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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戾王“入宫”,皇帝驾崩。

        这纷至沓来的事情,以至于当日在福宁宫的人都亲眼看到是太子“气死”了皇帝,可是事关戾王谋害皇帝的传闻,还是不胫而走。

        这时候,南门之又表现得像是一个乖巧的儿子,开始为他可怜的皇父操持起了后事。

        朝臣们看不透南门之。

        戾王那一夜冲杀进去皇庭的荒谬与疯狂,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管是谁人,怕是都忘不掉那一夜的畏惧,无边际的杀戮和血色。

        整个皇庭,已经染满了血光。

        不过是因为皇帝的垂死挣扎,这才让这个事态一直没有爆发。

        待皇帝宾天,各种乱事便再压不住。

        可是戾王的手段残忍,做事粗暴,不知在什么时候,各处要道已经布满了戾王的人手,就连京郊大营,也对南门之俯首称臣,这就确保了皇城的“安全”。

        再往外……

        谁可记得,戾王曾经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他被调回来,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一朝令下,究竟会有多少兵马呼应呢?

        这可真是个值得思量的问题。

        而在整个皇庭都沉浸在皇帝去世的悲伤时,长秋宫的安静,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有些厌烦的是,似乎是那一日在凤鸾宫的露脸,让席山鸣重新在后宫妃嫔挂了号,以至于这些天陆陆续续都有“好姐妹”登门拜访,着实是让人有些烦恼。

        席山鸣索性装病,在床上足足躺了两日。

        皇后正为太子的事情焦头烂额,一时间也顾不上再来找席山鸣的麻烦,他乐得在长秋宫待着,外界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与席山鸣一点都没有干系。

        小柿子蹲在床边,给席山鸣掰东西吃。

        “主子,将来您和那些娘娘都是太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得就住在一起了。”小柿子煞有其事地说道,“我听管事太监的说,如果是太妃的话,这月银可就翻倍了。”

        席山鸣幽幽地看了眼小柿子手里的水果,这是十倍月银也买不来的东西。

        如不是沾了南门之的光,怕是不会这么顺利。

        席山鸣:“太妃又如何?这宫里的太妃,除了出宫在寺庙荣养这条路,也可以选择在后宫继续生活,或者跟着孩子出宫生活……你猜猜看,预备着离开皇宫的,究竟有哪几个?”

        小柿子愣了愣,他挥了挥手里的残液,用手帕擦了擦,“主子想离开皇庭?”

        “我为何不想离开皇庭?”

        席山鸣倚靠在软塌上,诧异地挑眉。

        嘴角似笑非笑,却并非不高兴。

        小柿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听说,宫外开给太妃荣养的寺庙,一贯都是清寒贫苦。”他倒是无所谓,主子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席山鸣摇了摇头,“好不容易熬到皇帝死了,不趁着这时候出宫,岂非浪费?”

        他可是眼睁睁熬到了现在。

        有这么个机会摆在面前,不赶紧抓住,那才叫一个离谱。

        小柿子想想也是。

        席山鸣是后宫唯一的一个男妃,要是让主子将来和那些柔弱的娘娘们再挤在一处的话,小柿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后宫中惯是会跟红顶白。

        席山鸣从前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这其中未尝没有这些妃子们的助益。当然,生活在乾西,本就是偏僻孤冷,但席山鸣却笑那是个好去处。

        这般遥远的距离,愿意巴巴过去的人,着实是少数。

        只是在日常添点堵,又死不了人。

        想到这里,小柿子当即又觉得出宫是个好事了。只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还有出宫这一路,就显得有些迷茫又可怜。

        “主子,到时候您要出宫去,可千万要带上奴婢呀。”

        席山鸣笑了笑,“我不带你,还能带着谁去?”

        入了夜,皇庭逐渐安静下来。

        除了福宁宫。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帝王驾崩后,此处便成为停灵的所在。

        除了轮守的禁卫军外,唯独一人站在殿内。

        素白的布帛在冷风中飘着,跳动的烛光摇曳,撒下拖得暗长的诡影。

        不是没人怀疑过皇帝的死因。

        他们质疑皇帝当真是被太子气死的吗?

        他们诧异躺在那里的,当真是皇帝吗?

        他们更是想说……为何一个刚刚死去的人,身上会有那样浓重的腐烂的味道?

