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一，林葭值白班，下班的时候，夕阳还挂着一角。
车子停在急诊科门口，她按下开关，打开车锁，车门打开的时候，她定着没动。
仔细看着车内，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座椅好似被调过？
高度跟平时的有些不一致
林葭没多想，照常开车出门。
经过的消防站的时候，正巧等一个红绿灯，车就停在门口。
她不自觉的往里面的大楼望去，想：这个点，他会在队里，还是出任务呢？
毕竟，上次在宿城吵完一架后，俩人再也没联系过了。
远处天边有一阵火烧云，渐渐淡去，呈现娇艳的粉色。
再这样的时节里，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这条路，她经过无数次，这样的美景，她也看过许多次。
可就在这一刻，她手扒着方向盘，看向远处的天，像是第一次看见一般的新奇。
这天空本来就是粉色的吗？她想。
看的有些入神，没发现已经绿灯，身后车子鸣喇叭催她。
她顿时回神，一脚踩下油门，前进。
晚高峰的时候，有堵车路段，林葭看着油箱不满，索性绕道往加油站方向开。
经过文一西路，前边是湘湖，直行又是一个红绿灯，林葭停下等候。
她轻踩刹车，预留好距离。只踩了一下，她脸色骤变。
刹车居然没反应？
她继续踩，用力踩，一踩到底，没用。
车子停不下来了！
情急之下，林葭开始拉手刹。
拉了手刹也不管用
恰逢斑马线处，有人骑着自行车闯红灯，眼看着要撞上去。
她猛的打方向盘，结果车子拐了个大弯，径直冲上马路边的栏杆，往湘湖的方向去。
车座震了又震，颠簸的像过山车。
车子时速很快，一发不可收拾。
林葭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水葬，巧的是，车子冲过了栏杆，到底了湖边，突然没了动力。
她再睁眼时，视线正前方看见的是一片湖水，仿佛整个人就在水中央。
再看周围，她才确定，自己就卡在湖的边沿，车身摇晃着，一半腾空，一半着陆。
她试着打开车门，无奈，手一用劲，车身便随之晃动，前倾好几度。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伸长了脖子往后靠，尽量把重心后移。
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屏住呼吸，开始打电话。
“你好，这里是航城消防。”接警员秒接。
“喂，119吗？我出车祸了，现在就卡在湘湖边上。车牌号是xxxxxx，请马上派人救援。”
“好的，能方便说出湘湖的准确位置吗？”
“湖东面，靠近文一西路。”
“好的，我们有消防员正在附近，马上到，请保持联系。”
“好。”
车子又晃了下，林葭整个人往后仰，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们赶紧来，我要掉下去了。”
“好的，请”
后车轮支点慢慢失去作用力。
接警员话未说完，林葭连车带人，已经径直冲进了湖里。
下水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猛吸一口气，憋住。
这两年航城旅游业发展迅速，绿化也升级了不少。
湖水清澈，林葭在水下扑腾着找出口，视线也算看得清几分。
她挣扎着去扒开车门，只是速度怎及湖水入侵，车内外压差瞬间发生变化。
车门卡的死死的，更加坚固。
左边不行，她试右边。
两边不行，她尝试打开车窗。
车窗开关失灵，也只着一条缝。
因为水下动作太费力，她开始泄气，感觉肺部要被撑爆。
同时，人也随着车子重力，下沉。
下沉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
她彻底慌了神，开始着急的拍车门，车窗。
当时憋的一口气，也慢慢消耗殆尽。
她累了，没了挣扎的的气力。
清澈的湖水里，她看到了那些绿色的水草，在水中摇曳，仿佛迎风起舞。
林葭觉得他们是在欢迎她，来到他湖底的世界。
都说人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会回放自己的人生过往最精彩的几个画面。
她在等待，等待那些重要的场景。
而场景里，会不会有陆屹川？
她觉得一定有，毕竟，他和她故事从未开始，也还未继续。
突然，水下又有一阵强大冲击，林葭视线模糊，渐渐的从那些绿色中，看到了一抹亮橙。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猜到对方是个消防员。
救她的人来了。
男人尝试打开车门和车窗，试了两下不行，果断放弃。
发现林葭已经闭上了眼睛，意识混沌，他用力拍车门，想叫醒她。
林葭已经到了憋气的极限，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十分惊讶。
同时，气泡随之吐出，从鼻子，口中，飞速逃离。
是陆屹川。
