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女友
“喏，生日礼物。”麦羽靠在卫生间门口，递了一个盒子。
麦翼半裸着上身在刷牙，咬住牙刷拿出盒子里的剃须刀含糊不清地回“没有新意。”就当是说过感谢了。
“那你别用。”
因为发现他还在用自己五、六年前送的剃须刀，就想着给他换一个，不然还怪可怜的。
麦翼生日定了个包间，都是弟弟妹妹们热热闹闹咋咋呼呼的，麦羽也习惯了，和苏洁、许俊安坐在角落。
杨屿和李一麟也在，她本来是想避开的，出门的时候正准备甩包回房间被麦翼一把捏住后脖颈：“不是，麦羽，那你能跟我断绝血缘关系吗？你跟我所有朋友都绝交最干脆了，找个地方隐居？”
“你松开！”麦羽跟个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挣，作为姐姐她还是很要面子的，“谁说我不去了，我换套衣服去，不能给你丢脸。”
麦翼看着她本来就很不寻常的黑色吊带裙，面露难色：“那你注意点儿，别露太多”
麦羽狠狠踹了他一脚，转身回房间套了件大外套。
现在在包厢里又闷闷的有点热。
酒精香甜的味道弥漫，杨屿也刻意跟她错开，坐在对角线的另一边。
萧佳白也在，她跟麦翼都是金融系，虽然平时不熟但是共同好友也多。此刻又悠悠地移到了杨屿旁边。
放假期间都没机会见到他，正巧麦翼过生日，她赶紧跟着同学来制造偶遇。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他他都好像心情不好，酒也喝，烟也接，就是不说话，冷得跟哈尔滨冰雕节的人造冰砖一样。
倒是也不耽误她转头的时候把头发扫过他手臂，翘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男人嘛，不拒绝就约等于接受了，起码是有戏。
麦羽使劲儿地侧过身不看那边，一只手扶脸挡住自己的余光。
明明中间隔着喧闹人群，耳朵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穿过缝隙的交谈声，就好像专开了一个频率的声道，非要她听。
萧佳白的声音又软又绵：“怎么不开心，不会跟女朋友吵架了吧？”
“没有女朋友。”
萧佳白一下来劲了，腰杆都挺直了，上次听他跟麦翼的对话知道他分手了，她故意问的。“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你们怎么会分手啊？”
杨屿的视线不自觉往麦羽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来转着桌上的酒杯冷笑了声，“能怎么，情史被发现了呗。”
杨屿的情史多，萧佳白也早有耳闻，上赶子扑的人也没见少，她暧昧地接了句：“我觉得挺正常的啊，谁还没几个前女友。”
说话间她的手就撑到了杨屿旁边的沙发上，和他并肩靠着。
杨屿移开了一点，也不恼，任她在旁边呆着。见多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苏洁翻了个白眼，故意放大了音量：“总有那么些个人，倒贴也贴不上。”
萧佳白人一立，直勾勾地瞪苏洁，俩人就差站起来指着鼻子指桑骂槐了。
一旁的老许看不懂地接话：“哈？”
麦翼脑回路一直在线，看着老许那个懵懂的样子又觉得好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给苏洁比了个大拇指。
苏洁扬了扬下巴表示收到，开始来事儿。敲了敲玻璃杯，许俊安见风使舵地斟上酒，苏洁悠哉悠哉地摇到杨屿面前，“今天小翼生日你们两个兄弟不敬他一杯？坐这儿干什么，故意躲谁呢？可不是旁边这位吧。”拉着杨屿李一麟就坐到麦翼旁边。
苏洁本来就跟小孩儿们熟，麦翼的朋友她都认得个七七八八，硬是凭借一己之力走了个全场给大家都换了个座。
萧佳白旁边重新被安排了两个女同学，给她气得两个鼻孔都要冒青烟了。
任务完成苏洁才心满意足地坐回来，“累死我了，诶，小羽，你怎么脸那么红？”苏洁摸了摸她绯红的脸，不止脸颊连眼眶也红。
“可能太热了吧，我出去透透气。”她连忙扇着风推开门出去。
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跟人解释他们分手的原因，听他亲口说出“没有女朋友”，就像是跑完800米的隔天，肌肉里的乳酸才开始发胀，接下来往前的每一步都好难。
她沉沉地靠在墙上，身上沾染着酒气，身后一道门隔开喧嚣，听觉视觉嗅觉一同涌上来，心里酸涩难抵。
曾经满眼是她的小狼狗，现在眼神里只透着无所谓，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冷漠，仿佛她也只是前女友中的任何一个。
她终于意识到，已经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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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永平上班的第二天，麦羽跟领导提了调岗回南川的事，如她所料没有太大的阻碍。