        面对这无数道质疑,南门之只是笑吟吟地说道:“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就像是一个恶意顽劣的坏种,那白净的脸上挂着的笑意,却只是让人遍体发寒。

        “大概皆有可能吧。”

        很难琢磨透南门之究竟是什么意思,尤其是那暧/昧不明的态度,让许多人细思极恐,徒生彷徨。

        黑骑兵拱卫在福宁宫外,肃穆的气氛,让整个殿宇都显得过分幽沉。

        好半晌,青禾从殿门外悄然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爷,太子上吊自缢了。”

        南门之闭着眼,淡淡说道:“孬种。”

        青禾不说话。

        他清楚,谁都没能比自家王爷再有资格说这句话。

        席家锒铛入狱后,皇帝急于清洗派系,全然不顾边关的安危。以至于边塞的防线被瓦延突破,酿造了数万大军惨死的悲剧。

        是年纪尚轻的南门之挑起了大梁。

        当初,南门之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杀得头破血流,杀得血海滔天,仿佛一个暴戾恣睢的疯子,用尽一切手段和方法,才将边塞的防线守得牢固,将皇帝葬送的大好局面,又一点,一点拉扯回来。

        却换来了残暴的罪名和“戾王”的称号。

        青禾:“王爷,刘相如求见。”

        “不见。”

        南门之淡漠地说道。

        他最后看了眼那冰冷的棺材,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青禾跟着走了几步,突然低下头去,轻声说道:“王爷,您可是要去长秋宫?”他在南门之的身边多年,想要猜得出一星半点,也是不难。

        南门之淡淡地说道:“有何不可?”

        听闻席山鸣不肯再让太医诊脉,南门之多少有些在意。

        他们除了在崇明阁匆忙一面,倒是再未曾见过。

        一时想起,便有种灼烧的渴望。

        过分急切了。

        青禾一直冷静的脸上有些焦急,不过只是一瞬,就立刻被自己压下去,“王爷,此刻,虽然整个皇庭都在您的掌控之下,可正逢先帝驾崩之时,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您。您若是在这时候去见席将军……”

        他顿了顿,还是咬牙将那不该说的话说出口。

        “席将军是您的庶母,还请您……”

        青禾的话还未说完,南门之那双冰冷的眼珠子,已经沉沉地盯着他。

        青禾猛地跪下去。

        那扑通的一声脆响,可当真实在。

        青禾既然已经将这话说出了口,便把心一横,快速地说道:“王爷,奴婢知道您关切席家,也为席将军的遭遇而不平。可是事情已然发生,这过去的七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席山鸣入宫为妃的事情人尽皆知。您想要帮助席将军,有无数种别的方式,可您切莫和席将军走得太过密切,这不仅会祸及您的声名,也会连累到席将军!”

        王爷这些年来,偶尔提及到席山鸣的时候,从来都只是疏远而冷静地称呼为“席将军”。

        可是青禾知道,王爷之所以这么称呼,并非外人所以为的他和席山鸣的关系冷淡,而是一种执拗地停留在过往的阴郁。

        倘若南门之不在意……

        青禾猛地磕下头去,急促地说道:“王爷,他和您身份有别,已非往日情谊。还望王爷慎重啊!”

        青禾这是真真切切在为南门之着想。

        南门之当然知道青禾的忠心,然在青禾提及席山鸣的身份时,那一瞬南门之的眼底布满了暴戾,若非此刻跪在他跟前的人乃是青禾,早就毙命当场。

        可纵然是青禾,南门之的声音也是冰冷非常,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意。

        “不要再有下一次。”

        南门之深沉的告诫,点到为止,但青禾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才在阎王殿走了一遭。

        青禾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他不得不说。

        其实他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可偏偏王爷对席山鸣的关注,却是七年如一日,这样漫长的时间,倘若只是简单的用战友情来解释,那大抵是不够的。而且谁能比青禾更清楚,当初南门之和席山鸣在军营中的日子,其实交往不多。

        毕竟席山鸣是一军统领,而南门之是半路塞进去的皇子殿下,就算偶尔席山鸣会抽/出时间来教导南门之,但那也只得寥寥几次,并不长久。

        席山鸣到底是忙。

        至于到了后来,席家出事,席山鸣入宫,青禾虽然看得出来自家主子的情绪一日日糟糕,却也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变得愈发……看不透。

        青禾总觉得,王爷本性里藏得极深的某一部分,在这一次次的打击下,开始逐渐苏醒,变得越来越不像是当初那个良善沉默的小皇子。谁能想到,不到十年的时间,会将南门之淬炼到这般地步?

