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马兄有何高见？”
“若这件案子是人为的，定然不是一个人。若今夜我们以没有发现线索为由放过了他，以他们的作案频率，他日，定会再次作案，所以，我想让凌风通过跟踪的方式，找出真凶和他的同党。”
但凡涉及命案，一定会有缘由，何况，还是连环命案。只是我询问了所有在这里任职的官兵，并没有发现他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到，足以让对方取了他们全部性命的事。排除法无法使用，只能使用追踪法了。
“那就麻烦风兄走一趟了。”司马信转头对一旁的凌风道，说完，意识到什么自嘲地笑了笑，“说来惭愧，与风兄认识了这么久，鄙人还不知道风兄的姓氏，不知风兄的姓氏是什么？”
“爷生来就是个孤儿，无名无姓，这个名字，还是上一任主人给爷起的，随便你怎么叫，让爷知道你是在叫爷就行。”凌风不以为意地开口，一转眼，便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怎么不去睡觉？”一个声音蓦然从头顶响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查案。”瞥了眼帐篷顶上那抹熟悉的红，我松了口气，道。
“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还查什么？”
“不对，这个线索恐怕不对。”我道，手抚上地上黄豆宽窄的昆虫爬痕，“我查看了另外三具尸体，他们下面也有这种爬痕，而且，我拿军营里能找到的其它东西和常见的昆虫都试过了，可是，我发现它们都无法在地上留下这样的印记。”
“所以呢？”凌风再次开口，口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你还要查什么不？”
“不查了。除了这个也没有更多的……”
“那就给爷回去睡觉！”不等我说完，凌风便不无粗暴地打断道。
“你管我睡不睡？！”闻言，我气道，“你让我睡我就睡，你让我不睡我就不睡，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操控别人睡眠的周公吗？！我就不睡，我气死你！”
话音未落，我已经被凌风抱起来，十分粗暴扔进了帐篷里：
“除了跟踪那个官兵，还要保护你，你当爷会□□吗？！”
“那……那你不会好好说啊！”揉着差点被摔成两瓣的屁股，我无奈开口。
这个自以为是又简单粗暴的家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便同司马信一起，快马加鞭赶向开封。
司马信得到的皇上密诏，就是参加今日的早朝，而我同他一起回京，则是因为我与皇上做下的约定。
“马提刑和司马提刑没有来吗？”早朝之上，皇上扫视了一下阶下群臣，对身旁的贴身大监，陆公公道。
“来了来了，皇上您看，那不是在殿外候着呢嘛～～”眼疾手快的陆公公道，抬手指了指站在殿门口的我和司马信。自古以来，并没有提刑官上早朝的案例，所以，我和司马信到达了之后，并没有进殿，而是不约而同的止步在殿门口，等皇上宣召。
“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我大宋有在门口上早朝的先例吗？！”瞥了我们一眼，皇上高声道，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见状，我和司马信忙识趣地走了进来，但此时举行早朝的太和殿内，文文武百官已按照各自的官阶品级，整齐井然的排列在过道两侧，并没有多少空余的位置。
寻了片刻，我和司马信不约而同地挤在了此时身旁空出了一个位置的定国公身旁。
看了我二人一眼，定国公一脸嫌弃地向一旁迈出了一步，和我们拉开距离。
“万柳塘陈尸一案，马绝尘查案不力，冤枉忠臣，致蔡州知州曹航之枉死，陆远！”见我们站好，皇上开口道。
“奴才在~~”
“宣诏！”
“开封提刑马绝尘接旨~~”陆远打开手里的圣旨，大声道，“现京畿提刑马绝尘，因玩忽职守，办案不力，今敕令削去官职，贬为平民，并查抄没收其府宅家财，以儆效尤，钦此～～”
皇上如约兑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曹航之，终于恢复清白了！
我心上大喜，上前一步，叩首谢恩：“微臣领旨，谢圣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咦？”话落，殿上响起一阵诧异声，因为没有那个官员会在领旨的时候加上“谢皇上隆恩”和“皇上万岁”这两句话，何况还是在被贬官受罚后。
我并不理会他们，接过圣旨，便怕皇上收回成命的立即将圣旨收进袖子中，起身站好。
无需让别人知道我如此说的缘由，只要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明白我的感激之情就好。
“司马信接旨~~”陆远再次开口，从袖子里拿出了另一卷圣旨。
司马信忙跪地听旨。
“裕城提刑司马信，德才兼备，明察秋毫，今朕特擢升其为京畿提刑，七日后上任，钦此～～”
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迟疑片刻，司马信这才这才从陆远手里接过了圣旨：“微臣领旨，谢皇上隆恩！”
这两道圣旨，皇上在今日的早朝上，对我下旨降罪，都是那日我和皇上做的约定的一部分。
我与司马信交好多年，他一直视我为偶像，倘若让他得知皇上此次召他回京，不过是为了让他取代我，他是断不会慷慨赴京的，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提前透露给他。
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因为我对他有所期瞒而质问我，于是一散朝，便丢下司马信，快步向自己现在的住处，暂时还未被皇上抄了的府宅走去。
可即便如此，司马信还是追了上来，他伸出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马绝尘，你早就知道皇上此次宣我入京的原因是不是？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怕你不来。”见避无可避，看了司马信一眼，我道。
“曹航之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觉察到了什么，司马信郑重其事的开口，双眼死死锁定我的眼睛，“下官不信皇上就这样罢免了你，马兄可是大宋百年难遇的断案奇才，大宋的朝廷和百姓，都需要你啊！”
司马信的话，再次让我想起了曹航之的惨死，和曹家的家破人亡，苦笑了一下，我红了眼眶：“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说到这里，我抬起手，用力将他推开：“我确实断错了案，确实害死了曹航之，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的这个你曾经以为不会断错案的神探做的！”
说罢，我逃避什么似的，争分夺秒地冲出了宫门。
回到府上，看见被我害死的曹航之的女儿曹赢心，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我避开曹赢心的视线，快步冲进自己的房间，“咣当”一声将门紧紧关闭，再也承受不住内心悔恨的我。
“马大人，是你吗？”门外传来曹赢心的呼唤声。
我不语，只是用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拳头，不让她听见我的哭泣声。
我现在是一个男人，男儿有泪不应该轻弹的，我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无论如何，都不该。
“大人，你怎么了？”见没有回应，曹赢心走过来，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再次开口。
“是我。我没事，你去忙你的事吧！”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我松开咬着自己拳头的手，缓缓开口。
“哦……那民女先去了，有事您叫我。”
“嗯。”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便从门外传来，我知道，是奉皇命前来抄家的官兵到了。
怕曹赢心被突然涌进来的官兵吓到，我忙擦干脸上的泪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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