她没想到，来救她的会是陆屹川。
肺部的最后一点余量，即将消失殆尽。
她呼吸困难，下意识的挣扎。
陆屹川一只手通过车窗的一条缝，伸进去，握住她的手，往鼻子上带，示意她捏住自己的鼻子。
另一只手，去摸天窗的按钮。
距离有些远，他使劲的够。
胳膊在缝隙处，直接被车架刮出一道血痕，红色瞬间弥漫在湖水中，血迹来回游荡，消散。
终于，车子天窗被打开。
他奋力向上游，探着身子，去车里捞起林葭，手抄腋下，把人往水面带。
林葭回到地面时，因为呛了水，陆屹川做心肺复苏，按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作用。
足足按压了半分钟，她吐出刚刚喝下得水，才缓过劲儿来。
“咳咳咳咳”
陆屹川拍她后背，林葭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怎么这儿？”
此时，身边已经有了许多围观群众，消防队的人也到了现场。
陆屹川看到她有了呼吸，整个人松了气，十分吃力的坐在地上。
刚刚在水下，他差点以为林葭挂了。
“我在附近出任务。”他把消防外套脱了，扔在一边回复。
杨征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拿来毛巾，递给林葭，“来，擦擦吧。”
阿彭递给陆屹川一条毛巾，好心提醒，“老大，要不要叫个救护车？”
两人全身湿透，林葭穿的浅蓝色针织线衫，同色系牛仔裤，整个都变成了深蓝色。
湖水淅淅沥沥的滴落，掐一把，都能拧出一杯水来。
“还是叫一辆吧？”杨征看着陆屹川的胳膊，“陆队，你手受伤了。”
陆屹川微抬起自己右胳膊，又放下，“没事，回队里再说。”
“你受伤了？”林葭下意识的要过去看他伤口。
陆屹川直接站起，“没事，小伤。”
林葭也跟着站起来，“你先让我看看。”
他侧身躲开，把手放后面，“你拿驾照几年了？”
“一年多。”林葭说完，随即反应过来，“你怀疑我驾驶技术？”
“有没有喝酒？”陆屹川继续问。
“没有。”林葭无语，她上次说要酒驾，不过是开玩笑，他不会当真了吧。
“有没有疲劳驾驶？”
“没有。”
她也觉得挺奇怪，“我踩了刹车的，可是没用，我拉了手刹，也没用。”
杨征：“车子有定期做检修吗？”
林葭没说话，她点点头，毕竟上个月才去保养过。
阿彭听了半天，最后定性为，“那可能是意外？”
意外二字，林葭听见，眉头微皱。
联想到，出发前座椅高度一改平常，她心底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一定不是个意外！
“是不是意外，等交警队把车捞上来再说。”陆屹川将毛巾挂在脖子里，看着林葭：“没事儿的话，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杨征十分识趣的接话，“老大，我送吧。”
阿彭将任务对号入座：“我在这儿等交警队的人来。”
林葭看见陆屹川受伤的那只手，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染红了指尖。
“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吧？”她说：“你的手，不包扎，感染了怎么办？”
陆屹川：“没事，你先回去。”
林葭再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
他走去消防车，一蹬脚，轻松上车，开始自顾自的打电话。
这个男人，就是受了伤，也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林葭甚至觉得，陆屹川应该除了刚出生那回，从来不会哭的吧。
她拗不过他。
杨征准备送她，“走吧？我自己车在后面，我去开过来。”
林葭谢绝他，“不用了，医院离这里很近，我走回去就行。”
杨征狐疑道：“城西医院离这里得有两公里吧？”
“嗯。”
“还是有点距离，我送你吧。”
林葭抿嘴浅笑着，“算了，我怕弄脏你的车。”
杨征愣着没动。
此刻的林葭浑身湿透，考虑的却是怕弄脏他的车？
“我走了，谢谢你。”
他刚想说没关系，林葭却已经走了。
医院急诊科大门，林葭匆忙的走进去，全身黏腻的不行，她只想快速去更衣室洗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
这湿身造型，一路上着实收获了许多路人奇异的目光。
进医院大门时，也同样。
小七拿着文件夹从走廊那边过来，碰见林葭，视线上下打量后，问道，“林医生，你这是掉哪个坑里了？”
林葭捏着自己的衣角，拎着，“掉河里了。”
“啊？”
“开玩笑呢，天气太热，冲个凉。”她说完，转身进去更衣室。
小七原地若有所思，没说什么，也没怀疑。
她觉得，这就是林医生能干出来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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