去。几下之后，棺材里面的动静居然小了一些！
这样一来，木棍便被放在了一旁，那僵尸少了木棍的攻击，霎时间凶性又起，开始连连逼近，老汉逼近年纪大了，手一抖，居然没抓到棍子，一时间陷入了被动。
看到此处，姜天涯原本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怎么看那棺材，都觉得那是个封印，而非养尸之穴！
胡元二面色紧张，连忙喊了一句：“快去打开棺材，那尸王定然没有养成，别让那老东西完成最后一步！”
“什么？”
“嗯？”
栾九娘对于胡元二很是信任，此时不由得被他的话所吸引，姜天涯则是疑虑不决，不敢确定到底什么情况，便也继续听下去。
“相信我，那尸王本来这几日便要养成，我冒死回来就是要阻止那老东西！现在老东西不能完全控制尸王，我们不趁机把尸王干掉，今日之后，肯定会被尸王所杀！”
“可，可是为什么那僵尸在跟他打啊，他不是养尸吗？”
“那老东西虽然养尸，养的却只有尸王，其余僵尸活尸本不听从他的命令，甚至尸王，也并非听从他的号令。尸王若出，伏地千里，所有其他僵尸都将成为它的血食，所以那些僵尸才会围着他的屋子，但因为那老东西懂得练血，所以它们根本进不去。本来老东西就要成功了，可惜，他忘了我还在这里，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胡大叔，你说尸王未成，的确是个机会。但我们开棺之后，如何处理尸王呢？”
姜天涯皱着眉头问道，他虽然还有后手，但负荷太大，不到生死境地，他并不想用。何况在他心中，老汉和胡元二都不值得信任，他必须看情况保护栾九娘。
“我知你有这一问。你们看我的刀，这刀乃是玄铁所著，后以百兽精血浇灌，炼有辟邪奇效。开棺之后，你们帮我制造机会，我凭这刀定能砍下尸王的头颅！”
姜天涯还想问些什么，但胡元二忽然大喊一声：“那老东西失手了，我们上，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说着带头冲了上去。
栾九娘被他一番话激励，也跟了上去，姜天涯虽然觉得胡元二话里有破绽，但考虑到栾九娘的安危，以及那只僵尸和老汉打斗已占上风，很有可能威胁到他们，便也跟了上去。
老汉此时被逼离了棺材周围，他看着胡元二提刀冲向自己，浑浊的眼睁大了些，他扯着嗓子喊道：“快杀了他，否则尸王出世，危害无穷！”
姜天涯抿着嘴，目光来回看着两人。
到底该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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