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乘焰再望了林幽泽一眼，点头道：「嗯，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下次我再给宁婆婆妳做饭。」

        乘焰迅速下楼，同时给他队员留口讯。

        「龙哥，当时一定有另一个人在现场，而且应该是住在一起的。我现在再回去现场，我们在那边会合，再找找那个人的痕迹。等到了上班时间，你可不可以安排鉴证科一起过来，随时需要再采证。」

        「菲菲姐，今天调查重点请加一个：查一下签证入境、然后逾期居留的菲籍男性，我知道这个范围很广，我怀疑是女佣的男朋友，可以先排查外劳签证，人数应该比旅客少，再从年纪收窄。我会让小宋宋再套一下女佣，到时候妳和小宋宋对接下，看看有没有多点她身边男性的讯息。」

        「小宋宋，第一件事：和法医确认什么时候有报告，我挺确认是他杀，但需要证据，事情变得有点紧急，尽量催。第二件事：需要问出女佣的交友情况，特别是有没有男朋友，还有尝试套出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住在屋子里。但不要打草惊蛇，我担心他们已经在安排潜逃。你一旦有新讯息，就告诉菲菲姐，她会帮忙查入境处纪录。」

        「高贤，龙哥会和我先去现场再尝试采证，你也过来吧，我怕有什么特别发现，要即时调取其他角度或是时间段的监控，就不费时等他们拷贝传来传去了。现在怀疑对象是极有可能和受害者住在一起的一名菲籍男性，应该是女佣男朋友。你一会去看监控的时候，着重留意报案前后一小时，整栋楼出入过的男性。有任何发现马上通知我。」

        最后一个口讯刚刚好在他坐上车后发送完毕。乘焰往椅背一靠，闭上眼，深呼吸。前晚没睡多少，然后碰上了林幽泽，好好享受丰盛早餐的计划泡汤，和他们闹了几个小时，然后赶上了和新上司见面、和新同事开会、马上接着查案；昨晚又没睡多少，然后又碰上了林幽泽，又折腾了会……其实乘焰挺想吃碗暖肚子的面。林幽泽的消息最好可靠，不然昨天的早餐和今天的面条全算他头上。

        乘焰把林幽泽说的话在脑里再过了一遍。如果他的消息可靠，凶手是逾期居留的人，被夫妻俩匿藏在屋里，那他们其他的调查方向应该都不太容易能把对方揪出来。这人应该惯于躲藏，应该早知道监控在哪，知道要避开或乔装，也应该和女朋友早编好一套说法。要在短时间内把人揪出，最大可能还是在凶案现场下手。

        得抓紧时间！——林幽泽反覆说了好几次。乘焰睁开眼，立刻开车赶回现场。

        --

        乘焰站在女佣房门口，目光扫过每个角落。

        房间不大，长度刚刚好放得下一张床。床是上下层的，单人宽度，下面是卧铺，上面放东西。床底下空着，没有抽屉，也没有可以拉出来的附加床。房间也不深，从门口到床，就几步，门口旁边的墙还摆了一个衣橱，要多睡一个人的话，不太可能是铺地上睡。也不太可能长期挤两个人去单人床。唯一剩下的空间，是上铺。睡客厅的可能性也存在，但先从这房间着手。

        「队长，在想什么呢？我帮忙？」沈傲龙也很快赶来了，比一般上班时间都早，和乘焰一起站在女佣房外。

        「龙哥早，辛苦了，一大早的。」

        沈傲龙挥手摇头，说：「队长你才是一大早。怎样，有头绪？」

        「在想，那个人睡哪里。」

        「怎么确认真有那个人，而且住在这个房间？」

        「女佣带走的行李，有两只牙刷。」

        沈傲龙拿出平板电脑，点开照片。「的确，我是看到，却没意识到这有什么玄机。」

        「我昨天一开始看也没有带着那个思维，觉着一个人有两只牙刷也不出奇，自动忽略掉了。昨晚一直想着现场不可能没有那个人的痕迹，问题是怎样抹掉或怎样把痕迹带出屋外。换个出发点再看照片，就感觉不对劲。」

        「所以现在假定是女佣的情人？必然是男的？」

        「感觉是，单凭牙刷颜色而已。还有假定故意逾期居留。」

        「也对。如果他是旅客身份入境，疏忽逾期了，顶多尽快离开，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致于未离境前也要这般藏匿，连楼下管理员也没见过他，正常出入总该有的吧。

        而如果是正经聘用，夫妻俩身边的人不可能只知道一个女佣而不知道另一个。也没有开工资的纪录。」

        「是，没有任何一个证人提到过有这么一个人，所以可以假定他从一开始就是刻意藏着的。」

        「那，就只有上层了？」沈傲龙向上望，「全是行李箱和储物箱。等一下，不对。下面有床垫的。」

        沈傲龙进去靠近看，说：「虽然一开始预先买了床垫，后来才变成放东西也正常……这家人挺规划的，箱子封箱日期都写在上面。这个行李箱，还系著名牌，就是他们上个月去的旅游吧。这日期……」

