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洛宁睡眼惺忪地坐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酒精带来的灼热还在她唇舌间萦绕。
“我回家。”洛宁揉了揉太阳穴,她和洛瑜说过十一点前回去。
“噢,可是我喝酒了,陈助也走了,保镖也走了,阿姨也不会开车。”乔夕沅故作无奈,“要不在我家里睡一晚,好不好。”
“那我给我姐姐打个电话,问一下她。”洛宁拿出手机,好巧不巧,没电了。
“那我用我手机给她打,你先去洗个澡清醒一下,如果她不同意,待会儿来接你会怪我给你喝酒的。”
“好。”洛宁想想这是自己的责任,不能让人家为难。
“我手机在楼上——我带你先去洗澡吧。”
洛宁点点头,她随即又想到自己没带换洗衣服,面露难色。
“待会儿穿我的衣服就好。”乔夕沅看出了她的顾虑,“内衣内裤有新的。”
洛宁感觉耳根也开始发烫。
浴室不是一般的暖色风,而是简约的灰白色,洗漱台上摆着一个小花瓶,上面插着一朵鲜红的月季。船型的巨大浴缸靠着百叶窗,月光参差地照到边缘。
洛宁能想象到红酒、泡沫、雾气——然后就停止了想象。她只打算冲个凉。
水声哗啦啦地传来,乔夕沅在不远处坐着。她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手机。
“洛瑜,是我,乔夕沅。”
“我刚刚给宁宁打电话,她没接,正想打给你呢。”
“她手机没电了,我打给你是想帮她问一下可以让她在我这里留宿吗?”乔夕沅觉得让妹妹在朋友家睡一晚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多虑的事。
电话那头却滞了一会儿。
“不用麻烦了,她”洛瑜想不出什么恰当的借口,“她在你旁边吗?”
“她在洗澡。”
“洗澡?”
“哦,我以为你会同意呢,就让她先去洗个澡。”
“是这样的,明天早上她爷爷奶奶顺路要来云市,中午就要走。我怕她睡懒觉赶不上。”洛瑜努力地胡诌了一个借口。
“那行,我喝酒了。还得麻烦你来接她,我把地址发你。”乔夕沅抚了抚额头,有些人确实不太擅长撒谎。
她把手机扔到沙发垫的另一边,要保持距离似的和它遥遥相望。她叹了口气,脑子像有千百条线在错结。
还是把手机拿了回来,定位发出去了,肩膀随即塌陷下来。
洛瑜发现什么了吗?她还以为这种死板陈旧的人永远也不会对这种感情有反应呢。现在她的心里失落占了一半,厌恶占一半。但又不单是这两种,还有说不清道不明,不合时宜的情感。就像画师画了一幅意欲永远藏在匣子里供自己欣赏的黑调油画,当它被展示在世人面前也会满足于他们的错愕和不解。她会自傲又胆怯地放言:“我的思想世界你们这些庸俗的人怎么可能理解。”
推门而出的洛宁带着热气从浴室里出来。她的头发被随意擦过,笔直的黑略微打了几个大卷,但不凌乱,黑色的丝绸睡衣稍微长了一点,垂到她的大腿。
“夕沅姐姐,我找不到洗衣液。”她局促地站在门边,再正常不过的事却像犯了错一样。
“我帮你拿。”乔夕沅失笑道。
洛宁匆匆忙忙洗好了内衣裤,又匆匆忙忙地跑到阳台上挂衣服。乔夕沅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来来回回。
等她终于收拾好,乔夕沅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宁宁,忘了跟你说,你姐姐说你爷爷奶奶明天要来,怕你赶不上,所以今晚要接你回去。”
“明天?”洛宁也有些诧异,她在家没听洛瑜提起过。
“嗯——所以你刚刚洗好的衣物就先挂我这,下次再来拿。”乔夕沅喜欢洛宁害羞失措的样子,故意逗弄着说,“还有,把睡衣换下来,我有一条刚买的裙子很适合你。”
“好”洛宁觉得迷迷糊糊地答应在陌生的环境洗浴是一件错误。
“现在,我先帮你吹头发。”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让我来吧。”请求的语气,洛宁还隐约从从中听到了撒娇的意味。
“嗯,那麻烦姐姐了。”
细软的发丝穿过指缝,乔夕沅很轻柔地拨开几个打结的地方,发丝上的水珠携带着的是她的味道,乔夕沅满足地笑了笑。热风在两者之间涌动,生怕控制不好距离,她偶尔就来一句“烫不烫”。
“洛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乔夕沅托住那一截整齐的发尾,摩挲着。
“嗯,什么问题?”
“你以后梦想的生活是怎样的?”乔夕沅知道自己是借景生情。
“我的生活啊应该是环游世界、四海为家。”洛宁写过太多关于梦想的命题作文,她的答案其实总有不同。但她一定不会想要被生活拘束着,一定要去尽可能地去看见美好的东西。
“我指的其实是你以后的家人。”
“爱人吗?”洛宁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她没有标准,所以只会依靠感觉。那感觉就像是——
“应该会很珍惜我们的一切,支持我尊重我,温柔深情又细心。在一起的日子里,彼此都能感觉到快乐自由。”
洛宁说完后第一时间看向了乔夕沅,这种感觉很模糊,但她知道范本,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思考这一问题的的伏笔。
乔夕沅眯着眼点了点头,她觉得这种想象很美好。
就像绿色如萌芽新叶的裙子,完整地勾勒出女孩的细腰和挺立的胸部,明媚诱人。洛宁只比乔夕沅矮一点点,裙子恰好盖住了脚踝,但怎么看都像是欲说还休。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很骄傲的语气,不知说人还是裙子。
洛宁吐了吐舌头,她不怎么爱穿裙子,所以此刻应该是一只任人摆布的人体模型——她是不会发表什么看法的。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到11点左右,洛瑜打电话跟洛宁说快到了。
乔夕沅陪着她下楼,阿姨已经打开了门,她却站在车旁边,没有要进来一坐的意思。
“这是夕沅姐姐的衣服。”洛宁走到她身旁,解答了她眼里的疑惑。
“麻烦你照顾了。”
“不用客气,她很乖。”乔夕沅看向洛宁笑了笑。
“还有,生日快乐啊。”
“谢谢。”
她和乔夕沅打交道的语气跟白开水掺了一点墨一样,整体如常但又混杂着其他的情绪。
坐车上时洛宁看后视镜了,乔夕沅孤零零地站在大门边上,风似乎要把她吹得歪向一边。黑夜包裹住她就像包裹住车辆,洛宁想着黑夜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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