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月光之下
战斗的狂潮将所有人席卷，纷纷忘我。
“吼……！”
“嗷……！”
嘶吼声中，金色与灰黑色的野兽们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银月之下，抛洒着彼此之间的热血。
虎与狼之间的交锋，那利爪与獠牙都携带着一击致命的恐怖威能，爪与爪之间像是利器那样擦碰出火花。
在双方奔跑交锋的途中，野兽们人立而起，化作兽头人身的怪物进行更加灵活与猛烈的战斗。
仅仅三名的虎人将七名狼人压着打，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那百兽之王都拥有无可撼动的绝对优势。
地面上留下数名死后化为人型的残破尸体，皆是属于狼人一方的同伴，而虎人一方则仅仅是付出了两人轻伤的代价。
差距太大了。
那即是双方族群之中秘术的威力差距，也是变身者各自的能力差异。三名虎人本身就是身经百战的勇猛之士，而被追杀的狼人一方则多为年幼者。
森之一族与地之一族的恩怨自战乱时代起便数都数不清，时至今日也都为各自的雇主浴血奋战，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若是有人雇佣了森之一族，对立方必然会雇佣地之一族。
双方皆是强于寻常忍者的战斗雇佣兵团。
“差不多该放弃了如何？”
以老虎的姿态口吐人言，沉稳的男声带给了对面年轻狼崽子莫大的压力。
“呜……”
惨死的同伴与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令狼崽子们无比绝望，即使想要说些什么撑场面的话语，也因为这份绝望而被扼住了喉咙，提不起名为勇气的言语。
“哈！怎么了！狗杂种们！一开始的气势去哪里了！啊？！”
虎头人身的壮汉叫嚣着伸出舌头舔舐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在月光下森白的利齿中仍挂着丝丝血肉，在方才的战斗中就属这个人作战方式最为血腥暴力。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被绝望所淹没的狼崽子们反而强行打起精神，不知道是回想起了惨死的同伴还是别的什么，又或者是老实人被欺负到了极点之后的爆发。
“唉。”
黑色的头发之上顶着一对抖动的兽耳，英武帅气的人类面庞上满是无奈，身材修长的森之一族成员叹着气，与那老虎姿态的同伴一起摇着头。
原本可以用更省力的方法收拾掉这群狼崽子，可在那个笨蛋的挑衅下反而激起了他们死战到底的麻烦想法。
果然，森之一族并不适合团队协作
。
或许是个体能力过于优秀的关系，森之一族内大多谁也不服谁，想要让他们听取别人的意见除了打一顿打赢之外别无他法。
话虽如此，现在也不是教训同伴的时候，先收拾掉这群小鬼才是最优先的。
想到此处，黑发维持半人半兽之姿的阳斗向前迈出一步，令那群对持的狼崽子们个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不顾一切与敌人同归于尽。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紧张。”
笑眯眯的阳斗语气轻松的说着温和话语，那阳光帅气的笑容的确能俘获多数少女的芳心，比起一旁那个剔着牙缝里血肉的虎头怪无疑更能让人放松心防。
“这样如何，只要把你们偷走的书信还给我们，我们也就既往不咎放过你们。你们还这么年轻，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件死物搭上性命吧。”
阳斗摊开双手，解除了那夺人性命的虎爪变化，进一步彰显着自己的诚意。
“哈啊？你在放什么……唔喔？！”
钢索一般的虎尾缠住了虎头壮汉的脸庞，也堵住了他暴躁的话语，巨大老虎姿态的同伴目光如剑，满是威胁的低吼令虎头壮汉不得不放弃挣扎。
想让森之一族的暴躁老哥听话除了揍他一顿外别无他法，不凑巧的是，眼前这老虎姿态的大爷正是揍他最多的那个人。
阳斗笑容不变，以毫无防备的放松姿态站在狼崽子们面前继续游说。
“我以森之一族的荣誉和骄傲向你们保证，只要把书信交给我们，便任你们走。”
那触动人心的温和话语如毒药般腐化了死战到最后的意志，谁都不想毫无意义的死去。
想想看吧，面对不可战胜的这三人，是像狗崽子那样被踩死后夺走书信，还是听信这敌人的话语，放下书信去赌一赌可能存活的机会。
无论怎样书信都会被抢走，那为什么不去试试赌一把生存的可能？既然无论如何书信都会被抢走，为什么我要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啊，对了，即使你们想同归于尽把书信毁掉也无所谓哦。任务失败也是常有的事情嘛，你们也是一样的，即使这次失败了，但只要能活下去，总是有无数的机会和未来嘛。”
那温和的话语瓦解了狼崽子们最后一丝挣扎，那像是照顾后辈般的热心话语更是令他们陷入了迷茫之中。
地之一族的孩子们还很年轻，并不懂得那舍生取义之类的无趣道理，也没有时间去养成雇佣兵的职业操守。以他们现在的阅历只知道一旦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见不到父母，见不到朋友，吃不到美味的丸子，喝不到甘甜的山泉，一切，一切都将失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有人这样说道。