        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痕迹。

        宛如一头出闸的恶兽。

        如果仅仅只是为此,青禾倒也说不出什么,毕竟谁遭遇了自家主子这般磨难,还能一步步硬挺过来?没见着太子遭受不住这打击,直接上吊自缢了?

        虽然这其中,也未尝没有王爷的手笔。

        可偏偏,青禾意识到了王爷这些年里的偏执。

        席山鸣。

        青禾不得不承认,眼睁睁看着本该翱翔天际的雄鹰被拗断了翅膀,斩断了利爪,不得不囚禁牢笼的痛苦和绝望,会让人产生极大的共鸣。

        ——可绝不是南门之这般。

        青禾惊恐地意识到了,本不该意识到的东西。

        或许,戾王对席山鸣,其实更有一种……

        “青禾。”南门之冷冰冰地开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需要本王来教吗?”

        “奴婢不敢。”

        “不敢?本王倒是觉得你胆子忒大。”王爷斜睨了他一眼,“还不滚起来?”

        这人怎么滚起来?

        青禾不敢说,忙不迭地爬起来。

        奇怪,虽然王爷的话冷冰冰的,但是听起来,心情却是不错。

        他本以为他冒死提出这件事,纵然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南门之淡淡地说道:“青禾,在这之前,本王从未想过,本王看他的想法有何不同。”

        青禾僵住。

        这位冷面王爷瞥了眼呆若木鸡的青禾,饶有趣味地说道:“如此说来,本王倒是得谢过你的劳心劳力,不然……”

        那意味深远的停顿,让青禾猛地打了个寒颤。

        等下,他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青禾只觉得心哇凉哇凉的,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背着手走在前头的南门之看似和青禾在说笑,可他转过身去的神情,却骤然阴冷下来,赫然面无表情。

        青禾的话,不过是敲碎了薄薄的外壳。南门之那番姿态,只是顺势的戏弄,实则南门之心里的念想,又有谁人知道?

        壳里生长出来的幼兽,已经是毛绒绒地扎着南门之的心口。

        不疼,却很奇怪。

        他对席山鸣……

        南门之驻足,沉默地看着如水的月色。

        …

        “南门之此番谋逆,实属大逆不道!倘若最终登上皇位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乱臣贼子,那对这天下,对景朝,是何其危险!”

        乾元宫内,这样的争执几乎吵翻了天。

        本不该如此。

        席山鸣听到这风声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

        既然南门之能找到一个和皇帝七八分相似的替身,又能够在那样的局面下偷龙转凤,将假的再换成是真的。这样的手腕,想要将皇帝的消息捂得死紧,完全嫁祸给太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为何要露出这明显的破绽,以至于备受怀疑?

        他是故意的。

        南门之当然是故意的。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何?

        即便有着他擅闯皇宫,在皇庭闹得天翻地覆,可是太子去世,京城又在他的把控中,就算朝廷治下有其他地方反对,可眼下皇庭这几个皇子,却没有一个是掌握着兵权,能够和南门之相抗衡的,他这么说……

        席山鸣悚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该不会……

        他闭了闭眼。

        呵,莫须有。

        南门之,可当真是个恶劣的性子。

        小柿子跟着席山鸣站在窗边看树,看花,却欣赏不了什么,只是挠着头说道:“主子,最近这宫中,可不太平。”

        席山鸣头也不回地说道:“是谁和你说的?”

        “是霍明。”小柿子毫不犹豫地说道:“他说宫中眼下正在流传着好几种说法,都是关乎官家驾崩的传闻。”

        席山鸣窝在长秋宫里,几乎将骨头都养得酥了。得了这话,他不由得起了兴趣,“哪几种说法?”

        小柿子掰着指头在数,“一个是说,官家是给太子的话气死的。这个有着当时在福宁宫的诸多大臣为证。”当时,皇帝就是当着他们的面瘫软下去的。

        “另一个说法,是说其实官家是被九王爷所杀。九王爷在军营中待久了,本来就是身手不凡,想要在众人的面前杀了官家,也不是难事。”

        席山鸣诚恳地说道:“王爷确实是会武,但他不是刺客。”

        还当真众人的面杀了皇帝……这不是不可能,但是没必要。

        “最后一种说法,是说官家的死,其实是另有其人造成的。不是太子,也不是九王爷。”说到这最后一种可能的时候,小柿子忍不住笑得像是个小傻瓜,“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是这一种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九王爷在特地为那个人遮掩?”

