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究竟是谁
君黎渊面色略是复杂,那双漆黑的瞳孔深沉沉的朝君若轩扫了一眼,随即便全然噎了后话,仅是随着老皇帝一行缓缓往前,并不曾听取君若轩之言先行回座。
待得老皇帝被扶着坐定在主位时,他才与君若轩等人一道回坐,随即便与在场人一起,朝老皇帝弯身而拜,恭呼出声。
老皇帝面色并不好,苍白如纸,眼眶凹陷,纵是衣着华丽精贵,大气磅礴,但却不曾有当初狩猎时那般的威仪。
凤紫静静站立,眼风森然的朝老皇帝打量,心生冷讽。只道是,上次打猎时虽也见得这老皇帝体质并非大好,但至少精神并非太过萎靡,但如今再见,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这老皇帝竟如换了个人一般瘦骨嶙峋,满面苍白,连带他那头发,都已花白成片,浑身上下,早已是衰败颓然之势。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还能活多久?
且也不是说这老皇帝略是回光返照,精神也略微好了些么,怎如今见得,这老皇帝哪里是谨慎好些了,明明是越发颓靡,似要随时都要咽气一般。
“坐。”
正这时,老皇帝张了张嘴,有意是要在场之人坐下,奈何嗓音已是发之不出,仅有唇瓣动了动,却是道不出任何话来。
倒是他身边那名略微上了年纪的太监观察入微,当即便出声道:“皇上说了,让诸位坐下。”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才纷纷坐定,那满身雍容华贵的皇后垂眸朝在下之人扫了一眼,便漫不经心的吩咐宫人上酒上菜。
今夜本是家宴,来人并不多,只是为防气氛清冷尴尬,仍也是准备了丝竹歌舞。
待得宫奴们在矮桌上摆满菜肴后,众人才得吩咐开始就食,奈何,凤紫仅刚刚吃了一口菜,君若轩便已为她也满上了一盏酒,待得她下意识转头朝他望来,他则勾唇一笑,慢腾腾的道:“凤儿,我们去为父皇母后敬酒一杯,谢父皇与母后成全你我。”
凤紫面色微变,深眼凝他,并未立即言话。
他继续道:“今夜之宴,虽为家宴,但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等会儿太子与太子妃定也是会为父皇母后敬酒的。”
是吗?
老皇帝都成那样子了,还喝得酒?
凤紫心有起伏,仍未言话,深黑的瞳孔依旧静静锁他,待得片刻,她才唇瓣一启,压低了嗓音道:“我如今这般容貌,夫君就不怕父皇见了会震怒?”
君若轩缓道:“凤儿倒是多虑了。你这般容貌啊,本王倒是以为正好。本是倾城之人儿,父皇见了你自当欣喜,还何来震怒。”
嗓音一落,便轻笑一声,甚至不待凤紫反应,他便已扭头过去,当即开口道:“父皇,母后,今个儿高兴,人圆情圆,儿臣与凤儿要为父皇与母后敬杯酒。”
瞬时,在场之人纷纷抬头朝凤紫这边望来,多双眼睛也骤然落在身上,层层交织,这种感觉,着实令凤紫不喜。
这君若轩永远都是这样,喜先斩后奏,喜将她推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往日是,此际,仍是。
而今他既是将这话都提前说出,她若不随他一道去为老皇帝与皇后敬酒,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思绪至此,终是按捺心神一番,微微抬手,略是自然的端了桌上酒水。
则是这时,君若轩轻笑一声,面上略卷满意之色,随即便一手端酒,一手牵她的将她拉着绕出矮桌,径直站定在了主位前方。
凤紫下意识垂头,故作柔顺,君若轩也不耽搁,口舌如簧的对老皇帝言道一番恭贺关切之词,随即便与凤紫一道,抬头将杯中酒水饮了下去。
因着老皇帝身子不适,皇后仅是捉了茶盏,帮老皇帝饮了口茶,待得一切完毕,正要唤君若轩与凤紫回座,却是这时,那主位上的老皇帝似也不知瞧出了什么端倪,竟张了张薄唇。
他仍是未能发出声来,只是身边太监仍是观察出来了,随即不敢耽搁,当即朝君若轩道:“瑞王爷,皇上说,说让您抬起头来。”
君若轩面色浑然不变,径直抬头,“父皇可是对儿臣还有何吩咐?”他温润的平缓的问。老皇帝却并未回话,颤抖的指尖微微一抬,这回,则是径直指向了凤紫。
凤紫兀自垂头,自然不知,但那立在主位旁的太监已再度出声,“瑞王爷,皇上之意,是想让王爷的侧妃抬起头来。”
这回入耳,绕是心有暗沉也防备,也未料此番事态竟会如此发展。本也以为一直低头便可避开此难,却不料,那老皇帝虽是病重,但也仍是精明,是以此番眼见她一直垂头不说话,许是,当真怀疑了。
思绪至此,凤紫眉头也稍稍而皱。
却是这时,那一直未言话的君黎渊突然出声道:“不过是瑞王府一个小小侧妃罢了,没什么看头,更因其身份鄙陋卑贱,无资格抬头面视父皇,父皇不必与她计较什么。”他这话说得委婉,语气也略是平和认真。
只是这话一出,老皇帝那抬着的颤抖手指仍未放下,那起伏的瞳孔依旧紧紧朝凤紫锁着,分毫不挪。眼见他如此,立在他身边的太监也是极其为难,略是求助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君若轩身上。
君若轩勾唇一笑,缓道:“儿臣新娶侧妃,且还是父皇亲自下旨,如此,父皇既要见新妇面容,她自当抬头才是。”漫不经心的嗓音一落,他便扭头朝凤紫望来,略是吩咐的道:“还不抬起头来?”
