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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是啊,过不去。”


陈芷瑄吃完饭就回家了,她妈妈觉得天黑了不太安全,于是开车来接了她。

        “林林,我的小宝贝!”陈芷瑄妈妈特地来她房间里看了看她,“瑄瑄说你不舒服,让我给你带了一点老姜红糖!”

        苏林笑得甜丝丝的:“谢谢阿姨!”

        于是陈芷瑄又被轻轻捏了脸教育:“瑄瑄你看看人家小宝贝,多听话多讨人喜欢!”

        陈芷瑄便傲娇地仰起头:“我知道!所以我也喜欢林林嘛!”

        送完这母女俩,苏林回到房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想起王倾下午说的话,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

        “六月七号……”

        苏林一向日子很准,推算起来也很省事,看情况应该是不会和高考撞车,于是心安起来,把手机扔到一边,拍了拍脸颊准备做作业。

        打开化学笔记本就看见周济相下午给她的那张写着解答过程的纸,流程很详细——和他这次月考数学大题一样详细——而且每一步旁边还用小字标注了用这个公式的原因。

        这个人之后要是执教,肯定是个鞠躬尽瘁的人民好教师。

        感叹了一番之后,苏林开始埋头写今天的化学作业。

        她这才发现今天的作业全是这一类题,改数字、改描述方式,或者把这题颠倒一下,求解变成已知、已知变成求解。于是三四页的化学练习半个小时就做完了。

        “要是数学出题的时候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苏林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起身准备去厨房拿个苹果,发现手机的短信提示灯在亮,于是拿上手机一起出了房间。

        未读有好几条,陈芷瑄的到家通知、王倾的赛果分享——七班居然赢了九班,看来许谙宸的脚伤没什么大碍?

        苏林其实已经隐隐觉得肯定会有周济相的短信,不过点开看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我下午找了你半天,后来才听王倾说你不舒服先回去了。要是作业有问题就问我,我手机没设静音。”

        “噢?”

        苏林傻傻地啃了一口甜脆多汁的苹果,歪着头思考他这话的意思。

        他是不是那个时候找不到组织有点慌?

        想到周济相那张经常冷冰冰的脸上可能出现慌张的表情,苏林就觉得有点好笑。

        “谢谢长官!化学作业已经成功完成!正准备写物理和生物!最后写数学!反正那张小试卷不多!”苏林憋着笑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最后写数学你可能会后悔。”

        他的回复一如既往地快速而讨人厌。

        苏林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苹果,洗了个手,端着一杯牛奶回到书桌前坐下。

        不过在作业上周济相永远是对的。当苏林开始做数学题,看到满满的离心率弦长焦点交点,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奇了怪了,考试不是考完了这一堆吗,怎么还练……”

        她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翻开笔记试图找到有用的定义公式,但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例题像海一样埋没了那个关键的极坐标转换方程。

        “……圆的方程是p=√2cos(θ-π/4)……这个还行……”苏林抬眼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准备鏖战到深夜,“要是最开始看数学就好了……物理的计算题那么多脑子都废了——这条直线l和圆相切于点p……点p……”

        这题和李景攸之前讲过的题有点像,按着他说的路数慢慢解出来了。

        “……九班输了啊,他是不是还挺难过的?左右焦点a和b……直线和椭圆相交于c和d……好吧,先算坐标……abcd的面积……”苏林脸都皱起来了,在草稿纸上画图示,“我靠这是要分割成四块来算吗?”

        等所有坐标都算出来,不规则的四边形也被分成了两个直角三角形两个直角梯形,图示早就已经一团糟了。

        “那些数学大神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啊……”苏林边演算边吐槽,但想起李景攸之前一步一步推算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他平时就是这么解题的,不由感慨这真是个稳扎稳打的好学霸,“等结束了和橙子他们说一声,一起给他发个慰问消息好了……”

        再想想周济相这次考试莫名其妙一反常态用基础解题方法,写到一半不耐烦地跳了步,还因为跳步丢了分,就噗地一声笑出来。所以说为什么要特意用自己不习惯的方法啊?不是吐槽这种方法很蠢嘛,用他那些奥赛方法不就好了?

