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任性地放纵自己
淮海路，一条充满历史沧桑又极具时尚气息的商业大街。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当时的淮海路还叫霞飞路，就已堪称华海市的时尚之源。随着时间的推进、历史的变迁，这条商业大街依旧焕发着勃勃的生机与朝气，它用独具特色的魅力，吸引着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关注。
这条大街每天都充斥着无数的人群，也演绎着无数的故事。有的故事，生与死，也就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演绎，喜与悲，最多也就是几个亲朋好友的体会。不论结局如何，最终都化作时间长河里的一朵浪花，伴着滚滚的波涛消失得无影无踪。
……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海人，25岁的林筱筱第一次独自徒步走完了数公里的淮海路。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脚底传来的酸痛让她跳出恍惚的思绪，看着路灯下十字街头的路牌，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了这么久、这么远。
当狗血般的劈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林筱筱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依然会心痛、依然会失落。
前些日子闺蜜拿着手机让她看无意中拍到的照片：他和一个女孩在逛街。林筱筱还嘻嘻哈哈地调侃：这女孩比我差远了，李牧不会看上她的。虽然表现得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可照片里两人暧昧的表情就像是一根细小的微刺扎在她的心上，不时地撩动心弦，无法自控的揣测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今天周五，本来约好一起吃饭、看电影，临下班时李牧发微信说单位临时有事要加班。林筱筱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考虑到他职务最近可能会提升，工作积极点也情有可原。想到这些，她心里的不快的也就随之而去。最近他经常加班，两人快有一个月没见面了，于是决定给他送份晚餐再回家。
李牧是川省人，喜欢吃辣。林筱筱在一家川菜馆买了水煮牛肉、干煸豆角和一份米饭，这些都是他平时爱吃的。
淮海路上的一栋四层楼，上世纪的建筑风格和斑驳的白色外墙昭示着这栋小楼的历史和沧桑。这里是李牧工作的地方，林筱筱之前来过很多次，和门卫老何已经熟识，她微笑着向老何问好，老何也笑呵呵地打趣：“小林，今天又来送爱心晚餐了，快上去吧。”
来到三楼，走向那间熟悉的办公室，林筱筱推开门，举起装晚餐的拎袋正要开口，却怔怔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李牧和一个女孩正在热吻，身上衣服也已凌乱。突然打开的门让他们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有人会不敲门直接进来。短暂的尴尬后，两人迅速分开，女孩退后两步转身整理红色的连衣裙。李牧几步走到门口，很诧异林筱筱的突然乍到。
“筱筱，你怎么来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李牧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林筱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甩了一耳光，她有点颤抖，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都要发泄出来。
整理好衣服的红衣女孩见李牧被打，迅速走到门口挽住他的胳膊，冲林筱筱质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林筱筱看着红衣女孩，上下打量，终于认出她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随后把目光转到李牧身上，感到深深的失望和痛苦。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筱筱，对不起！”李牧心里有太多的愧疚和不舍，本想解释一番，但他明白背叛就是背叛，尤其是现在的场景，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牧，我正式告诉你：我们结束了！记住，是我林筱筱提出的分手！”
她的爱情里容不得背叛。话，说得决绝；心，伤得彻底；人，摔门而去。
这一刻，李牧正想起身去追林筱筱，刚跨出一步，就被红衣女孩喝止：“你敢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以后你再也不要找我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
李牧表情纠结，但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在他转身的瞬间，脸上已尽显温柔。
