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1
马尔福庄园的灯光是一种阴暗的黄色,布兰奇总会觉得昏昏沉沉的,幻影移形后的冲击感让布兰奇更觉得有些反胃,并着和塞德里克分开后的虚无感一股脑的涌上来。布兰奇站在门口缓了一会,索性晚间还算凉爽的空气让她清醒了不少。晚餐后西奥多和布雷斯就离开了,只剩下阿斯托利亚在等布兰奇回来。
德拉科正在完成他的假期作业,阿斯托利亚安静的坐在他旁边,手里捧着一本书。氤氲的光笼罩在他们身上,磨平了德拉科尖锐的棱角。布兰奇偷偷看了他们一会,直到阿斯托利亚下意识的抬起头。
“我去看看家养小精灵给阿布准备了什么。”阿斯托利亚站起来。她注意到德拉科想要却没开口的迟疑的动作。阿斯托利亚把书放在椅子旁,贴心的冲布兰奇眨眨眼睛,飞快找了个借口。
布兰奇走到德拉科身边,她身上还沾染着一些室外清爽的空气和陌生的气味。布兰奇贴着德拉科坐下,德拉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终于回来了。”
“别生气了。”布兰奇讨好的说道。在回来之前她和塞德里克讨论了这个问题。塞德里克认为德拉科只是害怕布兰奇也离他而去,拒绝他伸出的手。塞德里克还说,当时哈利·波特拒绝德拉科的事人尽皆知,“德拉科,你知道的,我会永远跟着你的。”
德拉科没有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他故意避开布兰奇看过来的眼神,然后熟练的抬手把她的散落出来的头发别去耳后:“谁说我担心这个了。”他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你会邀请迪戈里参加你的生日舞会吗?”
就像德拉科去年的舞会那样,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潘西·帕金森会成为未来的马尔福夫人。而布兰奇没有成为家主的资格,她的舞会只会宣告未来的布兰奇会成为谁家的女主人,换上别人的姓氏,从此和她忠心耿耿的家族再也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德拉科。”布兰奇沉默了一会,“如果我的舞伴不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我宁愿没有这个舞会。你很幸运,你和潘西早早就和彼此确定了心意。”布兰奇的声音不可控制的大了起来,德拉科知道,从布兰奇会说英语的时候她就学会了超出年龄的咒语,如果布兰奇是个男孩,那么她就会理所应当的成为新的主人。但她不是,她只能看着家主的位置被家族中仅剩的男孩库塞尔毫无悬念的接过,甚至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祖父答应过我,只要我足够优秀,他会从我和库塞尔中选择的,只可惜他现在不在了。”
她的眼睛低垂下去,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细密的阴影。德拉科听着布兰奇嘟囔了句什么,她好像说:“这根本不公平。”
德拉科让布兰奇靠在他肩上,伸手揽住了女孩。他并不能感同身受的去理解布兰奇心中的苦闷和不甘。从小德拉科就知道他会是马尔福未来的主人,这件事在他眼里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从没想过布兰奇需要去争取这些,或者说,像布兰奇这样的女孩想要掌握自己的家族几乎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她要比同龄的男孩付出的多得多。
那时的德拉科还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他以为和波特之间的小打小闹和每科写不完的论文已经是他生活上最大的烦恼。德拉科珍惜自己拥有的幸福的家庭,相爱的女朋友还有父亲会留给他的财富和地位,德拉科以为他的生活就该这样顺风顺水的平静下去,等到未来进入魔法部后再大展拳脚。
那时的德拉科以为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表妹的命运,他以为他马上就有能力去抗争不公。那时的德拉科,幼稚,有些自大的德拉科,像是下定决心那样,他的语气里是独一无二的自信,他说:“我会帮你实现的,我答应你。只要我们足够强大,让别人不敢指手画脚。”德拉科吻了吻布兰奇的头顶,对她说,“去休息吧,阿布,去找阿斯托利亚聊一聊。之后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布兰奇和阿斯托利亚披上一条薄薄的毯子,德拉科道了晚安又替她们关上了门。女孩们低声笑着,布兰奇向阿斯托利亚展示她刚刚护理好的魔杖,魔杖的顶端闪烁着房间里唯一的光。
