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重生
走出医院大门，被寒风猛一吹，欢桐冻得打了个哆嗦。
每天都在医院陪妈妈，她已经好久好久天都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医院的陪护床说起来是床，其实就是一张只有五十公分宽的硬邦邦的躺椅。
欢桐本来就瘦，晚上在躺椅上浑身骨头被硌得生疼，本来就睡不踏实，妈妈时不时再发烧说胡话，她被吓得整夜整夜的不敢合眼。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照顾妈妈，欢桐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走起路来双腿直发软。
她现在是困得连走路都能打盹儿，恨不能一脚就跨进家门，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欢桐把卫衣上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又把衣领上的拉绳抽紧，缩着头快步往前走。
马路对面的坡道上突然冲过来一辆白色的轿车。
刺眼的灯光下，欢桐看到方向盘前一张惊恐万分的女人的脸。
天哪，怎么还有人会在下坡的时候踩油门？
欢桐撒腿就跑。
轿车好像是长了眼睛，直愣愣地追着她冲杀过来。
“嘭”！
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把欢桐抛向了空中。
欢桐恍惚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霎那间飞出体外，天女散花般地撒落一地。
血溅得到处都是。
她成了黑色柏油马路上薄薄的一层肉泥锅贴。
人们恐惧的尖叫声和奔跑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漫过来，她被一群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人围观着，议论着，叹息声此起彼伏。
这就要死了吗？
欢桐完全不能相信。
“天哪，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妈妈怎么办？她还在医院里等我想办法弄钱做肾移植的手术呢。”
“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欢桐发疯似地嚎叫。
苍天在上。
我们一家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你没理由这么不讲道理的。
“你真的不想死？”
有人在耳边轻轻地问。
声音柔柔糯糯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让欢桐忿忿不平的心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是的。”
欢桐大声地回答，绝望之中捞到一根救命稻草。
“你有办法让我不死吗？”
这么好听的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呢？
欢桐很想扭头看看。
“有，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动，再说你是不可能看到我的。”
仿佛知道欢桐心里在想什么，温柔的声音再次想起。
“我可以让你不死，但我有个条件，我们俩得约定好才行。”
“大慈大悲的天使姐姐，只要你让我不死，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千个万个，我全都会答应的。”
欢桐不等她说完，急齁齁地表态。
“你不要太着急回答我，我的条件没那么简单。你一旦答应了就得信守诺言，否则就会承担非常严重的后果，你听明白了吗？”
天使姐姐温柔地说道。
生命的对价交换当然不会简单。
欢桐怎么会不明白？
她郑重地点点头。
“我明白。”
“那你还要不要听听我的条件？”
管她什么条件，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再说这么温柔的天使姐姐还能有什么让人接受不了的苛刻条件？
现在是自己三十五年的人生里最为悲惨的时刻，难道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形吗？
“我想好了，您请说。”
“我的条件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就是要你攒钱。”
攒钱？
欢桐乐了。
这算什么条件嘛。
自己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攒钱嘛。
自从爸爸查出来肝癌，为了给他治疗，家里把钱花了个精光，她和妈妈把房子卖了，最后也没能救回他的命。
再后来就是妈妈查出了肾衰竭，一周两次的透析简直就是吞金兽，家里但凡能值点钱的东西都换成钱了。
每次去医院透析，看着钞票如流水一般哗哗地往外淌，妈妈就心疼得直抹眼泪儿。
一方面怪自己砸锅卖铁地去看病拖累了闺女，一方面又实在不放心把欢桐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
那种绝望又无助的眼神让人揪心得很，每到这个时候欢桐就扭过头不不忍心去看。
她每天都恨不能把一分钱掰成十分去花，还能不会攒钱？是太会攒钱了好不好？
“我答应！”
欢桐哈哈大笑，爽快地答应了。
“你要攒出十亿。”
天使姐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十亿？”
欢桐吓了一大跳，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见到十亿？
难道是日元不是人民币？
天使姐姐也笑了。
“当然是人民币了。”
“啊？那要攒多久？三十年？五十年？还是一辈子？”
“五年之内。”
欢桐只听到嗡的一声，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头皮开始发麻。