“黎莉，别生气了！我刚才准备出去，只是想要跟她说声再见，毕竟她跟我在一起六年，大家好聚好散。”
李牧哄红衣女孩开心的时候，林筱筱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直到坐在街边长椅，不见追来的身影，也没收到解释的微信，她知道这次两人是真的结束了。
毕竟是自己的初恋，而且是一场历时六年的初恋。在18岁花一样的年龄，在金色梧桐落叶飘扬的秋季，邂逅了已是学校风云人物的他。李牧大她两届，是学生会主席、篮球队队长，有出色的才华，也有俊朗的外表，是学弟学妹的榜样，更是无数学姐学妹心中的白马王子。飞来的篮球砸在她头上，随后见到了飞奔而来的李牧。
夕阳下，他踏风而来，器宇不凡，闯进了少女的心扉。余晖中，她亭亭玉立，面容娇红，驿动了少年的心境。就这样浪漫而俗套的缘分，让他们相遇、相识、相恋。
林筱筱还记得，后来问起李牧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他回答：你晶莹、清澈的眼睛，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善良而且有点柔弱的女孩，让我有爱你、保护你的冲动。因为他的这个回答，让林筱筱后来一直以这样的形象伴在他的身边。为了爱情，她可以放下自己的骄傲，可以为他改变自己。
但现在回头想想，她当时的回答是多么的可笑，最可气的是自己当时竟然也相信了。可见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下降得多么厉害！自己明明是被篮球砸得很疼，但又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哭，才会憋得小脸发红，才会忍着眼泪没流出来。
狗屁！狗屁晶莹、清澈的眼睛！狗屁善良、柔弱的女孩！
今晚，林筱筱只想任性地放纵一次。进奢侈的商店，买名贵的衣服，进颓废的酒吧，喝醇烈的浓酒。
当然，还得拉上几个闺蜜和狐朋狗友。
林筱筱霍地站起来，整理下鹅黄色的连衣裙，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李牧”的名字，看了几秒后删除，然后拨通一个电话。
“叶子，叫姐妹们出来血拼！”
如果说南京路是世界名牌奢侈品的斗秀场，那么林筱筱跟几个姐妹就是斗秀场上的鬣狗，三个小时“扫荡”了泰龙、恒昌数家商场。不看价格和款式，全凭心情与冲动，四个人手里大大小小数十个袋子就是“扫荡”的战利品。
用林筱筱的话说就是：姐买的不是货，姐买的是放纵和洒脱。
当然，这种放纵和洒脱也只能有钱人的放纵和洒脱。随便一个袋子里衣服或包包的花费，就足以让一个白领真的成了工资白领，让一个小资成了他人谈论的笑资。
“去‘回归’吧。今天媚娘有事来不了，就不去别的场子了。”林筱筱坐进叶子的车，叶子说出今天要去的下一站。
……
华海交通大学。
“秦天，待会跟我去图书馆查资料！” ——强势的口气。
“秦天，我们去KTV唱歌，好不好嘛？”——发嗲的声调。
“死女人，别老是骚扰我们家秦天！”——泼辣的语气。
“秦天，我可是从研一起就说要做你女朋友的，你可不能辜负我啊！” ——温柔的声音。
刚下课，秦天就被班里的几个女生围住了。他可不认为这几位同门师姐会喜欢自己，此时的莺莺燕燕对他来说不是幸福，而是被同学们围观的尴尬。
秦天苦笑着求饶：“几位姐姐，你们就饶了我吧！要不让万逸和华子轩陪你们吧。”
万逸听到秦天求助，背负双手，挺起胸膛，腆着肚子，装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痛心疾首地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你看看你们还有一点研究生的风范吗？还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吗？”
“死胖子，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万逸成功地把几个女生的火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被几位美女娇斥也不生气。
华子轩拉着秦天，恨铁不成钢地说：“秦天，几位美女姐姐贴上来让你占便宜，你就放心的占，反正你又不吃亏”
边军也上前解围：“你们几个当姐姐的，就别逗秦天了，你们真有兴趣的话，凑个时间咱们两个宿舍搞次联谊，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聚会的机会也不多了。”
华子轩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马上说所有花费他来搞定。
“哎吆吆，我们可不敢跟你华大少出去玩，万一被你那小明星女朋友看到了，我们可没功夫替你解释。”
“二哥，帮我把书带回去，我就不回宿舍了。”秦天把课本塞给舍友万逸。
“好歹吃完晚饭再去上班！你老是这样胃会出毛病的。”万逸一把拉住正要走的秦天。
“想不到今天的课还会拖堂！来不及去食堂吃饭了。”秦天最近又接了一份兼职——在一家叫“回归”的酒吧当服务生，刚开始上班最好别迟到。
“秦天，把这个拿上，路上垫垫肚子。”万逸从包里拿出两块士力架塞到秦天手里。
秦天没有推辞，拿了士力架快步走出教室。
泼辣女生叫张彤，见秦天走了，问道：“秦天急急忙忙地干嘛去了？”
“他在一个酒吧找了份兼职，上班去了！”