        “椭圆左右顶点……相交……哦又是四边形的面积……啊?最大值?”好容易做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一读题目就让苏林头皮发麻。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苏林伸着懒腰慢慢站起来,打了个呵欠。

        要不洗个澡回来再说?说不定洗澡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思路?

        准备去拿衣服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手机,有一条周济相的短信:“写到数学了?”

        他是在等她问问题吗?这个点了?

        她记得周济相之前说过晚上一般十一点睡觉,所以第二天总是能六点半起床——想想经常熬夜甚至通宵却一直身体健康几乎不感冒的陈芷瑄,突然觉得她是真的皮实。

        “啊写到了写到了,别的还行,最后一道题我得再想一想。”

        “电话里说?”秒回。

        苏林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一叠衣服,又看了看时间:这个电话一打,大神的正常作息是不是就被打乱了?

        再想想这几天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道:“没事没事,你睡吧,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我觉得你大概不可以。”

        苏林皱了皱鼻子:“那我可以问别人的嘛,再不行明天早上早点去找你。”

        这次的回复三分钟才到,整条短信就两个字:“也是。”

        本来嘛,反正陈芷瑄这个人什么时候找她都在,何必耽误虚弱大神的休息时间?再说这个作业明天也不交,只是上课对答案,也可以不用全写……不过对答案的时候老师会在底下转悠,看到谁没写可能会当众批评几句——算了算了,她可丢不起这人。

        苏林把手机一丢洗澡去了。

        对那道题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就这么傻傻地思考着,去拿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还被自己的拖鞋绊了一下,脚趾隔着拖鞋戳到了地板上有点痛。

        说起来许谙宸到底怎么样了?

        吹风机呜呼呼呼呼地在耳边鼓着热风,苏林的思绪又飘到了下午简语晴和许谙宸说话的场景。其实她可以借着他们班赢了这个由头,给许谙宸发个短信,顺便问问他的脚踝有没有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和周济相吵架之后她就不太想和许谙宸来往了,就连周一收到许谙宸的生日快乐也斟酌了好久才回了一个“谢谢”加一个高兴的颜文字。是因为担心周济相会像吐槽那个女生一样对她冷嘲热讽?还是因为最近大家都在传简语晴和许谙宸,她自惭形秽?

        “林林,你再吹头发就烧焦了!”爸爸的声音从卧室门外传来。

        “哦!”苏林忙把吹风机按掉,用梳子梳了梳被吹得有些过于蓬松的头发。

        “睡前记得把喝牛奶的杯子拿出来洗了!”妈妈的声音也响起来。

        他们的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但她听出来《乱世佳人》主题曲那个经典的旋律。四个小时的电影,难怪他们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出房门,也难怪最喜欢瑞德的妈妈声音带着一点哭腔,应该是到诀别的时候了吧。

        在爸妈的影响下,苏林也把这部电影看了好几遍,最喜欢的也是瑞德。

        中考完的暑假她去陈芷瑄家玩,陪着她又看了一遍。聊起观后感的时候陈芷瑄对苏家母女的迷恋表示理解:“我懂我懂!我看小说玩游戏里也总遇到这种霸总系角色——要是现实中也有这样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就好了。虽然表面看不出来,虽然有点傲娇,有时候又别扭,产生了误会也不主动解释……话说回来了,叔叔这样子也很好,温柔贤惠脾气好,还确实很爱阿姨,你看你名字就是他俩的姓——”

        “有点傲娇,有时候又别扭,产生误会也不主动解释”,这听着好熟悉啊。

        “林林,你听到了吗?”爸爸的声音又响起来。

        “哦,哦!”苏林回过神来,把吹风机插头拔下来,把线收好放进抽屉里。

        “不要睡得太晚哦!”