“我敢打赌,你的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会是全年级最高分的。”阿斯托利亚打趣道。
在布兰奇眼里,阿斯托利亚从小就是这样,温温柔柔的,很难在她身上看出什么棱角。利亚和她的姐姐达芙妮截然不同,达芙妮更加张扬一些,像一只骄傲的漂亮孔雀。
阿斯托利亚喜欢安静的跟在男孩们身后,不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不切实际的话都只是笑一笑,这也使得布雷斯恶毒的嘴巴很少攻击到她身上。布兰奇知道,她和阿斯托利亚可以分享一切,那些和潘西不能说的,和德拉科更不能说的。她看向阿斯托利亚清澈的蓝眼睛,她知道利亚在用心的听。
布兰奇分享了她对角巷的旅程,还有那支扫去一切夏日的烦闷的香草味冰淇淋。阿斯托利亚只是笑着附和了几句,却没有拆穿好友的小心思。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阿布,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件事,那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阿斯托利亚轻声坦白了她对德拉科默默的心动。是一次宴会上,德拉科替她反驳了来自别人的冷嘲热讽,德拉科故作老成的拍着阿斯托利亚的肩膀,保证道:“格林格拉斯是马尔福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允许别人这样说的。”
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琐事:“所以我很羡慕潘西。”她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垂下去,遮住了瘦削的脸颊,“我不会做什么的,阿布。我只是想告诉你,然后你可以提醒我,别犯傻。”
布兰奇靠过去,拉住了利亚的手。她有些口干舌燥,自私的情绪也在布兰奇的胃里翻腾。她轻声的,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安慰着阿斯托利亚。布兰奇说别担心,她说她会守护好二人的秘密。
2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对角巷,然后布兰奇和阿斯托利亚与大家分开,去购买他们新生的用品。期间他们两次在魁地奇用品店看到正在询问火弩/箭的德拉科,然后又看到他们买了一种奇怪的书,每一本都得用皮带捆起来,布兰奇觉得它们像是几只暴躁的小狗。
“没想到你也选了神奇动物。”布兰奇对西奥多说,“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西奥多只是笑了笑,他抚摸着妖怪书的皮质书脊,没有说话。
“我真是搞不明白,诺特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来。”他们到达德国的第一天,德拉科就抱怨道,“他又不说话,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来。”
他说这句话时西奥多正在他们身后。西奥多盯着类似于布兰奇鞋跟的位置,显得阴郁又沉闷。“我猜他可能只是不想和诺特先生呆在一起吧。”利亚猜测道。
第二天德拉科陪着布兰奇去了格里戈维奇那里选择魔杖。魔杖店和布兰奇记忆中没什么不同,有着亮眼的标识和漂亮的玻璃窗。格里戈维奇的所有魔杖都按照不同的材质,杖芯和长度分类码放,整整齐齐的放在几扇巨大的柜子里,看上去更干净又有些神经质的。格里戈维奇就站在门口,灰白的头发留长到了肩膀,看上去有些冷漠,他远远就看到了布兰奇,然后冲她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
“布兰奇·凯特尔,孩子,好久不见。”格里戈维奇快步走过来,他用力拍了拍布兰奇的手臂,然后又拍了拍,“我等了你太久了。”
德拉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他看上去对于自己被忽视而有些不满,自己转身假装是被其他什么吸引了注意。
布兰奇觉得有些好笑,还没等她开口打趣,格里戈维奇就率先问道:“马尔福家的小子,对吗?”