        乘焰也看到那个行李箱，叠在最下面，上面还有几个箱子。再看看日期——上面的箱子的日期比行李箱的还要久远。他们再查看其他箱子的日期，同样发现有好几只较旧的箱子叠在较新的上面。

        「不自然。」沈傲龙说。

        乘焰点头认同，说：「一会让鉴证科尝试套一下每个箱子的指模。留下指模的机率不大，如果他们其他地方都清得那么干净。但重点是床垫。他们可以掀走床单、拿走枕头，但床垫太大型，他们当时一定想不到办法处理，索性堆满东西好拖延我们查案进度，仓促间也没有留意日期的前后顺序。

        大概他的牙刷就是唯一他们遗忘了的，到最后女佣才发现，所以混进自己的行李了。」

        「哟正好，鉴证科刚到！」沈傲龙听到外面的声音，出去和他们交代采证工作。

        乘焰想了一下，还是得补充道：「同事们，可以尽快吗？尤其是床垫，可否先进行鉴定。」

        「还有拖鞋？」沈傲龙问乘焰。

        乘焰点头：「床垫和拖鞋，这两件证物请尽可能优先处理。疑凶很有可能已经在安排离境，所以现在是分秒必争。」

        「是，红督察！我们尽力安排！」

        「龙哥，这里交给你，我去屋苑管理那边和高贤一起看看监控录像。」

        「可以，还有发现的话我马上联系你。」

        屋苑管理也在天幕屋苑范围内。乘焰不消几分钟就抵达了。抵达时，高贤刚刚寻找好目标时段。

        「队长早。」高贤想要站起来立正，乘焰挥手示意他坐着就好。从警校认识以来，高贤一直是很客气又有点硬绷绷的，只会在动手时才会看到他比较热血的一面。

        「我和龙哥昨天看过这时段的电梯监控，」高贤报告，「楼里就两部电梯，我们昨天同时播放，每人看一部。基本确认相关时段没有人从二十八楼出入电梯。」

        乘焰点头表示了解。他们昨天也有报告过。

        「刚才我们在现场又发现了点东西，或许可以证明的确还有一个人住在那屋子里。如果没在二十八楼看到有人离开楼层，那么他只能是一直走楼梯到地下，或是从其他楼层坐电梯。这个人和女佣清理现场时，可能从屋子里带出了床单、枕头、被子之类。」

        昨天交接现场时，白阳的人最后帮忙确认过各楼层的垃圾房，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当时还未到每天下午四点的垃圾回收时间，如果女佣他们前天傍晚把东西直接扔掉，理应还会在垃圾堆中。既然没发现，那最大可能就是他们把这些现场的证物往外带了。

        「好，所以现在目标是男性，特别是带着比较大型的包裹、背包之类的，不限从哪个楼层进电梯。」

        「对，还有——可能肤色偏深，假设他和女佣是相同国籍的。」

        「这个倒不知道能不能从影像看出来。监控录影的素质不是太好。但多了这些条件已经好办多了。」

        那个时段，大概下午五点多到六点多，出入的人不少。有玩耍回来的小孩，也有出去上补习班的；有出去买菜的主妇，也有买完回来的；有购物回来的，也有外出吃饭的。

        从报案时间一小时前调阅，其实只为了保障。最重要的时间，只能是两人协力把尸体推下去后。尸体一坠下，女佣必须马上报案才真实。报案后，凶手不会知道巡逻警察什么时候赶到，但即使巡逻警察就在天幕屋苑外面的公众行人路，走进来也要五分钟。加上警察一定会先处理发现尸体的花园现场，最保守估计，等警察分派人手找上门来接触报案人，也得多五分钟。所以凶手逃离现场的确切时间，应该是报案时间之后的十分钟内，也就是六时五十分到七时之间。

        意料之内，六时五十分前的录影并没有拍到可疑的人。进入六时五十分，乘焰和高贤特别聚精凝神起来。

        六时五十二分，在三十楼有一个高瘦的男性进入了其中一部电梯。他戴眼镜，背了一个大背包，年纪、打扮像学生。乘焰和高贤互相看一眼，两人均摇头。

        六时五十三分，另一部电梯也有一名中年男性进入，停在二十七楼，即案发现场的楼下。但这名男子没有带上任何东西，双手插袋，感觉只是到下面去买外卖。

        六时五十五分，另一名男性在二楼进入，穿着工人服，携带工具箱。乘焰也摇头。

        六时五十八分，从二十楼进来的男性，让乘焰和高贤同时间凑向屏幕——这男人不是很高大，但看出来很健壮。他带了鸭舌帽，看不清脸，但手臂外露，肤色确实略显深。最主要的是，他背了旅行用的大背包，也推了一个行李箱，模样像是要外出旅游。

        乘焰和高贤一直看到他到达地面、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居然，赶到现场的巡逻警察同时进入电梯，和这人打了个照面。因为这人推着笨重的行李箱，其中一名警察还特意帮他挡住电梯门，方便他通过。

        他们谁都没开口，还是把录影看到他们锁定的那十分钟的最后一分钟。看毕，他们俩几乎同时说：「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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