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冲我来的是吧
麦羽是个很轴的人，她做好决定之后别人的支持或者反驳对她来说只会影响情绪，但完全不会影响结果，如果是她认定的事情就会百分百的坚定。
所以苏洁听到她说要回南川，又吞吞吐吐的时候，脑子里烟花都炸开了。挂了电话她就拍了许俊安一掌，差点儿让自己守寡。
“我说什么来着？！想治小羽，你就得等。”
在永平的最后一天，她东西还没收完，通宵在房间里打包行李。大学在这里念又在这儿工作，东西不少。
翻出来很多一看就让人眼里冒泪的物件，有她入学第一天买的英语听力考试耳机，有她和谢穆洲去北海玩在海边捡的贝壳，有她自己去夜市淘的带花纹的手镯，那时是什么场景什么温度她都记得。
一件一件从手上过，一个人大半夜的在屋子里边哭边费力地打包了一个又一个纸箱。
这次我一心为了你回来，把所有你不知道的过去拾捡入袋。守得云开见月明那天，这些尘封的回忆，你错过的、在那之前的，都想一一介绍给你听。
麦翼来机场接，依然懒散地靠着栏杆看手机。麦羽站得远远的先呼了一口气，默念了三遍“小不忍则乱大谋”，有求于人，不管怎么都得忍着，不能动手打她弟。
“小翼，我回来啦~”她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麦翼把视线从手机上移过来时哆嗦了一下，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靠，你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怎么了吗？”她继续努力地保持着微笑的弧度。
“求你了，行李我提，车我开，你换个声儿。”
没见过这么不领情的人，麦羽脸瞬间垮下来，比穿鞋还熟练地给了他一脚。
“对咯！这就对了。”
“我看你就是皮痒。”
“行了。说吧，什么事儿。”毕竟是亲生的，她这点儿小心思，眼睛轱辘一转他就能猜出来。
“啊我这不是回南川了吗”
“嗯，早该回来，这不挺好。”
“那你说杨屿还喜欢我吗？”这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问句？
麦翼一松手把行李箱留在原地，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下。
当初不是这个女人说甩就把他哥们儿甩了吗，还害他作为负心女人的弟弟陪着杨屿喝了好几场闷酒。他好不容易觉得这几顿酒算是还完了，怎么这边儿又来了？
“你认真的？”
麦羽一双大眼睛利落地闪了两下，“认真的。”
“你这又是闹哪出，回心转意？”
她毫不犹豫地又闪了两下眼睛，“嗯，对，回心转意。”
“行，我服了。”他认命了，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末了又补了一句，“你俩都有病。”
麦羽赶紧跟上去，双手锢住他手臂，挂在她弟身上，“你说他还喜欢我吗？这次换我追他，你估计估计，能有几分胜算？”
“我不知道。前阵子你们刚分手那阵，他还问你来着。”
“问我什么？”
“他好像问我，”麦翼低着头努力回想了一下，他俩当时都已经上头了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你姐姐吃什么长大的？”
“”
唉，这条线索算是断了。但是没事，既然都回来了，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想想也是，那么骄傲的大少爷，明知道麦翼是她弟弟，要是还说出一个“悔”字他都不叫杨屿。
本来在她面前，他就耐下性子来放下了自尊和面子，过分的是她。
自从麦羽回家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麦翼总觉得自己被过度关注了，走哪儿都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只要他周末不住校回家，打开房间门就能看到麦羽坐在正对着他的沙发上，开冰箱她就问要吃什么，出门被目送。吓得他最近在家里都不敢脱衣服了。
“我受不了了。麦羽你干嘛呢？你去盯该盯的人去啊，每天把我盯那么紧干嘛？”
“你什么时候去打球？”
哦，懂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兄弟，球吗？”
“最近学校我都没怎么去。”
“抽个空呗，球吗？”
“”
杨屿看着屏幕上执着的邀请皱起眉，不知道麦翼又在抽哪门子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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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五晚上，大学里的氛围就跟旧时长安辉煌的夜晚灯市一样热闹，来来往往的学生，漫天飘散着的年轻的谈笑声，小吃街隐隐传来的烟火香气，还有球场上此起彼伏跳跃着的少年。
各种声音和景象糅合辗转，隔绝世俗社会，任功名利禄在另一个空间推杯换盏。
麦羽下了班就从公司打车过来。西装外套和高跟鞋脱下来留在了办公室，里面是米白色上衣和浅蓝牛仔裤，换上帆布鞋，在车上迎风束起了马尾。
她头发浓密漆黑，夜色里看起来沉沉的坠着脑袋。
不管谁看都是在校学生的样子。
越近那跳跃的声音就越响，周五晚上连球场都是满的。
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在台上给一群客户做项目路演她都可以做到侃侃而谈，现在心却在薄薄的肋骨后面隐匿着，急速震颤，胸腔仿佛透明，静动脉都能随着心跳感受到律动。
人在晚霞和路灯的映射下重影般地有点晃。
迈进球场的一瞬，周遭仿佛安静了01秒。