“他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也不缺钱吧！每年各种奖学金他能拿个遍、跟导师做课题的奖励也很多、做家教赚的钱也不少，平均下来一个月得有一万多吧，比很多上班族赚得都多。再说，酒吧那种地方人很杂的，你们几个当哥哥的也不劝劝。”唐晓婉的声音跟林志玲很像，说话总是嗲嗲的。
“边军，跟秦天说从明天起不要再去那里上班了。”陆娜永远都是那么强势。本来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就是因为性格太强，让很多钟情于她的男生都敬而远之。
“估计还是因是他爸的病吧。”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给我们说声！结拜的时候不是说有难同当吗？”华子轩生气秦天瞒着他们。
“你还不了解他吗？闷葫芦一个，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边军对着华子轩说。
“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最近咱们多关心点他，但不要太刻意。” 袁兰心思细腻，怕太过担心反而引起秦天的敏感。
他们七个都是秦天在学校的好朋友。陆娜几个女生跟秦天是同班同学，边军、万逸、华子轩和秦天所学专业各不相同，但阴差阳错地分到同一个宿舍。四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经历。
边军，京城人，父亲是名研究员，母亲是医生。边军成熟稳重，心思缜密，做事雷厉风行，富有同理心，习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不管到哪里都是核心人物，总有一批忠实的拥趸。
万逸，渝市人，父亲是个包工头，每年揽几个小工程能赚五六十万，家境还算殷实。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善于变通，机智灵活，应对各种事情总能左右逢源。
华子轩，华海本地人，是一个超级富三代。华子轩的爷爷解放前就在法租界开洋行、做贸易，积累了丰厚的家底。华子轩的父亲借上世纪改革开放和开发江东的两股东风，让华氏集团一跃成为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
秦天，晋省人。由于上学早，学习用功，小学到高中跳过五次级，大学期间又提前一年修完本科学分，今年即将研究生毕业也就19周岁，比同一届的同学要小六七岁。
四人慢慢熟悉后，相处很是融洽，在相对纯粹的校园，凭着年轻的义气，借着酒精的刺激，效仿桃园结义，结成了拜把子兄弟。
边军最大、秦天最小，排行老大、老四没有任何争议。意想不到的是万逸和华子轩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人互不相让，为谁当二哥争执不下，最后老大边军出了个最没水平的主意：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输赢，谁胜谁是二哥。结果万逸赢了，他握着肥肥的拳头嚣张得哈哈大笑，华子轩气得咬牙切齿，发誓以后再也不玩石头剪刀布。之后，华子轩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逮着机会就让万逸叫“二哥”。而万逸有事相求时，就会嘴巴抹蜜一样地“二哥二哥”叫着，这时华子轩十有八九会有求必应。当然，二人由此引发的吵吵闹闹倒也给枯燥的研究生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秦天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在他上初中时发生意外进行了高位截肢，平时都是他一个远房姑妈在照顾，后期的治疗费用都是靠他的奖学金和兼职工资。这个年龄的学生在正常家庭还算是孩子，而他早在14岁时就扛起了整个家庭的担子。因此，边军三人对这个结拜小弟很是怜惜和关心。
几人边走边聊，但脚步却快了不少，这个时候是晚饭的点，再晚的话食堂哪个窗口都要排长队了。
……
几人去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秦天正坐在去酒吧的公交车上，撕开一条士力架，一边慢慢咀嚼，一边看着窗外的滚滚车潮和熙熙人流。
窗外，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在街边恍惚慢行，俨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秦天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小心”。可能是听到了他的提醒，女孩低头看了一下，继续恍惚前行。
那是一个非常清秀的女孩。秦天想她应该是情场失意或者工作不顺吧。
在被称为“魔都”的华海，不管你是踌躇满志的男人还是风姿卓越的女人，不管你是背井离乡还是土生土长，不管你是春风得意还是彷徨焦虑，每个人都在努力追寻梦想，不断选择，不断放弃，加持信念的激励，承受现实的压力，最终感慨成功的不易或者悲叹失败的天意。但无论如何，都请感激不离不弃的亲情、爱恋和友谊。
华海求学六年，秦天除了不断增长的知识和见识，还有幸结识了几个知己朋友。由于父亲身体的原因，秦天最近的心情有些沉重，虽然几个朋友没有刻意相问，但它能感觉到他们不着痕迹地关心。
人生的低谷，不是苦难，而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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