她就只跟柳柳一个人提前说了，着手办理手续，柳柳知道了以后最近格外黏她。
抽了一天休息日约她吃饭，想着也快搬走了，麦羽就把她叫来家里一起做顿饭吃。
两个人在厨房洗菜准备涮火锅，流理台上摆满了食材。
“小羽，我问你啊，你得说实话，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嘴很牢的。”
“嗯，你问。”
“你是不是因为谢总回去的？”
“不是。怎么这么问？”
“虽然只在会上跟他碰过两次面，但是他看你的眼神实在是太跳戏了，你俩绝对不是才认识。”
兴许是在自己家里，也兴许是要和永平的一切道别，麦羽觉得倒是也无妨给她解密了，“他是我前男友，大三时候他要出国，就分手了。我也刚知道他回来。”
“我就说嘛！果然被我猜对了，谢总一看就是那种能力很强的人，人也帅，不考虑考虑复合吗？”
麦羽洗着手上的生菜，默了一阵。
为什么不考虑复合呢。她好像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在了，或许是被横亘着的时间所吞没，或许是被她重新生长起来的人格所挤压，他不再是她生活中的必需。
甚至，她更希望没有他。
他依然是她第一个爱的人，是她青春里最闪耀的一段，但那都过去了。
他们之间依然存在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悸动、默契、信任，会延续到以后漫漫人生中的任何时刻。
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情。
在任何时候，任何人提到他的名字，她依然会由心底漾出一份温柔。
“复合就不考虑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麦羽甩了甩手上的水，冲柳柳笑了笑，“如果他有危险需要我，或者有我能帮忙的，我愿意随时随地为他挺身而出、赴汤蹈火，但是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了。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大概懂，你能放下也好。我上次看你怼谢总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是在视频里，也能看出来你炸了毛故意跟他对着干。但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都不敢让他知道的。”
“嗯，是。”
两个小姑娘在家里小口小口地喝着酒聊着天，难得的放松。
麦羽从来贯彻着职场上没有朋友的态度，这是她第一次邀请同事来家里。也是因为要和这里告别了，不会再有任何的竞争关系或者压力，她才放心地把自己敞开来。
也不是怕会产生什么利益纠纷，她只是不想给别人带来矛盾，她从来就是个很懒的人，人际关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
锅里扑通扑通地沸腾着，在氤氲的热气里，她又回想起那天来，谢穆洲走之前最后一次来看她，大学时候的他们在永平的江边走着。
如今像是穿越一般回到当年，她捡起一颗石头往江里抛去，激起一朵浑浊的水花，又迅速归于流水。
“你看这江，还是这条江。但是哪滴水是以前的？”即使是想标记，也永远都无法回到正确的时间点去了。
现在的她不需要一个背对着她往前走的人。就算要扛，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扛。
她已经敢直视谢穆洲的眼睛，敢在众人面前怼他，她甚至能意识到自己对他，偶尔会有一点利用在里面。因为他现在是客户那边的领导能给她的工作一些指点，而且是无偿的、精准的、有效的，仿佛是对以往的报复和补偿，没有觉得不安。
而杨屿，她根本都不敢面对他，就连偶然的遇见也是不敢。他像是因为愈合而新长出的肉，她只能咬牙忍着，哭着叫疼，却没有一点办法。
不管是在电梯间遇到他手足无措那次，还是在ktv包厢里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说话情绪上头那次，她都难以控制。
她一直在推开他，一直在拒绝，只因为她不敢承认自己是真的喜欢。
她不敢抛开世俗的偏见和现实，不敢看他的眼睛，所以也不敢让他知道，她早就动了心。
“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啊？”柳柳一头雾水。
“我找到那个真的喜欢，喜欢到都不敢让他知道的人了。是不是太晚了？”
“小羽？说什么呢。”
“柳柳，你说得对！”
她终于坦然面对了自己，她很喜欢很喜欢杨屿，之前一直闹别扭想要证明什么，更不敢让他发现，其实只是在绕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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