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邂逅黄裙女孩
不久前的一次回眸，不久后的再次邂逅，缘分是那么自然、美好。
——
“回归”是一家酒吧，坐落在华海永佳路的一栋三层的独栋法式别墅里。永佳路位于原华海法租界，这里既有老华海的沧桑历史，也有西欧的浪漫风情，中西的融合，历史的交错，让永佳路有着自己独特的神韵。如果你厌倦了华海的繁华喧嚣，那么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梧桐深处的街道，或慢步或驻足，寻找、品味那消失许久的宁静。
酒吧装修并不奢华，却处处散发着尊贵的气息，低调不凡。由于是半开放性质，而且仅从6点到12点营业六小时，所以客人并不多。
一楼进门有个“L”型吧台，中间有个不大的舞池，围着舞池有不多的散台、卡座。偶尔耀眼的灯光，不显喧闹，却更反衬环境的平和。飘扬的音乐有经典的爵士、悠扬的伴奏，偶尔会放几首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华语老歌。这里的氛围柔和甚至有些慵懒，让人能忘掉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压力，忘记那曾经记忆深刻的往事，忘却那曾经留在心灵深处的伤痛，回归最自然的平静。
二楼有三个包房，但使用的人并不多，要么有事商谈，要么是偶尔宣泄。
三楼是两间客房，不对外开放，一间酒吧老板自用，一间以备他用。
来“回归”的客人不多，这里环境虽好，但消费也高，最重要的是“回归”实行半开放式，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栋别墅里隐藏着一个小酒吧。秦天觉得来这里消费的人应该非富即贵，虽然开的车不是千百万级的豪车，穿的衣服也看不出商标品牌，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凡的气质。他们看起来温和，但站在他们的身边却有淡淡的距离感。
……
秦天到“回归”的时候，文文跟往常一样已经把散台和卡座都收拾好了。桌面整洁光亮，台卡、酒水排、烟灰缸、洛杯、札壶摆放地整整齐齐。
“文文姐，辛苦你了，每天都是你一个人收拾。”秦天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反正我住在店里，白天顺手就做了。不用放在心上，快去换衣服吧。”文文毫不在意。她就住在酒吧的二楼。她大专毕业后就在这里工作，老板看她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经济不宽裕，就把二楼原本一个小杂物间腾出来让她住。
秦天换上制服，把笔和便签放在左边口袋，把打火机和开瓶器放进右边口袋，对着镜子向下拉了拉制服。
“帅！精干！”文文对着秦天竖起大拇指。
文文比秦天大七岁，鲁省人，高挑的个子，长长的马尾辫，算不上多漂亮，但特别耐看。她性格开朗，善解人意，跟每个人相处得都挺好，做起事情考虑周全，人也勤快，总之和她打交道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
晚上来了三波客人。
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士。每次都是周五晚上7点左右到，每次都是一个人，每次都要一杯伏特加，每次都坐在固定的位置，每次都是8点左右走，每次都会给300块的小费。
两位年龄相仿的女士。坐在一个靠角落的卡座，让文文取出存在店里的酒，然后轻声聊天，偶尔抿嘴发出几声欢快的轻笑。
一位高贵的中年女士挽着一个俊俏青年，要了二楼的一个包房，随便点了一个套餐，两小时后挽手离开。
十点之后，酒吧基本上不会来人了。客人不多、人员不杂，所以员工也就八个人，除去翻班的四个保安，收银兼服务生文文、调酒师陈久、点心师大姚、还有做兼职的秦天。空下来，四人会凑到一起聊天，基本上都是文文和大姚说个不停，陈久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在试验调配新酒。秦天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能安静地听他们聊各种各样的话题，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偶尔插上几句，或发表自己的意见或平复大家因争吵而激动的情绪。