        席山鸣惊奇地看着小柿子,“不错啊,最近学会动脑了。”

        小柿子气呼呼地鼓了鼓脸。

        席山鸣狠狠地掐了一把,心满意足地说道:“你的九王爷,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承认的。”

        小柿子惊讶地说道:“主子这意思……”

        席山鸣点了点小柿子的额头,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在宫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小柿子这样的小傻瓜。

        南门之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七年前,遭劫的是席家。

        再往前,倒霉的,便是萧家。

        萧家,是先后的娘家。

        也是南门之的外家。

        凭着那牵强,毫无根据的罪证,堪堪死在了皇帝的莫须有罪名下。

        想到这里,席山鸣倒是有着少许歉意。

        或许,南门之也想亲手杀了这个狗皇帝才是。

        即便那是弑父。

        可惜倒是让他抢了先。

        但再来一次,席山鸣还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皇帝的死因扑朔迷离,停灵在福宁宫的棺木不知为何又开始散发出种种异味,这赫然是尸体腐烂的前兆。宫人急急忙忙去取明华园冰窖里的冰块,却不曾想,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因为皇帝大肆玩乐,已经将所有的冰块都取出来使用,而新的一批还未贮藏起来。

        堂堂一代帝王,死后竟然是如此惨状,这无疑是让朝臣心有戚戚。

        即便再有别的念想,一时间都住了口,只一心想着将皇帝早早下葬。可这无疑迎来另外一个问题,既要送先帝去皇陵,那负责护送的人,自然是下一任的帝王。

        放眼京城中,还能有谁呢?

        …

        席山鸣听闻南门之护送皇帝的棺木前往皇陵的时,已经是四月初。

        皇帝并没有停够七七四十九日,趁着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的时候,就匆匆地赶往了皇陵。

        甚是狼狈。

        席山鸣低低笑了笑,“可真是睚眦必报。”

        可他喜欢。

        他慢吞吞地坐在院落的躺椅上,只觉得整个人就要这么暖暖睡过去。

        席山鸣的身体常年冰冷,夏日炎炎的温度,对他来说,其实正合适。可是也恰是因为如此,有时候席山鸣会无知无觉地晒上太久,最后反倒是中暑,又是另一个麻烦。

        霍明缓缓地沿着宫道走来,看着正睡在廊下的席山鸣微蹙眉头,示意身后的內侍去取把伞来。

        只是內侍抱着纸伞靠近的时候,看着像是昏睡的席山鸣猛地抬起头,一双锋利的眼眸像是完全没睡着那般,刺得人生疼。

        不远处的小柿子见了,笑呵呵地说道:“主子一直很是警惕,可别在他睡着的时候靠近。”

        席山鸣懒懒地看了眼內侍手里的纸伞,打了个哈欠,又倦倦地缩了下去,半心半意地说道:“不必,打伞。我再眯会……”他方才那一觉,睡得脸颊微红,倒是将那股难以形容的脆弱感压下了几分。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人就再度睡了过去。

        霍明让跟着他的內侍去做事,自己则是走到了小柿子的边上,蹲下来跟着他一起翻晒被子,然后和小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侍君的身体一直这般,怎也不愿意让太医来看看?”

        小柿子叹了口气,看了眼霍明,“你是九王爷的人吧?”

        霍明眼也不眨地说道:“嗯,毕竟这里是长秋宫。”话这么直,可真是个愣头青。如果不是侍君庇护,这样的人,在宫里活不了多久。

        小柿子抿住唇,长秋宫对九王爷来说,总归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他用力将被子掀开来,叹了口气,“以前在乾西的时候,那里太潮/湿了。阴冷不说,也没什么得用的器具。主子的身体本就受伤颇重,勉强养好,也落下了病根,一下雨就疼,却从来不说。就算使了银子,也只能找个没本事的医官来看……主子就叫我将钱财都省下来,不如用在加餐上。”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官家早年间召见过几回,闹得很是不愉快,往后就没有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就是这病,后来九王爷回来了,私下帮着主子找了太医,可是主子也不乐看,我也不敢多劝。”

        小柿子再是不懂人情,也晓得,这是主子的心结。

        这病根,总归得是席山鸣自己愿意治,那才成。

        躺在廊下晒太阳的席山鸣无奈地睁开眼,这群小崽子……偏是在院中说这些话,是欺负他的耳力太好了吗?

        这背后说话,就如同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都清楚非常。

        不过,当初的那个人,果然是南门之。

        席山鸣叹了口气,怎么有种感觉,像是欠了那小皇子殿下的债?

        可别是还不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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