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秦涣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翻小皇帝，他才缓缓开口道。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涣。”
小皇帝一脸莫名的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秦涣，张了张嘴却因为被布团堵住没能说出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有一个人你总不会忘记吧。？”
“她叫陆绮兰。”
秦涣一字一顿的说道。
被裴川扼住喉咙的景文华一时间当真没想起谁叫陆绮兰，他杀过的人太多了。若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记得，恐怕他也记不得别的了。
“看来皇帝殿下贵人多忘事，是不记得那名小小的女子了。”秦涣瞧他一脸茫然，不由得心中气恼。
当真就是视人命如草芥，杀过的人多到数不过来记不住。
看着秦涣那张带着怒气的桃花眼，景文华一时间有些怔愣。好像多年之前他也曾见过一双相似的桃花眼……
那年景文华不过十一二岁，他换了小太监的衣服偷偷跑出宫去。杏花微雨，正是好时节。第一次走出那华丽的牢笼，自是看什么都新鲜，自也是万分单纯。
单纯到给了乞丐一锭银子，却被贪婪的乞丐诱骗到偏僻的角落里抢夺了身上所有的钱财。
景文华犹记得那少女清脆的声音，如同甘霖洒在干涸的土地上。
她说，殿下我帮您把银子拿回来了。
她还说，殿下，您以后是九五至尊，九五至尊是不能哭鼻子的。
她是骁骑将军的幼女，也是独女。宫中年宴时她曾远远见过那小小的太子。面容精致，皮肤白皙，小小的一团却是一脸严肃故作老成。
陆绮兰想笑，当时她就想要是能揉揉那小太子肉嘟嘟的脸颊就好了。
后来她还真的这么干了。年宴后没多久陆绮兰带着丫鬟女扮男装后偷跑出来逛街，遇到被乞丐欺负后蹲在地上抽泣的景文华。
她一眼就认出蹲在地上哭的小团子就是年宴上一脸严肃的小太子。命丫鬟去追那乞丐后，陆绮兰蹲在小团子面前本想着安慰他几句，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捏了捏对方脏兮兮的脸蛋。
大！大胆！就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
刚以为小团子发怒的陆绮兰却被他这后半句带着哭腔的话逗笑了。小团子听见她笑，哭得更加厉害。
陆绮兰无奈，只得轻声去哄他。
殿下，九五至尊怎么能哭鼻子呢？
景文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陆绮兰算不得绝色，只是这一双美目端的是五官之最。
你认得我？
年宴时，遥遥见过殿下一面。
窒息感越来越重，景文华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他伸手拼命拍打那掐住他脖子的大手，为自己争夺一丝生机。
对方猛地一松手，景文华跌倒在地他吐出嘴里的布团，大口喘着粗气。
得救了？
“你，你是她的孩子？”景文华惊惧的看着面前的秦涣，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那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家大小姐在五年后嫁给了当时的秦王世子秦向文。她成婚半年后自己登了基。
当时他已经在皇位争夺中杀红了双眼。在他看来朝臣只分为亲皇派和要杀的人，凡有异心者必当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说要告老还乡的老秦王，景文华心中冷笑只当他是虚情假意。
不是自己亲手夺回来的，都是假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景文华将李家那跋扈的李嫚儿赐婚给秦王世子。本指望着她能把秦王府搞得乌烟瘴气，没想到却只是名声传得大实际上却是个不中用的。最后还得自己派了那脾气古怪的巫师出手。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景文华愣了愣，好像是要杀了那和秦王世子情深义重的世子妃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陆绮兰，陆绮兰这个在景文华生命中昙花一现的女子，正是那短命的世子妃。
景文华心中的愧疚一闪而逝，他猛地冲着面前的两人大喊。
“她不过是个女子，谁叫她嫁了不该嫁的人！她活该！”
咔擦，是骨头碎裂的声音。秦涣眼疾手快的在他的后颈处点了一下，景文华的痛呼戛然而止。
宫殿门外等候的的宫女听到宫殿内发出的声响，敲了敲大殿的门轻声询问。
“皇上，可有什么需要？”
旁边一直站着看戏的边恨真开口道。
“皇上，您抓疼我了。”