秦天有时会跟陈久请教酒的调配、跟着大姚做几样点心。秦天听文文说陈久在华海调酒师的圈子有不小的名气，但不知什么缘故一年前来到“回归”，酒调得相当不错，但他自己很少喝酒。
不喝酒的调酒师，怪人一个！
大姚之前自己开过蛋糕店，手艺不错，但不善经营，如鸡肋般的挣扎了几年，最终盘掉了店，经人介绍到“回归”当了一名点心师。
……
“吱——”院子响起了急促的刹车声。来回归的人一般层次较高，很少有人会横冲直撞地开车进来。
大家停止聊天，文文眉头一皱快步出门。她算是这里的老人，待人接物自有过人之处，大小场面也能应付自如。秦天担心文文一个女生难以应付，随后跟了出去。
一红一黑两辆车停在门外。
见到老板叶子从车上下来，文文放开绷紧的神经，展开笑容迎了上去。
秦天刚走到门口，看到了从红色跑车出来一个漂亮的女孩——他上班路上看到的那个黄裙女孩。
……
文文带着叶子四人直接去二楼的包房，五个不同类型的女孩，只有黄裙女孩看起来兴致不高。
见秦天盯着几人的背影，陈久拍拍他的肩，语气颇为感慨：“小秦，别看了。那三位都是叶小姐的闺蜜，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叶子是这家店的老板，但不喜欢大家称呼她“叶总”，所以大家都叫她“叶小姐”。黄裙女孩叫林筱筱，利落的短发女孩叫张莎，文静的长发女孩叫沈琪菲，几个人家境都很好，都是叶小姐的好朋友。
秦天跟坐在吧台前，跟陈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看着他转身整理酒柜里五颜六色的酒。酒水妖娆，陈久却略显落寞。或许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秦天一笑，谁又多多少少没点故事呢？
“噔噔噔噔”的高跟鞋声拉回了秦天的思绪，文文从二楼走了下来。
“陈久，拿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先醒上。把叶小姐收藏的那瓶格兰花格拿出来，兑得淡点。”
“小秦，你准备些果盘、零食。”
……
二楼包房里。
叶子一脸豪爽：“姐妹们，今儿都别客气，咱们陪筱筱放开了喝。”
“叶子，你想多了！我们是不会和你客气地！”张莎从林筱筱手里夺过酒水单扔在一边，拉着林筱筱说：“筱筱啊，姐跟你说，叶子这家店绝对是黑店，一支九几年的拉菲六万多，一支格兰菲迪三万多，简直是抢钱啊！咱们挑最贵的喝就行。”
“死女人，老娘家的饭店、宾馆、美容店，你到哪家不是免单的？”叶子佯装生气，扑到张莎身边挠她痒痒。
张莎急忙起身绕到沈琪菲背后，“菲菲，快帮帮我。”
“你呀，知道自己怕痒还老是招惹叶子。你就是嘴巴太臭，迟早要吃亏。”沈琪菲一副姐姐的语气为张莎解围，“叶子，别闹了。让文文上酒吧，今天陪筱筱一醉方休。”
“放心吧！已经让文文去拿酒了。”叶子说完侧身问林筱筱：“筱筱，你今天怎么了？之前逛街时就感觉你不太对劲。”
林筱筱从沙发起身，踏上茶几大声宣布：“姐妹们，本小姐从今天起又恢复单身了。”
“什么？你跟大师兄分手了？”叶子和沈琪菲十分吃惊。她俩知道林筱筱喜欢了李牧六年，也没听说两人闹什么矛盾，怎么就突然分手了。
只有张莎不觉得奇怪，“那人渣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绝对是个伪君子。还记得第一次聚会吗？看似彬彬有礼，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盯着菲菲的大腿和叶子的胸，俨然一个花心大萝卜。”
“莎莎，别瞎说！”叶子赶紧打断张莎。万一林筱筱只是跟李牧闹小别扭，以后二人和好心里多少会埋怨张莎的。再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劝和不劝分。
文文敲门进去，秦天端了满满一盘各种零食跟随在后，往茶几上摆放时，他偷偷瞄了一眼黄裙女孩——她眼角挂泪、神色伤悲。
文文把酒倒好，带着秦天退了出去。
“我没瞎说，我前段时间还看到李牧跟别的女人鬼混呢。”张莎打开手机翻出无意间拍到的照片。“再说了，我张莎看男人很准的。刚才进来的男服务员，看我们四个的眼神很干净，虽然盯着筱筱多看了一眼，但我能感觉到他没什么邪念，不信把他叫进来问问。”