        “好!”

        苏林走到桌前捞起手机又放下,叹了口气:“这么晚了好像发消息也不太好,明天见到班长再问候一下吧。”

        然后盯着那道本来应该一心一意思考的题目,无奈地瘪了瘪嘴。

        先把能根据已知条件推出来的东西写了吧,总比空着强。

        她把草稿纸上的计算过程誊到小试卷上,然后放弃了思考,开始收拾东西。

        直到洗漱上床、确认闹钟、和陈芷瑄发两条消息再合眼睡觉,她都没想起来之前那个要和陈王两人一起给李景攸发消息打气的主意。

        第二天苏林真的坐了早一班的公交来学校,不过奇怪的是周济相没有在这趟车里。

        也是,他最近身体不好,多休息也没什么。

        苏林想着耸了耸肩。

        经过校门的时候发现值日生还没到位,看了看手表,越发觉得今天到得是真的早。

        小麻雀在广场上蹦跶着找食物,偶尔有一两只乌鸦站在小灌木上发出惨叫。花坛里只剩下一两丛月季还在如火如荼地开着,鲜红的颜色在这种阴冷的晚秋清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秋风飒飒地吹着那两棵高大的梧桐树,刮下不少枯黄的叶子,在风里翻腾着,最后落在冰凉的地砖上,苏林甚至听到了唰唰地像硬纸板刮地的声音。

        “这就是周大神平时看到的学校吗?”苏林调侃地想着,脚步愈发轻快。

        进教学楼的时候看见一班二班门口有些同学在晨读,不由感叹或许这就是她和尖子生的差别。再一想,周济相平时早到学校该不会也是在晨读吧?虽然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早读,每次早读读古文读英语单词的时候都在假读,听不见声音。不过他的英语发音还挺好听的,难道是自己躲在家里偷偷练的?

        想到这里苏林不由得偷偷笑起来,走到教室门口。

        教室的灯开着,应该是那几个平时也喜欢早到的同学,或者是哪个勤快的值日生?苏林打了个呵欠,推开教室的门,发现这些猜想都不对,偌大个教室里只有站在教室后面窗边,静静望着窗外的周济相。

        哦,那他肯定是骑车来的。

        不过今天气温又低风又大还没有太阳,这人骑车不冷啊?

        苏林见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出现,也不去打扰他,莫名其妙就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卸下书包,慢慢放在桌上,把椅子轻轻拉开坐下,转身靠在后座的桌子上,托腮看这个忧郁美男子什么时候反应过来。

        这么静静观察了一分钟,周济相终于动了一下。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瞟见了苏林,于是摘下耳机回过头来,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说些什么,那副专注的神情又像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反应让苏林始料不及,一时间忘记自己的坐姿看起来有多像怀春少女。

        他不是应该皱起眉吐槽:“你怎么不出声,想吓死人吗?”

        也可能嘲讽她这样像花痴—或者直接说陈芷瑄。

        也说不定会说:“早起傻一天是真的。”

        周济相突然一脸没辙的样子,露出无奈的笑,慢慢走过来。苏林这才把手放下转回去正经坐好,从书包里拿出文件夹,从一堆散装作业里拈出那张数学小试卷。

        “你昨晚问的人也没解出来?”周济相回到座位上,扫了一眼那道题下她少得可怜的解题步骤,语气有些凉凉的。

        是嘛,这才是她认识的周济相,说话永远夹枪带棒。刚才那个阴郁温和的男子高中生可能是隔壁班的帅哥吧——那个戴眼镜个儿也挺高的,叫什么来着?