事态如此,此际终还是避无所避。
凤紫心底了然,也不打算再躲闪,待得沉默片刻,便极缓极缓的抬头而起,却不料刚迎上老皇帝的双眼,便见他瞳孔陡然一缩,面色大颤,整个人也开始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仿佛中邪惊惧似的。
“皇上,您怎么了,皇上……”老皇帝此举将皇后与在场妃嫔与宫奴吓得不轻,纷纷紧着嗓子大唤,奈何老皇帝似如未觉,眼瞳瞪大,整个人越颤越厉害,最后那苍白如纸的脸,竟因情绪太过上涌而变得通红。
“来人,速将皇上送回寝殿,传御医,传御医!”
皇后面色骤变,嗓音微慌,紧急而道,一时之间,周遭场面大乱,而那君若轩似如惊愕焦灼一般,陡然冲去将老皇帝扶住,嘶哑着嗓音唤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吗,您怎么了?”说着,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抬头朝叶渊望来,急吼道:“国师,国师且快过来看看我父皇,国师快些……”
如此被当众点名,叶渊神色微动,并无耽搁,缓缓起身。
待走近老皇帝面前,他抬手稍稍为他探脉一番,眉头一皱,低沉道:“皇上情况并非乐观,速将皇上送至寝殿,御医伺候。”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更是不敢耽搁,当即簇拥着老皇帝离开,连带在场的宫妃与皇子皇女也都焦急悲戚的追随而走。
不久,满场之中,徒留零星两三人仍坐在当场,其余之人,早已离去。
满目之中,清冷萧条,除了周遭光影略是混养微暖之外,别无其他。
凤紫心底沉浮,压抑四起。老皇帝突然见她面容便颤抖发病,她云凤紫,自是难辞其咎。虽也早知君若轩有心对她利用与算计,但她终还是不知,那厮为了争权夺势虚以逶迤,竟会拐着玩儿的对他亲爹下手。若是他不主动让她出来敬酒,老皇帝许还能多拖几日,但他偏偏是今夜将她拖出来敬酒,以她真容吓老皇帝,且凭老皇帝方才的反应,许是,就不知撑不撑得过今夜了。
又或许是,老皇帝往日与她是见过多面风的,此番病种之中,本是一脚踏入了阎罗殿,是以人之将死,何能不怕,如今又突然见得她云凤紫立在他面前,以他那临死怕死之境,说不准,便以为她云凤紫化为了厉鬼,准备找他索命了。
越想,思绪便也越发的游走得远,一时之间,心底惆怅四溢,复杂满腹。
则是不久,突然间,沉寂压抑的气氛里,一道森冷如刀的嗓音蓦地扬出,“瑞王侧妃。”
短促的几字,语气极是尖锐,不必细听,也能接收到那语气中的刀锋冷芒之意。
凤紫应声回神,稍稍回头,则见在场之人早已退散,徒有那萧淑儿与下位而坐的柳淑正携着几名婢子在旁。
她眼角微微一挑,回身过来,朝她二人稍稍一拜,淡道:“皇上有危,下妾得追随我家王爷去看看,是以,二位娘娘,先告辞了。”
“皇上身子有恙,自有太子殿下他们照看,我们这些女人,等会儿过去也可。”正这时,萧淑儿森冷沉沉的回了话。
说着,便缓缓起身,踏步朝凤紫行来,待得站定在凤紫面前,她修长的指尖径直钳住了凤紫下颚,将她的脑袋稍稍抬起,那双冷冽摇晃的瞳孔紧紧的锁着凤紫,似要将她的瞳孔瞪出个大洞来。
“你究竟何人?”
她殷红的薄唇一启,满是煞气的问。
凤紫并未言话,仅是满目平寂的凝她,若是细观,也不难察觉这萧淑儿瞳中那强行掩饰但却仍无法掩饰完全的颤动与惊恐。
是的,惊恐。抑制不住的惊恐。
死而复生之事太过诡异悬乎,再加之,当日她云凤紫是被她亲手害死,即便她胆子大,此际之时,也做不到真正的平静如水。
“下妾,乃瑞王府侧妃。”
凤紫心底了然之至,唇瓣一启,不卑不亢的回话,奈何萧淑儿面色越发起伏,陡然怒道:“少给本宫装糊涂!本宫是问你,你究竟是谁?事到如今,你可莫想着蒙骗本宫,若不然,本宫有的是法子对付你。”说着,嗓音一挑,越是煞气阴狠的问:“说!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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