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见迟榆雁在结账，祁信阳大声喊她：“榆雁，我下楼有事，你把车开出来。”
“发生了什么——”话未问完，见她匆匆跑向电梯口，迟榆雁跟导购说了几句，也跟着下楼。
她将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见祁信阳走出电梯，手里挂着个购物袋。
她打开后门上车：“先坐后头了哈，我换身衣服化个妆。往万达广场那边拐。”
迟榆雁踩上油门，边打方向盘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儿，就苏木那混蛋打来一个电话，让我去救他。姐们一时心情好，去嘲笑嘲笑他。”
“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风流债呗。”说着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件设计夸张的朋克风外套，缝线极为不规则，胸前口袋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铆钉，肩上别着大大的环扣，环扣上垂下几缕黑色流苏。
迟榆雁通过后视镜瞥见她换上了这身装备，暗暗评价道：“你这衣服，挺有个性哈。”
“那当然。”
祁信阳打开眼影盘，选了最深的颜色铺满整个眼窝，照镜子打量一圈，嫌不够，又抹了一层。然后抓起晕染刷晕染整个眼窝和眉骨交接处，让眼窝看起来更深邃些。完后，又画了一条眼线，刷上睫毛膏。
她把之前的口红用纸巾拭去，抹上了最亮眼的大红色。
整个妆容看起来特别像是常年混迹在夜店的女孩儿，豪放不羁。
迟榆雁将车停稳，回过头来看她，猛地被吓了一跳：“你这化得什么啊？”
“烟熏妆啊，还不错吧？”对着镜子照了两遍，“看着还成啊，行了，就这样吧，我总不能顶着自己纯素颜的老脸找他去。”
迟榆雁推开车门：“我陪你去。”
“别的了。你要被人拍到，发网上去，引起轰动，下个月的巡演怎么办？我可不能让苏木那小子干的混账事影响到你。”
迟榆雁只好关上车门。
祁信阳下了车，沿着定位找到imax影院，乘电梯的过程中，疯狂在脑中给自己待会要演的戏排练。
据苏木所言，他本来准备和一个叫做linda的女生看电影的，结果取完票撞见了前几天刚同他分手的lily。碰巧linda和lily还是死对头，一碰面就恨不得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苏木在一旁冷脸围观，谁知她俩吵着吵着，意识到不对劲，转头开始围攻起苏木来。气愤地给他逼到厕所，恨不得把他家祖坟都给刨了。
祁信阳一听这linda啊lily的就心烦，忍不住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手机上显示时间是十四点五十八分，距离他给她发消息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分钟，也不知道这狗现在是死是活。
苏木紧握手机，看着对话界面自半小时前开始，再未有任何回复。门外的叫骂声却未有片刻消停，他心一横，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做好拼命的准备。
拍门声突然变得又急又烈。他下意识地缩回手。
接着，听外头有女声痛斥道：“姓苏的，说好的陪我去产检的，你在这干嘛呢？啊？”
他认出是祁信阳的声音，心口一松。
但是，等一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产检？什么玩意儿？干脆要他命得了。
linda见她一副不羁的装扮，脸上妆容又重，怀疑地问：“你怀孕了？”她猜想祁信阳大概是原配。
“对啊，不小心怀上的，但这家伙不让打。因为我之前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下容易伤人，他怕我又走极端，答应我每次产检都陪我去。今天本打算看完电影一块儿上医院来着。也不知道这家伙在里头干啥，我在外头等了都快俩小时了，也见不着人影。喂，姓苏的，你再不给我滚出来，我要发飙了哈。”语毕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锤了门两下。
吓得苏木一哆嗦。外头的二人也是一激灵。
linda算是听明白了，她敢肯定祁信阳就是原配，但见她一身奇异打扮，又觉得奇怪：“你都怀孕了，还化这么浓的妆？”
“没办法，得工作嘛，难不成还指望孩子他爹？就他那不靠谱的损样。”祁信阳侧过身，抱臂倚在门上。
她个子在女生中本身就属于偏高的，此刻又是这样一身打扮，更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门口二人不敢再出声。
祁信阳再次开口：“不过啊，他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我以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不一样了，我怀着孩子，情绪波动大，要被我撞见他约别的女生啥的，我他妈立马飞过去把他和那女的脖子给拧碎，说到做到！对了，刚光顾着说自己的事儿，还没问你俩呢，你俩跑男厕所干嘛呢？”
“额，没……没……没，走错了。”俩人落荒而逃。
祁信阳见两人走远，敲了敲门：“滚出来吧。”
苏木一脸黑线地走出来。
祁信阳看到他那幽怨的小眼神，幸灾乐祸道：“怎么着，我的演技还不赖吧？”
“呵呵，你这样把我定成有妇之夫，我以后还怎么混呐？”
说起来，他可没少找她帮忙。她扮过他妈，他姐，他远房表亲的邻居，这回倒好，直接来了个怀孕的妻子，这让他以后可怎么混？
