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她撇过脑袋，看到是秦屿，略微有些吃惊。怎么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的。
只见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双臂环抱在胸前，正一脸玩味地盯着她。
祁信阳心想，这孩子怎么又来北城了？想着嘴巴不自觉就跟着说了出来：“你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根本没回杭州？”
秦屿没好气地回道：“怎么，嫂子，不欢迎我吗？”
“不，不是。就是三天两头能碰上你，感觉挺神奇的。”
“是啊，我也感觉很神奇。每次碰见你，我都感觉耳目一新。我哥能和你在一起真不错，他眼光可太好了。”
祁信阳不自觉地耸了耸眉，在脑中盘算他这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讽她。要是夸奖的话，她实在没做什么值得别人褒奖的事儿，受之有愧；要是嘲讽的话，她一没得罪他，二没得罪他哥的，无凭无据地挖苦她，实属冤枉。
却见他端起相机，冲着她的脸按了一下拍摄键。接着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狂摁了一番，不知道在瞎捣鼓什么玩意儿，一个劲地狂乐。
她感觉特别无语，拍了拍他胳膊：“诶，说真的，你来北城干嘛呢？视察你哥？”
“不，这次真不是。”秦屿刻意强调“这次”两字，抬起吊在脖子上的单反，示意给她看，“这回真是来工作的。”
最新一期的杂志有一个“春风让人沉醉”的版块，他们一行十几位摄影师，分别前往全国各地捕捉春末镜头，秦屿恰好被分到了北城。
祁信阳看到镜头里多是一些花草树木、寻常街景，暂且选择相信他。
“那你嘞，你来药店干嘛？”
见她没回答，秦屿以为是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你来药店干嘛呢？”
祁信阳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前来此地的目的，想到那小姑娘兴许还巴巴地坐在原地等她呢。想到这，不免有些着急，但着实不好意思同他解释，只磕磕巴巴说道：“额，买……买……买药。”
“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好着呢。”
见她不肯说实话，秦屿又问：“买药为什么不去找我哥？”
祁信阳想，以她目前与白豨莶的关系，确实还没到攀亲戚的地步，想了想，回答他：“那多麻烦啊，到时候医院里传出我走后门，多不好。”
“这个应该没事吧？”秦屿不解，“所以，你到底来买什么药啊？”
对哦，差点给忘了！
祁信阳忽的抬起脑袋，双眼有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然后她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些，秦屿乖乖地往后退了几步，和她之间空出一段距离，想看她究竟要干嘛。
只见她慢慢走到柜台前，刻意压低嗓音说：“买那个二习系小时的。”
店员不解：“什么？”
“二习系小时的。”
刚刚还好好说话的，这会儿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以为在耍人玩、寻开心，店员蓦地有些生气：“你说话说清楚些！”
“我说，买那个二十四小时紧急避孕的。”
“早说明白不就好了。”说着，女店员弯下身子去给她找药，还一直跟她强调，“这药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秦屿在背后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特大声，笑到直不起身子。祁信阳特别想跟他解释清楚，这药不是给她自己买的，但说了又有谁信？于是只能在他放肆的笑声中默默消化怒意。
秦屿笑了好半天，缓过神，又掏出手机不知道捣鼓什么。
祁信阳拿上药，走出药店，回过头瞧他：“你上药店就为了看我笑话？”
“对啊。”供认不讳，一点儿掩饰、假装、粉饰太平、隐瞒的借口都没有，直白果断地让人猝不及防。
其实他刚刚在这一带取景，路过这条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穿着打扮又属实不像。抱着一探究竟的心理，悄咪咪跟着她一块儿走进了药店。
祁信阳：“那要去我那儿喝杯茶吗？你还没去过吧，说起来你哥也没去过。”
她看了一眼表，已经将近四点了：“不行，我待会儿还有事，今天大概不行了。要不明天吧？明天下午你来我们古樟，我亲自招待你。”
“好啊。”
祁信阳把药交给linda，看到榆雁的车子开了出来。
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见苏木坐在那位置，又给关上，爬到了车后座。
方才落座，便听苏木问道：“刚刚那谁？看你们搁那块儿聊半天了。”
“什么谁啊？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别装，看你们在那块唠了好长时间了。”他转过身，用一种拷问般的眼神逼视她。
祁信阳心想，要不要把事情经过都和他俩交代了，这样以后发生状况或者被陈女士瞧出名堂、揭了底儿，也好有个帮手。