        周济相见她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攒住左手,食指关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声音清脆像以前历史课上老师给他们视频展示过的骨制打击乐器。

        “哦,哦!”苏林甩了甩头,“我没有问别人啊,本来以为自己理清了头绪但还是没有弄出来……”

        “哦?”周济相不冷不热地回道。

        苏林觉得这语气有问题,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带着笑意——后者发现她看过来了,立刻努力板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嗨,我的数学功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憋着,尽情嘲笑吧,也不必顾虑我的心情,我反正已经习惯了。”苏林嘟囔着掏出纸笔递过去。

        “我没在……算了。”周济相又递过来一个看智障的表情,也不接纸笔,只开口道,“你这不是找出了椭圆的方程吗,接下来用这个方程把两个交点的坐标表达出来,可以把x用y的关系式代替,也可以反过来。再把四边形的面积写成对x或者对y的函数,在椭圆所限定的取值范围里求出这个函数的极值就好了。”

        苏林听得目瞪口呆:“你等等你等等,我记一下!或者给我看看你写的步骤……”

        “我直接用的极坐标,不是这样子。”周济相撑着下巴看着她,“其实大同小异,不过你不擅长用极坐标,我就说了个你好理解的方法。”

        “诶……”苏林写字的手速飞快,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不擅长是不是就应该补一补啊,考试考到了这题怎么办?”

        “普通极坐标计算你不是挺好的吗,没必要。高考也不是你会得越多分就越高,是考你对会的东西有多熟练。所有题都有很多种解法,你只要能用其中一种做出来就行了。”周济相说得头头是道,像极了一个经验老到的高三老师。

        “那你岂不是很亏?”苏林打趣道。

        周济相一愣,坐直:“为什么?”

        “因为你什么都会啊,如果会得越多分越高你可不是要奔着全国第一去吗——现在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按一个规则算分可太亏了。”苏林埋头画着图示,没看见他脸上的苦笑和动摇,“就像你现在和我们在普通班一样,太亏了。”

        “我没觉得。”周济相摘下眼镜趴在桌子上,侧过脸来看她刷刷写那一堆公式和计算,“这些事太主观了,只能说冷暖自知吧。”

        “说到冷暖自知……”苏林停下笔,看着他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半眯着眼看着自己,像猫一样,笑了一下继续写作业,“你今天早上骑车来不冷吗?”

        周济相干脆把眼睛闭上:“我早上没骑车。”

        “骗人,我在那趟车上没看到你,而且你比我早来那么多。”苏林一副“抓到你了”的表情看着他坏笑道,“难道你是飞过来的?”

        周济相睁开眼:“昨天在谙宸家过的,今天早上他父亲送我来的。”

        苏林闻言不由回头看了看许谙宸的位子,看着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他父亲今天出差要坐一早的飞机,正好我要早来就顺道让车送我过来了。”他轻声说。

        “噢……这样子。”苏林点了点头。

        周济相像是在审视她,沉默了片刻,直到苏林有些坐不住时才突然开口:“昨晚我一直在想,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苏林一愣:暗示许谙宸?等她问他的情况?然后呢?

        于是尬笑起来:“还能问什么啊,数学题呗……”

        周济相轻轻发出一声嗤笑:“那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

        “因为那个时候很晚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一直十一点睡觉的吗?”

        “之前是之前,再说,我之前从不给别人讲题。”

        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红,苏林立刻小声反击:“那你现在也不是只给我讲题啊,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老打乱你的平静生活一样。”

        周济相笑着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苏林也不说话,用两只手背抵住有些发烫的脸颊,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带着些许愠怒瞪着他。

        不多时,堆满了天空的乌云突然裂出一个口子,藏在其后金灿灿的朝阳立刻趁机把光投出来,照在周济相露出的半张脸上。不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强光,他眨了眨眼,却并没有闭上,而是依然望着苏林,甚至因为微微眯着,看起来像在笑。于是平时黝黑深沉的眼仁在此时变成温暖的琥珀色,瞳孔在阳光的刺激下缩得很小,虹膜上规整而纤细的纹理一清二楚,显得此刻他的眼神如此澄澈透明、平静温柔。

        这样的周济相她从未见过。

        呆呆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苏林忽地反应过来,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立刻低下头去。手拿着笔飞快地在纸上写着,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

        “昨天你……”周济相开口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影响,苏林觉得他的声音也和平时不一样,像他的眼睛一样温柔,“你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什么感觉?”苏林一惊一乍地,手猛地一抖,带着笔在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印子。

        周济相笑了,弓起背拉伸了一下,然后慢慢直起身来:“不就是没写完作业吗,你这大早上的在紧张什么啊?”