五年的时间攒出十亿？
简直就是开玩笑嘛，她又不是李超人。
欢桐不再说话。
“这就要放弃了？我得提醒你一下，你妈妈可是还在医院里等你找钱做肾移植呢。还有你就甘心一事无成，在自己还只有三十来岁的时候就一命呜呼吗？”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这明明就是做不到的嘛。”
欢桐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不试一下怎么就知道自己做不到？”
天使姐姐继续做欢桐的思想工作，她很有耐心。
“还有我可以帮你啊，五年之内你有十次向我求助的机会。只要这十次机会还没用完你就提前完成了十亿的攒钱任务，那钱可就全归你啦。”
哇塞，金光闪闪、身价十亿的富婆哦。
光想想都觉得过瘾。
欢桐有些动心。
“那要是到时候我攒不出十亿会怎么样？”
欢桐暗暗期待天使姐姐能手下留情。
“那你会死得比现在惨上千倍万倍。”
天使姐姐温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冰冷冰冷的，说出来的话如同扔出来的飞刀，要把欢桐千刀万剐。
“那可要比千刀万剐煎熬多了，你好好想想古人的那些最残酷的刑罚吧，要是一个一个地轮上一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
欢桐吓得汗毛直竖，小腿肚子疼得直抽筋，好想立马就地躺平了。
“那你想好了要怎么选吗？是现在就死还是放手搏一搏？”
“我不想死！”
天杀的！
她现在还有得选吗？
她要是死了，妈妈还能活吗？
先签下五年的卖身契，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好，我们的十亿之约就这么说定了。”
买卖做成了。
天使姐姐轻松地哼着曲儿，对今天的谈判结果很满意。
“漂亮的小姑娘，你现在就可以睁开眼睛挣钱去了。记住，十亿之约从现在开始。”
欢桐睁开眼睛，心里飞快地计算着这五年时间里每天平均要攒多少钱？
“欢桐，你来回答一下，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年轻漂亮的何老师笑眯眯地点名爱将。
欢桐一只手托着下巴，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何老师，貌似听得很认真。
天使姐姐声音很美，是不是人也长得很美呢？
欢桐人在教室心在神游。
“欢桐？”
何老师又叫了一声。
陈露忙在桌子底下拿腿轻轻碰欢桐的腿提醒她。
一下、两下、三下
欢桐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下所有师生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陈露瞄一眼面沉如水的何老师，使劲儿在欢桐的腿上一掐。
“哎呀！疼死我啦”
欢桐疼得大喊，嘴巴里呼噜呼噜呼噜直吸冷气，张口准备骂人，一抬头正对上何老师愠怒的目光。
“让你说说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陈露小声地提醒她。
“哦哦，我是这样算的”。
欢桐忙站起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五年挣十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年就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天，这样平均下来每天要挣五十四万七千九百四十五元”
师生们哄堂大笑，教室里东倒西歪笑倒了一大片。
坐在教室最后面一排的沙小东平时就特别调皮，喜欢在走廊里唱歌，素有“走廊歌唱家”的称号，就是那种人来疯，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哪儿哪儿都少不了他的人。
这会儿他捏着嗓子学着评书大王单田芳的声音开始怪叫。
“哇塞，十亿啊。富婆！了不得！了不得！”
这下大家伙儿笑得更欢了。
何老师也笑喷了，双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好一会儿才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欢桐这才醒过味儿来，自己这是穿越回到高中课堂里了啊。
不过，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一天要挣五十五万唉，挣不来钱是要出人命的好不好？
一寸光阴一寸金。
这帮家伙究竟懂不懂啊？
她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他们耗着。
欢桐“啪”地合上书本，三下两下把书包整理好，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冲出教室。
“快高考了，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状况了？”
欢桐动作太快，何老师来不及阻拦，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里很是纳闷。
欢桐背着书包，一路往家狂奔。
她想起来，自己虽然是活过来了，但却是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高三下半学期高考前夕。
何老师是她最喜欢的老师，高三的时候教过她数学的。
不过，她倒不担心高考，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她现在只想回家看看爸爸妈妈。
他们还好吗？
马路还是记忆中老街的样子，欢桐不用去想，两条腿自然而然地朝着家的方向奔跑。
太好了！老宅子还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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