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贺一凡周一回到酒店上班的时候，发现孙怡仿佛是换了个人，整天一副公事公办的总监脸。无论他怎么搭讪，都是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
下班的时候，孙怡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等班车，眼睛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贺一凡实在忍不住了，跑上前抗议：“阿怡，大不了我赔你一个消毒碗柜啊，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这是一个消毒碗柜的事吗？！”孙怡火很大，“反正跟你一起就没好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贺一凡委屈巴巴，“我是真的以为你那个是洗碗机才这样的！谁让你当时躲房间里不理我，我也不敢找你问，就就只能这样了。”
“你还有理了？！”
“不、不是”贺一凡纠结着自己的表达方式，“我的意思是，我平时做家务很少，做不好也情有可原吧？起码我态度这么好”
孙怡瞪了他一眼。
“我、我马上下单买一个新的消毒碗柜给你！”贺一凡掏出手机。
“大可不必，我自己已经修好了。”
“哎，惭愧惭愧。看来我是该找个女朋友提升一下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了。”贺一凡凑到她身边小声说。
孙怡斜眼看着他冷冷道：“我看你这是想找个保姆吧。”说完，员工班车刚好来了，她便大步流星地上了车。
贺一凡在原地被呛得内伤：“你！”
其它在排队的酒店员工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只好逼迫自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恨恨地跟着上了车。
夜晚，孙怡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在沙发上坐下。回想起白天自己对贺一凡的各种冷脸，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曾看过一个心理学理论，说不但认知能影响行为，有时候人的行为反过来也能影响认知。例如，每天早上起来让自己对着镜子笑一笑，心情就会变得更好。所以她倒想试一试，如果从行为上表现出极度的冷淡和疏远，那心里的火焰是否也会随之熄灭？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喂，莉莉。”孙怡接通了视频通话。
“你怎么样？”白莉莉也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什么怎么样？”
“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问什么。”
“哎，不知道，脑子一团浆糊。”孙怡往沙发上一躺，歪头睡在靠枕上。
“你老实跟我说，你对贺一凡是不是还有意思？”白莉莉开门见山。
孙怡下意识就想否认，话到嘴边却突然卡住了，嘴唇动了动，硬是说不出话。
“行了，你不用说了。”白莉莉叹了口气，“其实我早看出来了。我早该看出来了！”
“不是，我这种能算是喜欢吗？”孙怡急了，“我一见到他就害怕，这应该是ptsd吧？被创伤之后的应激反应？”
“你别乱给自己安病名了！”
“”孙怡无言以对。
“孙怡啊孙怡，我真是没想到，你能被一个贺一凡吃得这么死。要不，咱认命吧？”白莉莉感叹道。
“你……从盛辉那里套到什么消息了吗？”
“是套到了一些，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意思？你跟我难道还要有所保留？”
“不是，因为这些事有可能会动摇你的立场，所以我想先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白莉莉解释道，“但现在我已经有答案了。”
“莉莉”
白莉莉轻轻叹气：“盛辉说贺一凡大约两三年前就跟他重新联系上了，时不时地问问你的情况。你自己想想，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间点联系盛辉？”
“两三年前？”孙怡狐疑道，“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我没印象啊。”
“是因为你两三年前开始不更新微博了！”白莉莉接着说，“贺一凡虽然跟你断了联系，但应该还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你的动态，直到你不用微博了，他就只能想办法找到盛辉，保持跟你之间的联系。”
“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糊涂了？”
“意思就是，贺一凡一直都在关注你。”
“我不懂”孙怡喃喃道，“如果真这样，为什么那个时候他要刻意断绝和我的一切联系？”
“这个我也问了小辉子，可他说不清楚。你知道的，男生之间就是那样，总喜欢说些有的没的，关键信息一概不聊。辉子只说贺一凡可能是有什么苦衷，见他不太愿意说，就也没有细问。”
“苦衷”孙怡苦笑，“这么说来，谁还没点苦衷呢”
“唉，老实说，如果贺一凡是个普通人，我肯定不会拦你。破镜重圆的故事很多，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贺一凡是贺一凡啊！他可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吗？资本家们都指望着他帮自己摇钱呢，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贺一凡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他自己。”白莉莉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唏嘘。
孙怡说：“我明白所以，我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这辈子，真的还能幸福吗？”孙怡惨淡一笑，“我好像很难喜欢上别人了。可是我知道，就算我跟贺一凡在一起了，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白莉莉有些激动：“有没有结果没试过怎么知道？！就像我和盛辉，我们就一定会有结果吗？可是既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真心的，为什么要提前担心未来的事情？”
“盛辉家里那边，还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吗？”孙怡迟疑着问道。
白莉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默默点了点头。
“我就是想不通，你这么优秀的女孩，他们家到底反对什么啊？而且都这么多年了，他们是不是都反出惯性了？为了反对而反对？”孙怡不解。
白莉莉不屑地嗤笑道：“人家家里有矿，就想找个少奶奶回家养着，就是不喜欢我这一挂的。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是不可能为了他们辞了工作回家相夫教子的。好就好在我和小辉子都在广州，他们想管也管不到。”
“哎，人长大了就是烦。”孙怡把手机高高举起，“还是读书的时候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用顾忌这么多沟沟壑壑、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一个人要怎么过，选择权一直都在我们自己手上，就看你豁不豁得出去了。”
“豁出去？”孙怡沉吟道。
“哎，都这个点儿了，要睡觉了。”白莉莉在屏幕那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
“睡吧睡吧！”孙怡从沙发上坐起来，正色道，“谢谢你，莉莉。咱们都要幸福！”
“嗨，怎么突然还肉麻起来了！”白莉莉一脸嫌弃，“你先把自己想明白！如果不想再搭理贺一凡了，我就去帮你把他赶走；要是想疯一次咱这个年纪也还疯得起，大不了我在后面给你托着。”
孙怡被逗笑了：“行了，你赶紧睡去吧！”
挂了电话，孙怡的一颗心晃晃悠悠，怅然若失，仿佛成了大海上一叶孤零零的小舟，不知航向，也不知归处。心底涌出许多晦暗苦涩的情绪，她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胸闷得厉害，她索性拉开阳台的门，想透透气。
南方的夏夜，没有星星，只有闷热潮湿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将她团团围住。
偌大的城市，不知今夜会会多少人像她一样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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