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突袭颍州(下)
自被将军府遭难,秦亮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中整整被关押了两年,被释放后,直接被推到了云州战场,在与刘福来打了一场硬仗险胜后,云州百废待兴,秦勇昌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把他被贬到云州做二等守将。
云州一战至今,秦亮一直安守在云州协助城主复兴城内经济,说是个将军,实际更像卸甲归田的农户,他每日除了训练、看病兵书,做的最多的就是种田,手里的锄头比长刀耍的还利索。
当初被抓进天牢,他就没想过还能从天牢走出来,后来他出来看到乞丐堆里抢泔水的女儿,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之后他相通了,自己死不死的已经无所谓了,但是女儿还小,她不能这样不死不活的过一辈子。所以从那以后,为了让女儿能够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他只能自敛锋芒,对秦勇昌极尽全力的卑躬屈膝。
后来日子久了,他已经开始学着认命,不再想着上战场,也不敢去想两位公子和孟洵能活着回来,只是心中对家主的情谊使得他仍旧会经常想起旧事,每年的祭日都会偷偷的给家主和夫人点上几炷香。
所以,当他见到活着的孟洵时,更多的不是不可置信,而是对自己窝囊、迂腐、贪生怕死的憎恨!幸而两位公子都已长大成人,幸而孟洵没有苛责,他才重新活了过来。此刻秦亮的内心是激动澎湃的,毕竟,期盼多年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他终于可以再次报效家主和夫人的知遇之恩了。
云州虽仍是秦国国土,但却实际属于被秦勇昌抛弃的角落,将士们对这位醉生梦死的君王难言好感,加之都是听过秦长玉事迹的汉子,有的士兵甚至是从平江城迁居至云州后才报名参军的,所以,此番对于效忠新主,他们义无反顾,攻下颍州,就是他们交给新主的投名状。
“将军,秦长玉将军的两位公子真的还活着吗?”
先锋刘勋是平江城人,深知秦长玉当年以死救城的伟绩,并且他的父亲是当年为了阻拦秦勇昌开棺挫骨扬灰,被活活打死的,他对秦王的恨,是此生都不可磨灭的,就算挫了骨,灰仍恨。
“活着,活着。”秦亮眉眼中带着柔情,笑盈盈道,“你都问我一路了,我确定,同袍和同泽两位少爷都活着,等他们攻下迎江城,过来跟咱们汇合,你就能见到了。”
“真好,真是太好了!真是老天爷有眼,两位少爷还活着。”刘勋感慨道,“这样,咱们秦国就有救了,我多希望……”
“刘勋!有些话,心知肚明即可,不要说出来。”秦亮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笑容凝固在脸上,冷冷道,“军中人员复杂,万一有宫中细作,你可是要两位少爷危难?”
“对不起将军,我错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刘勋自责道,“属下忘乎所以、口无遮拦,以后一定谨记将军教诲。”
浩浩荡荡的秦军如入无人之境般迅速的攻到了颍州城下,颍州兵将见敌人来的如此迅速,自己却还没有接到上级指令,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轮岗先锋刘律来回踱步,心焦如焚,想着不能坐以待毙了,便冒着被革职的危险,下令射箭保城。
命令一出,一时间从城头飞下无数箭羽。射箭是守城的惯用手法,所以秦军的阵型并未被打乱,他们训练有素的用盾牌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稳步的向前挪动着,为后面的攻城车开道。
刘律一向知道秦人好战、能战,但他从未与秦人交过手,一时间被他们的速度和气势镇住。这时,刘富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城墙上,顾不得喘息,掐着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传达着兄长的军令,话还没说完,他低头一看,秦军距离城门已不足百米,连忙改变策略。
“用石头,快,不能让他们爬上来,不然,就完了。”
“快,用石头砸,快啊!”
刘律心急如焚,挥着胳膊指挥,这时,一支从上而下的长箭直奔面门,他的胳膊还抡圆了在指挥,刘富来眼看着他高高举起的胳膊瞬间垂落,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用肩膀抗住他直径倒下的身体。
“刘律,刘律,刘先锋,醒醒,醒醒!”
粗鲁的晃动着他的尸体,可是无论他多么用力,刘律都没有再醒过来的迹象,他甚至没有机会再说一句话,就这般扔下了家中妻子和那刚刚出生的孩子,战死疆场。
“刘先锋!”
