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军凯旋
腰间的伤远比想想的重，加上之前吸入了毒气，柏云本就白皙的面颊此刻如纸般没有丝毫血色，而那紫黑的唇使他看起来更为妖冶。
同袍拦住急着动手的张玄觉，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半晌，柏云又吐出一口血来，打破了瘆人的沉默。
“看来，你有话要问我。”
柏云的声音很虚弱，见同袍没有动手的意思，索性滑坐在地上，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从父母被杀那天开始，他的心里便只有报仇一件事，既然眼下军队攻破了乔寨，乔飞天也死在了自己手里，大仇也算得报，虽然父母的尸骨至今仍旧下落不明。
“是。我有话要问你。”同袍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第一，你手中的白玉扇来自哪里？”
“来自哪里？你想问，和你的黑玉扇是否为一对吗？”轻笑一声，见他点头，柏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把扇子是我在玄妙山捡的，当初我与狼为伍，走遍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在一棵大树下，挖到了它。”
柏云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恩公千秋傲送给自己的，他将这把扇子送给自己说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温润如玉的人，秉信公道与正义，但显然，自己辜负了恩公的美意。如今，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更不能再给恩公抹黑。
“第二，你与千秋府有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吃过他们家几碗米罢了。说到这，你小子一定要好后对千秋小姐，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认识千秋一？”
张玄觉接过话来，但柏云并没有回答，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同袍的脸上移开。看到同袍还活着，他真的很高兴，自己没有因为误会而杀了他，不然如何对得起恩公与小姐呢！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第三个问题，你与黄玄翁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对……玄翁好奇？”
将问题踢了回去，柏云的话已经断断续续不完整，他谨慎的盯着同袍，来不及听到他的回答，就闭上了双眼，嘴里还喃喃着：“我黄玄翁顶天立地，凡是我立志做的事，至死不渝。”
只是双眸缓缓闭合之时，他又看到了父母慈爱的模样，还有那个将自己从深山中重新带入红尘的男子，他的面上戴着半块黑色的面具，声音温柔却不妩媚，嘴角总是扬起，好似世间没有任何糟心的事能让他烦恼，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我黄玄翁顶天立地，凡是我立志做的事，至死不渝。
“柏老二？”拍了拍尚有余温的面颊，张玄觉摇摇头，“已经死了。”
对于柏云的死，同袍说不上难过，自然也无从谈及同情，只是他觉得这样一个绝世风华的人，不该这样冰冷的躺在暗无天日的黑洞中，他纵然有千般过错，终究是个可怜之人。
扛着柏云的尸体走出了山洞，同袍不顾张玄觉的唠叨，执意将他葬在了玄妙山主峰的山麓，陪葬的，还有那把祥云宝剑和他从不离身的白玉扇。
“你说，柏云算是个可怜人吗？”
给坟包又填了几把土，张玄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木板，想要给柏云立个碑，但却被同袍阻止了。
“人已经死了，再去谈论他生前的事已经没有意义。就让他安静的呆在这里吧，别用一个名头扰了他的安宁。”
回到队伍中，同袍和张玄觉将乔飞天的尸体丢在空地上，花文兴仔细确认了尸体，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追乔飞天的时候，可碰到了白玉观音？”
“回将军，没有。我们追上乔飞天的时候，已经是尸体。可能是白玉观音杀了乔飞天隐遁起来了吧。”按照计划，同袍淡淡道，“您是否要搜山？”
“罢了，一个浪荡少年，不值得咱们再损兵折将。”花文兴摆摆手，“若不是这里山连山，我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鬼地方。就当上天有好生之德吧，带上昏迷的将士，咱们撤！”
“是！”
浩浩荡荡的军队，斗志昂扬的从山间小路如来时一般寂静离开。乔寨，在一场血腥的杀戮之中，彻底的淡出在了红尘之中，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段不为人知的仇恨纠葛。
人死一抔土，不知道这抔黄土，能不能埋得住所有的前尘往事。如果真的有来世，今生的仇，还能再报吗？
对于花老鬼不在军中一事，千秋一本部觉得什么，但随岳说他是带着很多兵离开的，这下她猜着是要凯旋了，想着同袍和木云兄就要回来了，她心急难耐，便一直蹲在军营门口，眼巴巴的等着思念的身影。
临近黄昏，她终于看到了大部队，忙一脚踹翻身边的随岳，兴奋的指着同袍，说不出话来。
“我不瞎，看到花木云回来了。不是我说你，花木云回来了，你也不至于这么兴奋的踹我吧。”揉了揉自己的腰，随岳哼了一声，“十夫长真是偏心，明明大家是一起去的，你却只看到了花木云。”
千秋一不想与他辩解，笑着对大军挥挥手，同袍看到她瘸着腿蹦，心里有些心疼，但余光中看到花木云正兴奋的挥手，嫉妒便代替了疼惜，又看了一眼高坐在骏马上的花文兴，他心中盛满了依靠裙带关系的难堪。
“小一！我的小一，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花文兴刚说解散，也不顾旁人的窃窃私语，花木云就冲到千秋一身边将她抱起原地打转。千秋一笑着迎合说想，视线却飘落在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同袍身上。心头一沉，以为是出师不利。
“木云兄，此行顺利吗？”
“顺利啊，乔寨全军覆没!”