祁信阳不以为意：“别混了呗，恪守夫道，好好做人。”
“你！”
恰在此时，门口响起说话声，且声音越来越近。
“要来人了，我先出去会儿。”
祁信阳呲溜一声跑出门。
看到一堆人涌进厕所，庆幸自己跑得快。往回走的瞬间，祁信阳视线一顿。
她看到刚刚同她搭话的linda，仍坐在影院的等候椅上，时不时地瞄一会儿手机屏幕，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祁信阳朝她那个方向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linda缓缓抬起头来。
二人的目光对上。
祁信阳率先开口：“怎么了？碰到什么事了吗？”
linda看起来也不过20出头的模样，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眉眼间还有一丝刚出中学校门的青涩感。化着淡妆，一脸清纯可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学生。
苏木连大学生都不放过，人渣啊真是。
linda在心里犹豫了数十秒，开口喊她：“姐。”
祁信阳微笑着“嗯”了一声。
“我和我的前男友那个了。”linda坐在那里斟酌了半天，才说出前男友。
祁信阳当然知道说的是谁，好奇道：“哪个了？”
“就，就那个了。”
祁信阳一下子明白过来，在心里把苏木痛扁了一万次，垂眸耐心地问她：“所以嘞？”跟她说这个干嘛？
“就你说，你是不小心怀上的，我在想，我会不会也怀孕了？”
我靠，苏木我要你狗命啊！
祁信阳：“有什么反应吗？譬如身体不舒服，呕吐之类的？”
“没有，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忽然想起来，事后忘吃药了，想想就觉得很害怕。”
天杀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祁信阳努力平复呼吸，试探着问：“多久了？一个月？”一字拖得特别长。
这回linda倒是淡定多了：“不不不。不久，昨天的事。”
祁信阳用一脸“佩服”的表情看她。
果然是天真的小孩啊。吓得她以为过了好几个月了呢。
祁信阳长吐一口气，告诉她：“有那种24小时紧急的，你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我刚刚就查到这个了，正想该怎么办呢？姐，你经验丰富，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叫我经验丰富？我有什么经验了？
她突然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仍硬着头皮听她接着往下说：“什么事？说吧。”
linda果真不负她望：“你能去给我买一下那个药吗？我不好意思去。我查了，楼底下就有一个药店，很近的。”
果然是跟苏木学的，拜托别人帮忙时，一点儿都不会不好意思呢。
祁信阳在心里把苏木千刀万剐，抿了抿唇，想要拒绝。
事情明明是苏木干的，凭什么要她来买单，要她来收拾残局？她可不认账。
但是转念一想，幼时贪玩，喜欢各种球类运动，抓着篮球瞎投，把邻居王奶奶家的窗玻璃给砸了，是苏木给他背的锅；放学后遇到纠缠不休的男生，是苏木为她赶走的；他们一块到乡下玩，祁信阳怂恿他掏蜂窝，害他被蛰得满头包，被父母痛扁了一顿的还是苏木。他为她做的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包括现在，苏木仍在陈女士面前为她说尽好话。
这个忙好像不得不帮。
祁信阳收回思绪，大义凛然地对linda说：“行。”
另一头。
苏木走出电梯，上了迟榆雁的车子：“哟，迟大钢琴家，终于露面了呢。”
迟榆雁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一下，良久，开口嘲讽道：“真怂，还要靠女生解救。”
这话听在他耳里可受不了：“瞧你说的这风凉话，你是没见刚刚那两人那剑拔弩张的气势啊，我都感觉她俩要杀人灭口。但凡是个人，被堵在那里头都会吓晕过去的。举个例子吧，你要被俩男的堵厕所里，你不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况且，还不是你自作自受。你要好好做个人，哪会出这档子破事？”
苏木被气得一噎，半晌才幽幽地说：“你今天吃枪炮了？火气这么重？”
迟榆雁白了他一眼。
苏木继续：“还是说，嗯……让我想想啊。按理来说吧，我的事你从来都不打听、不参与、不在意的。怎么着，今天突然良心发现，发觉自己喜欢上我啦？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啊，老实交代！”
迟榆雁刻意忽略他的问句，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聒噪般：“怎么就你一人，信阳呢？”
他也反应过来：“我还想问你呢，她不是早出来了嘛，怎么还没到？”
祁信阳走到楼底的药店门口，犹豫着要进不进的时候，看到店里有许多人。于是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结果发现周围人越聚越多。
索性走出大楼，跟着导航走到了不远处的药店，行走的过程中，余光瞥见许多异样的目光。
她笑了笑，将火气生生吞下，走进药店。
视线逡巡了一圈，注意到各个柜台前都分别站着一个人，一共是两男一女。祁信阳走到那位女士面前，正想开口询问，听身侧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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