雇主给的情报是错误的，森之一族在这里埋伏的事情我可没有听说啊！
有人这样咆哮着。
阳斗笑眯眯的目睹着预料之中的结果，他是个说话算数的男人，因此只要这群小鬼放下书信……
“嗷呜~~~”
悲怆的嗥叫盖过了议论纷纷，也令阳斗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
“不要被骗了！”
随着那喝斥，一只毛皮灰白的小狼随着双足站立化作少女的英姿，她迈步行至众人之前，怒视着笑眯眯的阳斗。
“他说会放我们离去难道就不会再追赶上来？”
“好好想想！森之一族会放过地之一族的事情以前有发生过哪怕一次么！”
少女清冽且满含不甘的声音震慑住了在场每一个人，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不喜欢战斗的少女当然也很害怕，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勇敢者。只是比起因恐惧与懦弱而自乱阵脚的同伴，少女拼尽全力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语，也令阳斗脸上的笑容微微僵，对那有被害妄想症的小姑娘，他仍然从容的开口道。
“我说的话绝对是……”
“哈哈哈哈！闭嘴吧阳斗！在那小姑娘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面前，你那卑劣的想法实在是太难看了！”
虎头大汉的嘲笑令阳斗失去了从容，也令一肚子的谎言就此噎住。他仍然保持着微笑，只是自那眯起来的双眼之中，有冰冷的光芒落在同伴讥讽的脸上。
“你想死在这里么，横武。”
“呵，有种你就试试啊，你这卑鄙的家伙！老子早就看不惯你的做法了！”
嘭……！
虎爪与踢击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轰鸣！
少女的怒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内斗所遣散，毫不留情想要杀死对方的致命一击对撞，仅仅是冲击的余波便令少女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些家伙，在对付我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
狼崽子们刚刚鼓起的勇气，在那天敌的内斗面前反而被击碎了，少女无力的跪坐在地，不甘的湿润了眼角。虽然说了像是故事主人公一样的台词，若是放在其他任何桥段鼓舞众人一起反抗自然是一桩美谈，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则沦为了笑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被区区四个人追杀，像野狗一样溃逃着，死了好几个同伴的他们，只是因为对方途中少了一人，究竟为什么会产生我能赢，我能反杀，可以挣扎的可悲想法？
“吼——！”
伴随着怒吼，巨虎冲入两名同伴交锋的战斗中，挥动尾巴与利爪拦下了他们饱含杀意的一击！
阳斗被那反震之力逼退数步，与一脸未尽兴的横武对视一眼，低头对那巨虎开口。
“抱歉，乾先生……是我冲动了……”
巨虎锐利的目光令横武脖颈微凉，不情不愿的放下了对阳斗的杀心。
“切，我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掉那群小鬼……”
“最重要的是夺回书信，你可不要把书信一起毁掉了。”
“唔……”
对着敢怒不敢言的横武说完后，自觉扳回一城的阳斗心情颇好，笑吟吟对那破坏了自己算计的少女开口道。
“我并不讨厌你这种孩子哦。”
（臭小鬼绝对不会让你轻松死掉的……）
少女咬紧牙关想要强撑着站起来却做不到，只有战斗了不是么？只能战斗了不是么？为什么站不起来，为什么自己在害怕……
无论脑海中进行多么激烈的斗争，都无法将之化作实际的力量去行动，这就是凡人们的极限了。
本该死亡的命运在下一刻被改写了。
“呜唔……”
自林中冲出的第四只猛虎令狼崽子们再次被绝望所淹没，可面色骤变的反倒是森之一族的三人。
“美莎！？”
“怎么会……”
划破眼睛的狰狞伤口永远铭刻在了左脸，漂亮的毛皮被血污所侵染，那是听到有其他人接近这边而前往灭口的同伴，是森之一族中也少有的年轻天才。
在看到熟悉的同伴后，失去了左眼，满身疮痍的美莎无力维持虎的姿态，变回了不着片缕的美少女姿态，倒在了阳斗的怀中。
穿过灌木的沙沙声自美莎逃跑方向传来，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令笑容不再的阳斗架起了双爪，莫名寒毛直竖。
利刃般的手掌自黑暗中探出，抓住了树干的一侧，刻印下深深的爪痕，那东西就此探出身形。
“呼……”
腥臭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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