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脸，花木云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十一日的分别，自己日日都在担心她过的好不好。
“那就好，此行顺利，将军一定会给你们晋升的！”千秋一不想将难过传给朋友，便扯出一个笑容来，“到时候，木云兄你可得罩着我！”
“嗯，一定的！”
“十夫长。花兄弟还不知道吧，千秋一已经被升为十夫长了！”没有眼色的随岳插话道，“这家伙已经是咱们新兵中第一个官爷了！”
“哟，是吗？真不愧是小一，你真行！我真为你感到开心！”花木云说着真心话，拉起她的手，笑得温柔，“走，咱们回营帐去细聊，此番进城，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真的吗？”
“当然咯！”
“耶！”
“好久没有收到礼物了，是什么？”
“等下进去告诉你。”
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比自己离开的时候瘦了不少，有些心疼，但看着她欢喜的又蹦又跳，花木云的心也跟着又活了起来。
千秋一一路絮絮叨叨的跟花木云说自己在军营里呆的多无聊、除了随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受伤有人给敷药了……花木云专心的听着，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辛苦你了小一。”
“哎，也没什么。”
撩开帐帘，营帐之内，孟同袍正跟张玄觉轻声说着什么，对于千秋一热情的打招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回应了，好似她是一团空气。为了缓解尴尬，张玄觉只能对她讨好的笑了笑。
“刚回来就听说千秋老弟晋升为十夫长了，恭喜恭喜，作为新兵中第一个晋升的人，真是可喜可贺。”用手肘撞了一下同袍，他笑着咬牙道，“她盯着你呢，赶紧道喜啊。”
“恭喜十夫长。”
冷漠的话音未落，同袍便拉着张玄觉头也不回的离开营帐，摸着被撞的肩头，千秋一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引得他如此不满，但想着他对自己似乎一直都是这帮一副冰冷的模样，便只能默默苦笑。
“松开我！”
校场上张玄觉甩开他的手，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之感，他见四周的人正盯着自己和同袍看，又将他拽到角落，见没有旁人，才对着他皱着眉头，不住的摇头叹气。
“同袍，你说说为什么你一见了嫂子就非要冷着一张脸？明明这次凯旋回来大家都很开心，再说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也成了十夫长，多好的事啊。虽然她官阶比你我都大了一阶，但嫂子有出息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是，这次你立了功，将军准保给你升官，但她好歹是个女的，你要照顾情绪。”张玄觉见他油盐不进，语重心长的继续道，“这么久了，她在你心里就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见他没有回答，不甘心的追问，“一点都没有？”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总是这样，平淡中带着些许疏离，让人想要敬而远之。其实同袍在乔寨坠入黑洞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千秋一，可是此番回来看到她，却又想要逃。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害怕见她，还是害怕见到她跟旁人亲昵。
“哎！我的活祖宗，你可真让我头疼！”
甩开袍角、席地而坐，张玄觉揉了揉太阳穴，斜眼瞥着正在发呆的同袍，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进他的脑袋里。
“说实话，人家千秋一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姑娘，你要真是对人家一点意思都没有，就说清楚，别一边给她希望又冷冰冰的，女孩子的心可经不起这么伤。”张玄觉拽了拽他的袍子，“往这边站站，那么大的个子不能白长，给我挡挡阳光，怪晃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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