        “我哪紧张了?”苏林皱起眉扭头瞪他,再一次看到他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脸和琥珀色的眼睛,又心虚地垂下眼不说话。

        “你这几天好奇怪啊。”周济相低头从抽屉里拿出早读要用的英语课本,“老是说话说到一半就低头不说了,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奇怪的人明明是你!苏林在心里暗暗吐槽。

        “所以你昨天不舒服回家去了,今天感觉好了吗?”

        “哦,你说那个啊……嗯,就是昨天那一会儿特别难受,回家休息就好了。”苏林已经没心思再写作业了,直接把草稿纸上的步骤抄上去。

        “那就好。”

        “嗯?”苏林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见他一直在埋头检查课本和笔记本,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仿佛刚才听起来挺关切的对话并没有发生。

        周济相停下来,转头认真地看向她:“我说,那就好。本来想昨天打电话的时候问的,但你不是不让我打吗?”

        “打电话这个梗绕不过去了吗?”苏林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的心眼好小噢!

        “是啊,过不去。”周济相干笑着,听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很多事都过不去,比如之前你跟我生气,比如你那次在电话里说的话,比如考试那两天的事,比如你和他们一起做蛋糕——不过关于这些事,我都是和我自己过不去。”

        一阵大风把窗帘吹起来,也慢慢把云层裂开的口子给补上。光慢慢地从他的脸上褪去,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可是那个眼神和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温和,甚至忧郁。

        “你在说什么啊……”苏林直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昨天我是真的想给你打电话的。”周济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是……”这种奇怪的对话让苏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不想露怯,于是想赶紧说点什么堵回去——可是早睡的理由已经说过好多次了,苏林觉得再重复就像复读机了,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忙开口道,“你不是在班长家吗,那么晚打电话不是不太好吗?”

        如果说刚才他眼睛里闪着的光是头上的灯映进去的,那为什么这个时候光消失了?

        沉默了一会儿,周济相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笑和从前一样,带着嘲讽,或者说有点苦笑的味道。

        他眯起眼睛,轻声说:“谙宸和大家一样,对我们已经误解多久了,还差那一个电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林林今天居然到得这么早!”

        苏林急急忙忙的辩解被王倾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周济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身去继续检查课本笔记。她有些郁闷地抬头看过去,见王倾站在门口和李景攸挥了挥手,后者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往楼梯口走了。

        “我今天值日都没你来得早!”王倾笑嘻嘻地卸下书包跑过来,“今天他也值日,所以我们在路上碰到了!”

        “然后他把你护送到教室再继续上楼?”周济相不温不火地问道。

        “嗯?”王倾投来疑问的眼神,“大神你怎么说出了陈芷瑄会说的话?”

        周济相闷哼了一声,拿起眼镜戴上,抬头看着他:“可能因为我被气糊涂了吧。”

        “谁胆子这么大敢气大神?不想高考了吧!”王倾笑嘻嘻地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林不由开始思考刚才有哪句话能触到他,而王倾看了看苏林桌上的数学作业则立刻会意,换上一副讨好的脸色对周济相笑道:“唉,大神您消消气,我们林林数学确实不好,教也教不会,回头我就说她!”

        “我……?”苏林疑惑地指着自己,缩了缩脖子。

        “对对对,回头我亲自教你——或者让啾啾教你,省得惹大神生气!”王倾拍了拍苏林的桌角,再转向周济相,“大神你说呢……”

        王倾可能是第一次见识到被眼神杀死是什么感觉。

        下一秒他扔下了一句“啊对还有半个小时就早读了,我得去扫走廊”就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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