球场里只有稀稀零零的几个女生，她有些不自在地闪躲，轻轻转动着视线，缓缓踱着找他。
又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好久不见。
他穿着球衣像一只振翅的大鸟，周身都发着毛绒绒的光。跟腱随着每一个移步有力地蹬着塑胶地面，虽然很高但整个躯体也呈现出流畅的弧度。
看到她的时候，很明显地顿住，然后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麦翼朝她走过来，他又继续转过身去接球。
麦翼喘着气弯腰看她，“你来看人打球不带个水？”她才回过神。
“哎呀，忘了，”她已经好久不当学生了，“小卖部在哪儿？”麦翼站起身来指了一个方向。
麦羽：“你赶快去给我搬一箱过来！”
她弟：“我tm？？”
她还瞪着一对铜铃竖着两只天线一点儿不觉得有问题，麦翼心情沉重地咬住嘴唇den了两下头，“麦羽，你给我等着。”往小卖部走过去。
“快去快回，钱我打给你。”
然后找了个附近的座位坐下继续看他们。
麦翼把一整箱水放她旁边，开了个口子拿出来一瓶。
没多会儿，和他们一个场子打球的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过来拿水，麦羽乖巧地一瓶一瓶递。
“翼哥，你姐对你可真好。”
“人美心善啊，我怎么之前不知道你有个姐姐呢。”
呵呵，也不知道是对谁好，麦翼根本不想理。
今晚上这球打下来，除了杨屿没搭理她，其他小伙子们都时不时地过来跟麦羽拿瓶水、打了声招呼。
麦羽无比热情积极地跟每一个男孩儿寒暄，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散发着星星一样的温柔光泽，亲切可爱得特招人喜欢。
只有杨屿沉默地运着球，一点余光都没给过。
他不知道麦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给自己找出来的唯一的理由就是，大概是来找麦翼的吧。
但是她之前那么躲他，等个电梯都一副再多跟他待一秒就要原地蒸发了的架势。
要不是当时强行告诫自己要保持理智，他都想转过身来问问任萱萱自己是不是披了身狼皮，能给人吓成这样。
他确定她看到他了，而且不出所料的话，他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怎么今天不躲了？
他想不通。
算了，干脆懒得想了。反正都已经被她甩了，形同陌路如此而已。她爱在哪儿就在哪儿，爱干嘛就干嘛，他都管不着。
麦羽看着看着，就从满心期待看得再也挤不出一丝笑。
她迟来的后悔是不是太晚了，她看着他始终背对着的身影，好像不管自己有多坚定，偏执地往他那里走再多步，也不会再看到他回头。
她开始动摇，也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遭逐渐安静，她也不再说话。
默默地看，等着。
男孩们结群踱步走出球场，麦羽依然呆呆地坐在原地没动。
现在只剩下麦翼还留在场上，单手抱球靠在胯上看她。
杨屿自始至终都只当她不存在。
麦羽眼神里空洞洞的，了无生气，跟被夺了魂一样。
大概10秒钟，这10秒钟对她来说简直是被拉长了又切分成块儿，又碎又漫长。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捏起一直在手上亮着的手机，抬起头往场外追出去。
麦羽直直冲向杨屿，把他们一群人都拦下，扬起下巴抬头噙着泪看他。
“同学，你好，我想加一下你的微信。”
像当初那样，她想重新认识他一次。
这次换我来追你。
虽然我和你不是一个学校的，虽然我应该是比你大很多岁，虽然我可能之前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知道那个人是你。
其他人很快就识趣地散开走了，杨屿被她挡住站在原地没动。
麦羽拿手机的手一直举着，已经迈出这一步了，她也不再害怕，但是还是止不住地打着寒颤。
他没有说话，狠狠地咬着后槽牙，眉眼锋利像是能划破此刻他们中间的沉寂。现在的他看起来格外凶，睫毛密密地挡住眼睛投下阴影，五官在灯下更深邃。
麦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慌，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抿了抿唇，胡噜了一把眼泪，迅速低下头伸手从他口袋里抽出了他的手机，扫了自己的二维码，再没敢看他一眼把手机硬塞回他手里，然后拔腿就跑。
麦翼看到他姐跟个兔子一样一溜烟儿地跑回来，马尾甩着打在脸上看着就生疼。
冲过来扯着他就往外跑，边拖他边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走吧，回家！我加上他微信了！”
“麦羽”他真的很无奈，“你这又是什么操作？”
她头也不回地继续拉着他往前走，“别人有的，他也都要有。”
这次换成她来保护他，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决心。
从头来过，她要给他当初没有给到的所有安全感，让他知道这次她是死心塌地的要跟他，怎么赶都不会走。
杨屿依然留在原地的位置，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被她触碰到的左手紧紧攥得骨节泛白，手机快从手机壳里蹦出来。
他轻笑了声，舌头顶着上颚又磨了下牙。舔了一下嘴唇，把头往旁边一偏。
“啧，”这下他明白过来了，又奚笑了一声开始往宿舍走，“冲我来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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