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应
绯红的世界。
绯红天际像一幅展开的古老画布，恢弘震撼，亿万光辉凝聚的不灭群星中似有无数古老巍峨的宫殿若隐若现。
一轮巨大红月静止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绯红雾气弥漫翻涌，水花像液体的火焰一样，在溅落的过程中点滴浮空燃烧。
“哗啦——”
清晰透亮的水声中，一道清影在水雾中由虚凝实显现，她好像踉跄了一下，刚从什么地方扑倒进来，摔在水中但没有沉溺，而是半淌在水中像被什么奇异力量托浮。
然后就这样跪倒在那里，许久也没有动弹——‘顺其自然’
‘不要去想’
‘……’
再入梦中，简安然不再刻意去抵抗那些呢喃呓语，抛弃杂念思绪，什么都不再去想，不是自甘堕落的接受，而是放空心思，让思绪沉淀到一种近乎空白的无，纯粹无念的境界……
为了能不出意外且成功，在睡前她就已经尝试练习过很多次进入这种状态。在清醒状态下她也能达到相似的心境，体现在比以往更容易静心宁神；在看到那些不可名状之物的同时更容易脱离出来。
似乎进入过一次那种心无杂念的状态后，就像突破某种心境枷锁，让她的意志力得到提升，后继也受益无穷。
“……”
眼前绯红迷雾散去。
她不意外的看到妖异红影近在眼前……
极致俊美绝伦的面容，眉眼漂亮狭长，眼尾微微上挑透着邪气，静静凝视着她；无法用言喻形容那是怎样一种凝视，仿佛蕴含无尽蛊惑沉沦。
水面波光粼粼，更衬得红影妖邪绝艳。
他无尽发丝如绸缎墨迹在水中铺散，缠得她手脚都是，她一抬手就从水中拉出几缕缠在指尖还在滴水的发丝……
她没盯着他看太久，很快转开视线缓缓撑着身子站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心绪浮动，一个念头一个动作都变得很慢。过程中环顾了一下周围，又打量一下自己的状态。
她穿着睡衣，光着脚。完完全全入睡前的形象……进入梦境或秘境的形象都跟现实中的装扮形象有一定关联。
她缓缓往后退，想先离他远一点，但在发现无论她怎么退，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变远后，停了下来，依旧站在他身侧的位置，微微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淡淡打量着他。
她目光很平静，心绪也平静，不染杂思，澄清一片。
无论看多少遍，他的俊美都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那种蛊惑性的魔力强烈到让人疯狂。
简安然依旧能感觉到骨子里有什么在叫嚣着，低语呢喃诱她沉沦，那种声音若有若无，似近似远，飘渺幽微。
她闭了闭眼睛。
那种呢喃声淡去，再睁开时，眼中仍然一片清明平静。
“你——”
她缓缓开口想问。可想问的太多，一时间反倒不知道问哪一个，最后只盯着他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困住她？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她话音才落下，就有种遂不及防的强烈颠倒感袭来，仿佛天地倒转过来，视线一阵恍惚过后，她惊觉自己躺在水里，阵阵清凉水流浸透周身；而他静静站在她旁边，衣摆随波扬动，微微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凝视打量她……就好像瞬间变换位置。
但又不全是，有种空间被打乱重组的感觉；原本倒映在他周围水面上的红月宫殿轮廓这会都变成真实的天空；原本她头顶的天空宫殿变为倒影，在粼粼水光中荡漾。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简安然微微睁大眼睛以为他会踩到她身上时停下来，衣袍微扬间，紧挨着她身侧蹲下来，接着变成亲昵的跪坐在她旁边，动作行云流水的自然——
他喜欢她的声音，无论说什么，他想听到更多。
简安然虽然惊于变故，但不是那么紧张害怕，对他靠近也无畏惧，撑着身子从水中坐起来。只是坐起来时不可避免的跟他面对面对视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她一瞬间又有些恍惚失神。
呼吸相接，似有旖旎甜腻的香味。
她想往旁边爬，但想到总无法远离、总会诡异变化的空间距离，又放弃这个念头，抬眸有些复杂而隐忍的问：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声音很轻，像静静流淌的水，没有太多明显的情绪波动，却在无形中泌人心脾：“为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他温柔凝视着她，薄唇微动，却又没出声。
“你要怎样才离开我梦里？”简安然忍不住放软了语气的追问。如果能和平解决，要她恭恭敬敬送他走都行，如果不可以就只能行极端。
离开？他不解而坚定的对她摇头。
他轻轻嗅着她身上的迷人气息，那种纯净美味的灵魂味道，无数次想浅尝一丝半缕，又克制的将那念头深埋……
在她的注视下，他满心欢愉却又不够满足。
“为什么？”
简安然见他那样摇头，一颗心微微往下沉。
她很快又闭了闭眼，放空思绪杂念后才重新平静看着他：“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他笑容很诱惑，却仍然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嘴巴，然后似期待什么的望着她。
简安然盯着他无声的动作看了片刻，“你不会说话？”
但不可能，她记忆中他会说话。会回应她。
确切的说不算说话，更像一种意识的传达，只是以跟现实中相似的声音体现出来。
他对她微微点头。
“……”简安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这点头得就离谱，不合理，不可能。
“那你写出来。”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她，一瞬间似有些委屈的意味。
“我想知道原因，想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被你困在这个梦里，”简安然微微咬唇，一时间也有些说不出的屈辱，眼中流露几分愠意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总该让我知道原因……为什么？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又怕激怒到他，说到最后变成轻声央求。
尽管记忆中他没有过什么举动，但也因为更多时候她在沉沦，太久没有这样直面交流……小心谨慎一点总没错，反正只是放低姿态而已。
这样的态度似乎真有效果，只见他目光微移，落在她身侧的水面上，那里瞬间隆起一方长方形的由水凝成桌案形状，在完全成型的一瞬间变成古老的深红雕花桌案。
一卷空白画布出现在桌案上。旁边还有笔黑砚台一并浮现，古色古香，倒映于水中，更添一份说不出的诗意韵味。
简安然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因为桌子就在她身侧，他要写就会靠过来，要不让就变成靠他怀里了。
然而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引得他微微看了她一眼，看得她都以为位置白挪了，距离又会被他拉近的时候，他收回目光，抬了抬衣袖执笔沾墨，一笔落于画布上。
他写了一字。
——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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