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家有女初长成

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年不钟情。你可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早已种下了一颗相思的种子。

——

秦天带的学生叫夏雪，是王教授介绍的，现在在交大附中读高三，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幢老洋房里。夏雪的爷爷夏文是王教授大学时的老师，曾当过华海交通大学的校长，做过教育部副部长，把一辈子的年华都献给了国家的教育事业，为国家培养了无数栋梁之材，在国内享有很高的威望，很多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夏老”。

夏雪的父母是驻美大使馆的文化参赞，一年陪女儿的时间连半个月都没，夏雪的教育自然就落到了夏老的肩上。夏老虽是我国赫赫有名的教育家，可在自己孙女的教育方面却是一筹莫展。孙女聪明伶俐，就是成绩上不去，为此夏老请了不少好老师给孙女补课。这些老师被古灵精怪的夏雪各种整蛊作弄，没有一个能坚持到一个月。后来王教授极力推荐秦天，夏老才勉强同意这个比孙女大一岁的研究生作为她的家教。秦天不负期望，从高一坚持到高三，小姑娘的成绩稳步提升，夏老对此很是满意。后来，在夏老和夏雪的要求下，语数外三科的家教都由他一个人负责了。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秦天也吃了不少苦头。

秦天还记得第一次上课时，十五岁的夏雪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像一个高贵的公主一样，秀气文静，恭敬地叫他“小秦老师”，给他泡好茶、拉开椅子请他坐下，虔诚地准备听他讲课。

秦天心想这么文静礼貌的女孩怎么会是王教授口中的“小魔女”，直到他坐下准备上课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屁股上传来的刺痛，让他见识了这个“小魔女”的心狠手辣。秦天的倔劲也上来了，他偏不龇牙咧嘴地跳起来，让她阴谋得逞笑话自己出糗。秦天硬是忍着疼痛，侧着屁股坚持上课，在开着空调的书房里，秦天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直到课间休息时才不动声色地将坐垫下的小图钉取出。

下半节课，“小魔女”向秦天主动认错，还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认真听讲，并给他沏了一杯茶让他润润嗓子。秦天怕她捣鬼，打量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接过茶杯放在一旁。“小魔女”也确实比较安分，认真听他讲课，时不时还问一些不理解的题目。两个小时的课程下来，秦天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紧接着“扑”地一口喷了出来——这水里放了多少盐啊！“小魔女”笑得前俯后仰，眼泪直流，嘴里还振振有词“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本姑娘的手爪心！”  

秦天欲哭无泪：不怪敌人太狡猾，只怪自己不够聪明啊！下课后，他并没有向夏老告状，他认为跟家长告状是老师无能的表现。

“小魔女”躲在书房里没出来，耳朵贴着门偷听秦天如何向她爷爷告状。但她并没有听到秦天数落她的不是，反而是夸她聪明、思路清晰，这让她的心里对秦天有了一丝愧疚之感。

从那以后，夏雪安分了很多，偶尔整蛊作弄，秦天也不计较。有时为了哄她安心学习，他还会配合她故意表现出糗态，让她的虚荣心和成就感得以满足，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假装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用一脸的严肃树立老师的威严。他觉得夏雪毕竟还是个孩子，贪玩一点也属正常。他俨然忘了自己只比她大了不到一岁，也算是个孩子。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比较早熟，身体逐渐长开，心思也变得敏感、细腻。夏雪发现秦天和她周围的同龄人完全不一样，她会装作不经意地向他问这问那。当秦天不想回答的时候，她就耍点小聪明、使些小性子，最终都能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秦天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收了人家的补课费，就得尽心尽力辅导人家孩子的功课。夏雪动不动就拿“今天累了不想学了”、“心情不好学不进去”这类借口拿捏他，最后也只能向她妥协。

时间久了，秦天对她来说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大到他父亲的病情，小到他有几双袜子，夏雪都了如指掌。哪怕秦天身上发生了很小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随着一周三次的补课，时光悄悄地溜走。

姑娘已经长大，身材更加高挑，酥胸更加饱满，臀部更加翘挺，双腿更加修长，再加上姣好的面孔，绝对能称得上祸国殃民级的美女。

但长大也有长大的烦恼，她最近总是心绪不定，老是走神。她很期望每个周末他来上课，可上课的时候又会时不时的走神，他走后心里又会莫名的烦躁。尤其是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的让她想找个人倾诉。

正好今天，她的同桌兼死党陆瑶来家里，夏雪就悄悄告诉了她。陆瑶听完就脱口而出：“你喜欢他！”

“死瑶瑶，你小点声！”夏雪一把捂住陆瑶的嘴，“你可别瞎说，他可是我的补课老师。”  

“切！还补课老师？你的智商、你的成绩还需要补课？他最多算是一个伴读书童！”见夏雪不相信自己的判断，陆瑶翻着白眼给她分析。“再说了，你会主动跟秦天问东问西，会关注他所有的细节，会向他撒娇使性子，会喜欢听他夸奖自己，会一起担心他父亲的病情，会盯着看他认真上课的样子……只有喜欢上一个男生才会这么做。”