但思考一番又觉得还是算了吧，她同白豨莶的事情应该不会持续长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告诉他们好了。
“是弟弟，一个弟弟。”
苏木听罢，眯起眼瞧她，像看傻子一般。
他有多了解她呢，他知道她家有几口人，爷爷奶奶祖籍位于何处，知道她小学时喜欢入江直树，初中变成了锥生零，知道她喜欢一个人不计回报，所以说什么也不愿相信的：“祁信阳，我跟你认识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了吧，我能不知道你家族谱？你这人二十年来单打独斗的，像个孤儿一样地长大，从哪里冒出来的弟弟？说，有什么瞒着我的，快说！”
“你他妈才像孤儿！”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苏木：“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那个男的到底是谁？”
“哎呀，都说了是弟弟，一个朋友的弟弟。”的确是朋友的弟弟啊，她可没撒谎。
苏木暂且放过她：“话说，你这妆容够可以啊，整条街就你最靓了。”
“也不晓得拜谁所赐？”
“谢谢啦，以后但凡有需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我定倾囊相助。”
迟榆雁冷哼一声。
祁信阳懒懒道：“得了吧，苏狗的嘴，骗人的鬼。”
苏木：“……”
迟榆雁将车开到祁信阳父母家，因为她答应今晚要和父母吃晚饭。
祁信阳一打开大门，就看到祁父坐在大厅内煮茶，她一眼就相中了他案上的茶杯，兴奋地冲过去，拿在手里揣摩。
是一套建盏油滴撇口茶盏，杯侧呈浅蓝色，图纹作绵密雪花散开，又似菊花般美丽。正眼瞧，仿佛一潭清泉泛开阵阵涟漪，古朴又别致，且温润，韵味十足。
她用商量的语气说：“这套送我呗，亲爱的爸爸？”
没等祁父回答，听见陈女士说：“你都从你爸这顺走多少个杯子了，你说说？”
她不满地回嘴：“什么叫顺走？我这是珍藏，用心珍藏你懂吗？”
“得得得，搁你那儿就叫用心珍藏了，放你爸这儿就是浪费，对吧？”
“你别曲解我话，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见母女二人僵持不下，祁父开口：“别别别，这套你喜欢，拿去好了。家里还有什么喜欢的杯盏，随意拿。”
“唉，还是爸爸好啊，世上只有爸爸好。”
陈女士狠狠地剜她一眼。
晚饭时，陈女士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她身上拐，祁信阳都懒得躲，直说：“我男朋友是三甲医院的眼科大夫，个子高，智商高，情商高，人长得还帅。你不用再给我张罗相亲了，我怕人家不高兴。”
陈女士自是不信的：“你男朋友这么优秀，以你这样爱炫耀、恨不得向全世界分享好事的性格，怎么没见你往家里带啊。”
“唉，你这不摆明了不信嘛。”祁信阳撂下筷子，“你要真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他，让他立马过来。”
她想着，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绝了，她妈妈肯定信了。况且现在是饭点，这个时间喊人过来，不合适。
祁信阳不得不佩服自己聪明的脑袋瓜，暗自窃喜。
谁知，陈女士淡淡开口：“行啊，现在就让他过来呗，多份碗多份筷子的事。”
祁信阳：“……”
她果然不能跟陈女士斗，压根不是她对手。
她找到白豨莶的号码，祈祷他接通后礼貌拒绝。没成想电话响了几声后，女生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拨了一遍，还是一样。
陈女士在一旁斜眼瞧她，那眼神分明在说：“就知道你丫的撒谎。”
祁信阳收起手机，不敢抬眼看她，自我解释说：“他大概有事在忙，医生嘛，哪能像我一样闲啊。”
“你该不会根本就没有男朋友，编的一串话骗我们吧？”
“怎么会？他就是我男朋友！跟你说了，他在忙！”
“那好啊。医生也不可能天天忙吧？周末让他来家里吃饭怎么样？”
“那也得看人周末有没有空啊。”
“行，那等他有空了，你跟我说，我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
白豨莶刚做完一个泪囊炎手术，由于患者患有萎缩性鼻炎、角膜炎等症状，他将其泪囊给摘除了。
脱掉手术服，他疲倦地躺倒在办公椅上，手指用力挤压眉心。
助手李真看出他的倦意：“白医生，你还好吧？”
他摇摇头，回：“没事。”
回到家，给狗狗喂了点狗粮，热了杯温牛奶，白豨莶给手机开机。
页面上迅速弹出好几个消息。
他先点开秦屿的：【看看你媳妇儿。哥，你真有眼光，整条街没有比嫂子更靓更酷的了。】
他往下划拉着，下面附着一张图。
图片上的祁信阳化着异常浓烈的妆容，眼睛周围晕得黑乎乎的，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见照片背景列着许多药品，未及细想，又看到秦屿在下面补充：【嫂子在店里买了24小时紧急避孕的药丸，哥，可以啊。】
白豨莶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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