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眼神粼粼
“郁丞！来这边搬一下箱子！”仓库副主管高声喊道。
“来了！”郁丞回过神来，跑到副主管旁边。
副主管并不喜欢郁丞，那群坐办公室想辞退人都这样，先塞来仓库走一圈，不到半个月那些人都会辞职。
可这也意味着，仓库的人员不固定，人心也不齐。队伍难带啊。
更别提，郁丞看着只有一把骨头，瘦弱苍白，谁敢让他干重活？
“这些箱子要搬到哪里去呀？”郁丞询问。
这态度倒是还不错，副主管打量郁丞，说：“你几岁了，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郁丞理直气壮地回答：“成年了！”
他过了18岁生日才来a市的。
然后郁丞就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七年之后了。
仓库里人忙忙碌碌，许多人已经扛着箱子往前走了。郁丞不再跟副主管废话，也扛起一个箱子，跟着其他员工走。
副主管看着郁丞的背影，嘿，这次这个还不错。
不过这么瘦弱，真的没问题吗？
郁丞做电脑相关的工作，效率是真的慢。但做苦力活，就简单轻松很多。
到了中午，郁丞和仓库里老员工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
只要愿意干活，不拿架子，他们也是很愿意接受新人的。毕竟活真的太多了。
“小郁，这里有包子，来尝一尝。”副主管说道。
郁丞接过包子，腼腆地笑了一下，说：“谢谢。”
副主管心情顺畅，说：“小郁啊，你把行李拿过来是要干嘛？这里每天晚上值班的人都不一样，不安全的噻。”
郁丞垂下眼帘，说：“……我在搬家。”
“找好地方了吗？”副主管热心问道。
郁丞摇摇头。
——你不是喜欢我吗？
听到霍明决问出这么一句话，郁丞竟然当场哭了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郁丞难免觉得丢脸，一个25岁的成年人，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地哭出来吧？
但那股不堪和羞耻的感觉，郁丞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郁丞想要反驳，可他没学会撒谎，也不懂得面对自己的内心。
郁丞没有注意到霍明决的反应，他只知道，霍明决让自己哭了一会儿，竟然自顾自起身，离开了那处公寓。
郁丞后半夜没有睡着，他想，他一定要立刻搬出去。所以他早早来了仓库。
他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房广元，房广元是他的男朋友，而他昨晚竟然跟霍明决睡在了一张床上……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吧。
郁丞觉得很愧疚。
而且，他其实并不想要跟房广元住在一起。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副主管叹了口气，说：“晚上不好找房子，这样，今晚安排你值班，明天早上八点下班之后，你赶紧去找个新房子休息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郁丞一愣，立刻说：“谢谢副主管！”
霍明决醒来，发现这里是酒店。
过了半秒钟，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郁丞哭了，那种情况必然不可能再发生什么，所以他到最近的酒店凑活了一夜。
酒店环境很不好，隔壁房间缠绵了大半夜，还是霍明决砸了一下墙壁才停下来的。
手指上有伤痕，是砸墙壁砸出来的。此时传来微微的痛感，提醒霍明决那一刻的郁躁不安。
所以，郁丞哭什么呢？他不是喜欢自己吗？
霍明决嗤笑一声，将郁丞的哭泣与眼泪，当作是某种小手段——自从霍明决掌权之后，他总能见识各种各样的小手段。
大多数时候，对方都有所图，钱、权，或者是公司机密。
大约只有郁丞，图的是自己这个人。
霍明决的思绪回到昨晚，清亮的眼泪突兀地滑落，郁丞一下子红了眼眶，像是被欺负的小兔子……或者小奶猫。
那副模样毫无疑问是魅惑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地欺负他。郁丞也太软弱了，一揉就变红，说一句也会哭。他不是一路苦到大的吗？怎么这样娇气呢？
霍明决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竟然漾出了一个笑容。
王秘书发来消息，说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霍明决被这声提示拉回到现实，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霍明决发了定位过去。
【来这里。】
王秘书不止是霍明决的生活秘书，还要负责接送。工作繁琐费神，相应酬劳丰厚，还能知道很多霍明决身边的密辛，算是很重要的心腹。
王秘书问：“霍总，您怎么在这里？我以为……”
霍明决坐在车上，揉了揉手指关节，似笑非笑地说：“他把我赶出来了。”
王秘书从后视镜观察霍明决的表情，发现他没有不满的意思，眉眼间似乎还带着笑意。
王秘书开了个玩笑，说：“郁先生胆子变大了啊。”
霍明决说：“胆子变大了也好。”
比以前有趣多了。
王秘书便知道，霍明决对郁丞的兴趣重新起来了。
那蔺先生呢？
·
蔺先生正在霍氏大厦里，等待霍明决。
他回国之后，需要经纪公司。由于在国外已经有了一定知名度，所以很多老牌经纪公司都抛出了橄榄枝，那些富二代朋友们也说，只要他愿意，可以单独给他开一个工作室，只要他们能弄到的资源，统统都安排上。
蔺博如从小就是这群人里的团宠角色，性格好，打成一片，星星月亮都有人巴巴地捧上来。
但他不要，他跑到霍明决这里来，问他要不要跟自己签约。
霍明决思考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是霍氏？”
蔺博如说：“方便，熟悉。霍氏集团最近朝娱乐圈布局，需要一个突破口。”
而蔺博如作为回国发展的新贵，一定饱受注目。
霍明决说：“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蔺博如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霍明决嘴角带着笑意。
是那种……生意人特有的、礼貌而虚伪的笑容。
蔺博如便明白，不是自己有更好的选择，而是霍明决有更好的选择。
蔺博如心思流转，随即笑了一下，说：“那也行，施景福的工作室也开起来了呢。”
施景福是特意给蔺博如开的工作室，提前一个月就安排好一切，铺了路，就等着蔺博如回来了。
霍明决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蔺博如说：“过两天我有个红毯，可以带一位嘉宾，你跟我一起不？”
霍明决说：“我会推掉会议的。”
定好红毯时间，蔺博如还约了霍明决一块儿去选礼服，霍明决同意了，当着蔺博如的面，把事情交代给秘书，秘书记下了行程。
蔺博如走了，霍明决站在霍氏大厦的最顶端，看着蔺博如的背影。
蔺博如一边走出大厦，一边在给谁打电话。似乎心有所感，还回过头对着顶楼挥了挥手。
蔺博如这次回国来得蹊跷，除他以外父母没有动静，连花钱打点都没有。蔺博如的事业在国外发展得正好，回国一切都要重新起步，即便有诸多好友相助，也不至于贪图这么一点儿人脉。
霍明决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霍明决的脑海里，忽然想起郁丞。
郁丞摔在床边，眼神粼粼，眼角微红。
比起蔺博如，郁丞简直就像一张白纸一般一目了然。
而蔺博如永远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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