“干杯，干杯。”林筱筱端起酒杯，跟三人碰杯后一杯而尽，叶子三人也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叶子拿起酒瓶刚给她把酒倒上，林筱筱又是一口喝完。
“我真跟李牧分手了。”她连喝两杯酒脸色微红，眼睛晶莹、清澈，犹如跟李牧在校园里初见时一样，充满泪花。
“筱筱，别难过，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想哭的话就哭出来。” 沈琪菲搂着林筱筱的肩。她清楚林筱筱对李牧的爱有多深，也理解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像她们这种家庭的女孩寻找一份纯粹的、真正的爱情很不容易。家里介绍对象要考虑门当户对、家族利益等方面的因素，如果想谈一场恋爱，还得适当地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财富。一旦遇到对的人，她们会爱得很深、很真、也很累。
“我跟他谈了六年的恋爱，我一度以为我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个我爱、也爱我的男人，我甚至都已决定嫁给他了，只等他向我求婚，然后把我的一切告诉他、给他。谁知道我并没有等到他的求婚，等到的却是他的移情别恋。”林筱筱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两侧流了下来。
“筱筱，我早就觉得李牧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好，他没跟你求婚，万一婚后这人渣沾花惹草，你哭都来不及。”张莎拍拍自己胸脯。
“想不到李牧是这样的人！不行，咱们不能让筱筱这么受欺负，让媚娘收拾他。”叶子眼神狠戾，想替林筱筱出口气。
“算了。刚才我一个人在街上想了很多。其实我能理解他，六年来我没跟他上过床，虽然他能尊重我、迁就我，但心里多少会有怨气。他一个外地人在华海工作四年多，其实并不顺利，相比他在学校时的风光，难免会急躁、想走捷径。那个女孩我听他说起过，是他上级单位一个领导的女儿，一直对她情有独钟，也帮了他不少。”林筱筱沉默片刻，悠悠地接着说：“我想是不是我对他的关心不够，只想着爱情的甜蜜美好，却没顾及到现实生活带给他的压力，可能是对他的考验过了火，至少应该在他不顺的时候帮帮他。”
此刻，林筱筱已泪流满面：“我和他曾经深深地相爱过，但他的背叛让我无法原谅。既然如此，那就让曾经的刻骨铭心都成为过去吧，就算以后不经意想起从前，也与感情无关！”
叶子握住她的手，心疼这个好姐妹：“不说这些了，咱们喝酒！”
……
中间，叶子几次叫文文送酒上去。
张莎和沈琪菲显然已经喝醉，闹了一会儿倒在沙发上沉头睡去。
再好的红酒和威士忌在买醉的人口中，一杯一杯地灌进嘴里，跟几块钱一瓶的啤酒差不了多少，再斯文端庄的大家闺秀在喝醉酒后，笑闹哭喊地洋相尽出，比市井小民的醉酒撒野好不了太多。
午夜十二点，陈久和大姚向来是下班就走，从不拖延。秦天周六没课，不着急走，他会多待一会儿看看能帮文文做点什么。除了老板叶子带来的朋友，店里早已没有了其他客人，文文催促秦天也早点回去。
此时，二楼包房的门开了，叶子搂着林筱筱摇摇晃晃出来，扶着楼梯扶手，大着舌头朝楼下喊：“文、文文，是姐、姐妹的话，就上来陪、陪我们喝酒。”
“还有那个、那个小帅哥，你也、也来陪姐姐喝酒。”林筱筱眯着眼，晃着胳膊指着秦天。
秦天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惊愕地问：“我？”
“嗝！对，对，小秦也来。”叶子打着酒嗝对秦天说。
“我不会……”秦天很少喝酒，他一瓶啤酒的酒量根本上不了台面，本想拒绝，刚开口已被文文拉着走向二楼。
“秦天，上去稍微坐会，凑机会你就溜走。”文文在秦天耳边小声支招。
实际上，上了酒桌的秦天并没能逃出两个女酒鬼的魔爪，溜走的计划成了醉后的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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