悲从心来,双唇颤抖,刘富来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想着刚刚兄长因自己打断他春事的暴躁,猩红着眼睛,双手攥拳,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将刘律扛着放到城墙的角落。
“刘律,我不忍让你看到颍州城易主的那一刻,所以,闭上眼睛吧。”刘富来颤抖着手,覆在他的眼上,哽咽着低吟,“这样贪图享乐、只顾一己之私的将军,不值得你为此牺牲性命。来生,我只求你能投身个好人家,再别遇上像我哥这般的将军了。”
话音未落,匆匆赶来刘富春还未站稳就一脚踹在弟弟的身上,刘富来毫无预兆的被踹倒在地。他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盯着面前这个居然还有脸发怒的将军,踉跄的站起身来,毫不意外的擦拭着嘴角被迎面而来的巴掌打出的血迹。
“我供你吃喝,给你官位,你居然连个该死的城门都守不好!”
“对,我无能,我不配,还给你!”将头上的冠扯下,狠狠的掷在地上,他冷冷道,“将军,真不容易,您终于肯从温柔乡里爬出来了。”毫不留情的瞪着他,刘富来一改往日的低眉顺眼,硬气道,“刘律先锋战死了,秦军就在城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好一个妾生之子!我看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除了会爬上男人的床,还会做什么!”
“啪!”
披头散发的刘富来,双眼越发猩红,他猛地转身,扬手就给了兄长一巴掌,此刻的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是可怜这些还在浴血奋战的将士与城中那些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百姓。
“你竟然敢打我?”
“若不是大战在即,我都想杀了你!”刘富来瞪着眼,恶狠狠道,“当好你的将军,别逼我亲手杀了你!”
说罢,他卯足了劲扛起刘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刘富春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此番哪里还顾得上与秦军对战,他怒火中烧,四下寻找弓箭,想要杀了这个吃里爬外的弟弟,以泄耻辱,挽回颜面,只是,城头战事紧张,只剩弓而无箭。狗急跳墙,他在找不到箭的时候,甚至夺下一名士兵刚搬起的石头,转身对着城内刘富来狠狠砸了下去。
“噹!”
石头在身后落下,毫无畏惧的刘富来冷冷的昵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兄长,不屑一顾的继续走着,刘富春见状,恨不得之接冲下去将他就地斩杀,但就在他忙着自私泄愤的时候,秦军已经攻上城头,秦亮的剑也已抵在他的脖颈。
“刘富春,早年交手得时候你还真是个有勇有谋得硬汉子,但这几年是怎么了?说实话,我对你这些年的做派真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你竟真的变成了这么个窝囊废。”秦亮轻蔑一笑,手上力道加重,眼看着他脖颈渗出血来,“我估计,颍州城破的速度,创下魏国城门失守的历史新高了吧?一个时辰?好像最多一个半时辰,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
刘富春从前是个硬骨头,但自从牛阳被贬他的信条里更多的已经变成了保命和享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身重五十多刀还硬着头皮对决得硬骨头了,名声在外、功高震主,他不能,也不敢。
瞥了一眼那闪着寒光的剑,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脖颈的伤口,刘富春几乎下意识的跪到秦亮面前,狗腿子一般的拽着他的铠甲,不断的磕头求饶。
“秦将军,我已兵败,放我一马吧!”
“求你了,秦将军。”
“求求你。”
颍州的将士正在拼了命的与敌军厮杀,但眼见自己的将军这般求饶德行,也丧失了再抵抗的意义,一时间,兵刃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秦将军,秦阎王,放我一马,我可以带着颍州所有将士投降。”他谄媚的笑着,为了这条命他早就不要脸面,继续道,“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下颍州城,还有城内二十万守军,都归你,都归你,只求秦将军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报答您的不杀之恩。”
“刘富春,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秦亮不知道刘富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的心很痛,但并不是因为对刘富春,是因为他似乎透过这个贪生怕死的宵小之徒看到了那个当年对秦勇昌摇尾乞怜的自己。
“家主……”
悲痛的喃喃着,再次看向刘富来的时候,秦亮的眼中多了一丝同情,但他知道,像刘富春这样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就像当初的自己,若是真的有人同情,自己也会觉得可笑。
“秦将军,秦……”
“来人,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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