“不可能！秦天太闷了，不会笑也不会说话，人也土了吧唧的，就两件衬衫换来换去的，领子都洗得发白了，老是一本正经的，像个小老头，还有他普通话有口音，前鼻音后鼻音都分不清……”

陆瑶越听越心疑，也越发肯定她确实对秦天动了心，看着她说：“夏雪，你不是喜欢他，你是爱上他了！”

如果说夏雪之前对秦天确有好感，但从没谈过恋爱的她绝对意识不到这种好感就是喜欢，甚至是更深层次的爱。爱情在夏雪的感觉中，是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东西，她不清楚什么是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不会吧？”陆瑶见夏雪没有辩解，肯定是被自己说中了，“那他喜欢你吗？”

夏雪托着下巴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地说：“我不知道。”

陆瑶虽然年龄也不大，但已经谈过一次甚至数次恋爱，在这方面明显比夏雪要成熟的多，凭着自己的经验给她支招：“夏雪，不管你有多喜欢他，都不能先向他挑明。”

夏雪不解地问：“为什么？”

陆瑶给她解释：“这都不明白？首先，你是女孩子，你得矜持。更重要的是，谁先挑明谁就处于弱势，将来在一起了肯定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夏雪反问：“如果两个人都这么想的话，那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你可以试探、暗示啊，如果他也喜欢你的话，就让他先挑明。”

“麻烦死了！喜欢了、爱了，就大大方方地说，轰轰烈烈地爱。待会秦天来了，我就跟他说‘我喜欢你’！”夏雪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不太喜欢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那套。

“死丫头，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可千万别犯傻！万一被你爷爷发现了，看不把你爸妈叫回来轮番轰炸你。”  

夏雪毫不在意地说：“怕什么？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本姑娘已经满18  周岁了，不要说喜欢，就是嫁给小秦老师都可以。”

陆瑶看她一脸花痴的表情，嘲讽她：“吆!吆！‘小秦老师’叫的多亲密！死丫头，你干脆叫他‘小秦哥哥’得了！”

“对啊！‘小秦哥哥’听起来就像‘小情哥哥’，我怎么没想到啊？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提醒得好！”

“你还来劲了？气死我了！”陆瑶说完就挠她痒痒。夏雪也挠她，两个女孩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打闹。

直到秦老敲门提醒快到上课时间了，两个女孩才停止了打闹。陆瑶告辞离开，临走时还在夏雪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秦天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陆瑶，两人寒暄几句后各自离开。但秦天总感觉她今天有些奇怪，除了上下打量自己外，还开玩笑说他最近会走桃花运。秦天知道她是夏雪的好朋友，以前也碰到过她几次，虽然认识但还没熟悉到会开玩笑的程度。秦天笑笑作罢，也没放在心上。

夏老跟往常一样热情、客气，跟秦天聊夏雪的学习情况。夏老有应酬要出门，提前把补课费给了秦天。

夏老走后，秦天开始上课。他总感觉夏雪的状态跟平时不一样。她今天穿了一件V型长裙，一改往日的清秀风格。上课也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摆弄着长发盯着看他，还有她领口漏出的春光，让秦天脸庞发红，非常尴尬，一节课下来感觉非常不自然。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临走前秦天鼓起勇气跟夏雪说：“下次上课你能不能换件衣服？”

“为什么？”夏雪明知故问。她今天穿成这样，就是陆瑶出的鬼点子。

“不为什么，就换你之前经常穿的衣服。”秦天说完就转身匆忙离开。

看着秦天羞涩、慌张的样子，夏雪笑弯了腰。

……

秦天走了很远，发红的脸色才恢复正常。想到夏雪今天的反常，他能猜到她的心思。三年多时间，一千四百多个小时的相处，正值青春的秦天对夏雪不可能没有感觉。

秦天曾扪心自问是否喜欢夏雪。他也很期待每个周末给她上课，上课时他会觉得很快乐，上课后会不由自主的想她。和她在一起时，他会回答她所有的问题，会配合她的整蛊搞怪，会听她说八卦的消息，会任由她耍小脾气，会随着她情绪波动，会注意到她每次上课都换不同的衣服……。他设想：如果不喜欢她，他会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吗？会毫无怨言地逆来顺受她的小脾气吗？会让她毫无顾忌地发泄本性吗？显然不会。

面对感情，他有太多的顾虑。家境的差距倒不会让他太自卑，但他不崇尚一起吃苦的幸福，绝不会让喜欢的女人跟着自己吃苦。更重要的是，如果跟自己补课的学生谈恋爱，会让他在道德上有深深的负罪感。他宁愿相信夏雪把他当成一个顺从她、保护她、让她开心的小哥哥。所以，他选择了克制与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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