声音柔媚，像似在撒娇一般。
“都是朕不好，快让朕看看抓红了没。”景文华的声音响起，好似在和边恨真调情一般。
殿门外的小宫女知情识趣的退下，只当是皇帝殿下不小心伤着了心尖上的贵妃娘娘。
大殿内，景文华一脸震惊的看着秦涣。此时秦涣发出的声音竟是他的！这愚蠢的宫女，当真就被这样骗住了。
秦涣见那宫女走了之后，这才回头看向景文华。
“狗皇帝写一封退位诏书，然后立你最小的儿子景泰和为下一任君主。”
“你说什么？”景文华震惊的看向秦涣，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你这个逆贼，莫要口出狂言！”景文华色厉内荏的低吼，却是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纸，笔。您还是早点写吧，皇上。”边恨真从旁边的屏风后面的书桌上拿来纸和笔送到了景文华面前。
景文华瞪了边恨真一眼，双目几乎沁出血来。好啊，好啊，这就是他宠爱的女人。现在居然和外人合起伙来逼迫他！
“皇上，您莫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妾。臣妾好怕呢。”边恨真夸张的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景文华一双怨毒的眼死死盯着边恨真，一口白牙狠狠咬进下唇。
“皇上你是不是很不甘心，不知道为什么您对我这么好我反而要帮着外人？”边恨真抚了抚自己的发稍，语气冷然。
“边文泽是我哥哥。”
景文华再次怔愣，边文泽又是谁？
边恨真瞧景文华那副模样就知道他早就不记得自己哥哥是谁了。冷哼一声也不想和这人再说什么。
“莫要说那么多，写就是了。”秦涣看了眼景文华将毛笔塞进他的手里。
景文华将毛笔远远的丢开，冷笑一声。他不写，这些人能拿他怎么办？
裴川从腰间抽出剑反手插进景文华的大腿。景文华顿时间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却连呜咽声都没发出来。
“写。”秦涣再次把笔放在景文华面前。景文华满头大汗，却是看也没看那毛笔一眼。
“近日我对药理有些研究，前几日我无意中开发出一种新药。这种药要是涂在人完好的皮肤上，人是毫无感觉的。”裴川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但是，一旦涂到破损的皮肤上，皮肤又疼又痒如同有上千只蚂蚁在啃咬。”
景文华长了长嘴巴，一脸惊恐的后退。秦涣抬腿踩住景文华的肩膀，景文华再也后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川将那白色粉末洒在他被刺穿的大腿上。
白色粉末飘飘扬扬落在景文华的伤口上，他顿时间如同被煮熟的虾米般缩成一团。他浑身颤抖着，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用手去抓伤口。
原本不算大的伤口被他撕裂，红肉外翻鲜血直流。景文华突然用粘满鲜血的右手指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写了四个字。
解药，我写。
秦涣咧嘴笑了笑，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邪气。
“早点听话不就好了，何必遭这罪。”
裴川再次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黑色的小药丸。蹲下身裴川捏开了景文华的嘴巴，将小药丸扔了进去。
“老实点，不然给你换种药尝尝。”裴川冷然看着景文华。景文华吃了药丸没多久伤口就不再发痒只剩下剧烈的疼痛感。
景文华颤抖着拿起不远处的毛笔，笔尖矗立在空中久久未曾落下。一滴墨顺着笔尖落下，在地面上形成一块小小的墨团。
“殿下，这笔干了，我来给您磨墨吧。”边恨真掩嘴轻笑，走到旁边的书桌边墨起了墨。
景文华气得几乎要呕血。
……
秦王府，李嫚儿躺在躺椅上听着侍卫禀报地牢的伤亡。这炎热的天气让她忍不住发困，好在在她即将睡着的前一秒侍卫汇报结束。
“一共死了几个？”李嫚儿慵懒的声音响起。
“死了六个，重伤八个。”侍卫道。
“厚葬死者，给每个死者家里赔偿五百贯铜钱。”李嫚儿拨弄了一下她深红色的华贵寇丹，漫不经心道。
“重伤的给他们请最好的大夫，一个人赔偿一百贯铜钱。”
侍卫心颤了颤，别说五百贯铜钱就是一百贯铜钱也够普通人家富足的生活一年。
“好了，下去吧。”李嫚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秦向文跑了就跑了吧，她不耐烦管这些事情。就算是秦向文死了，也是她儿子继承秦王的位置。
她李嫚儿不是秦王妃就是秦太妃，有什么所谓？
莺歌款款走过来，在李嫚儿面前福了福身。
“王妃娘娘，世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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