布兰奇点点头,随即就解释道:“他平时不这么幼稚的。”
格里戈维奇嘟囔了两句,他没有问布兰奇的身高和惯用手,而是径直走进黑暗的里屋,拿出一根看上去保存了很久的魔杖出来。布兰奇还记得小时候祖父经常带着她到魔杖店里来,一坐就是一整天。格里戈维奇先生和祖父说起话来时声音很低,布兰奇还能记得当时的阳光和她昏昏欲睡时靠上的扶手椅:“要我说你还是该回德国,人都得回家,不是吗?”
布兰奇接过那根魔杖,德拉科也凑了上来想看看它的样子。这不是一根布兰奇喜欢的魔杖,甚至有些硬邦邦的。布兰奇还记得阿斯托利亚的那根上面还攀爬着细小的花纹,她还羡慕的希望自己的魔杖也是这样的柔软精致。但在布兰奇刚刚握紧那根魔杖的的一瞬间,一股炽热的暖流联通着掌心迸发进心脏和大脑里,这与她拿着家族魔杖的感觉太不相同了,布兰奇甚至感觉她似乎能脱口而出那些复杂的咒语,她感到自己身上有着别人不知道的能量,只是在蛰伏着,等待时机。
格里戈维奇看上去比她更满意,他似乎早就确定了这会是布兰奇的魔杖:“黑刺李,龙心神经,125英寸。”他点了点头,了如指掌的说,“这根魔杖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用佩科德的魔杖时就开始设计了,布兰奇。是佩科德看着我制作出来的。他知道,他知道你会是这根魔杖的主人,他知道你以后会像他一样成为一名战士的,佩科德是最了解你的,他是最偏爱你的。”
恍惚间,布兰奇听着格里戈维奇的描述时看到牵着她的祖父,也看到了那些被她遗忘了的年少时光。布兰奇总觉得德国对她来说是残忍的,是痛苦的,她在这座城市里总能闻到空气中家人残存的气息,一抬头似乎就能看到祖父坐在柜台后的圆桌旁,这里有太多太多她在逃避的美好。只一个瞬间,布兰奇就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充斥住了大脑,她鼻尖酸酸的,眼泪几乎要随着她这些年的孤独和委屈夺眶而出。
“你的兄长库塞尔也只是来我这里挑选的魔杖而已。”格里戈维奇接着说,“甚至你父亲爱德华也一样。布兰奇,佩科德真的把你当作他最大的希望,只有你拿到的是他为你准备好的。”
布兰奇胡乱擦了擦眼睛,她上前和格里戈维奇拥抱了一下,格里戈维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在耳边轻轻叹了口气。布兰奇拿出加隆准备放在对方手心,格里戈维奇收回了手:“佩科德已经付过了,孩子。”
德拉科一眼就看出了布兰奇的异样情绪。正如布兰奇曾经提过,她不愿意回到德国,是因为那里会保留着所有的,仅剩的她与家人的回忆。布兰奇一直觉得只要她晚一点回来,她就不需要面对家人的离去。德拉科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握住布兰奇的手,像是能把他的感情传送过去一样。
3
家养小精灵准备了一顿简易的晚餐。德拉科以为格里戈维奇的魔杖会采用和奥利凡德截然不同的材料,布兰奇和阿斯托利亚相视一笑,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德拉科会有的反应。
晚饭后德拉科早早回了房间,布兰奇知道他是准备去给潘西写信。阿斯托利亚也回去休息,她说今天早晨西奥多帮她预习了不少魔药学知识,她需要一些额外的睡眠。布兰奇蜷缩在大厅的沙发里,她看着墙壁上祖母沉睡的画像,眼底闪耀着烛火跳动的光。她害怕古堡里的安静,似乎只要一点点的沉默就会将她粉身碎骨。布兰奇害怕安静时自己的呼吸声,这些声音在她心里像是溺亡前的声音,她需要听到些什么,让她知道她不是独自一个人。
西奥多走到布兰奇身边无言的坐下。布兰奇有些疑惑,她看向一贯沉默不语的西奥多,开口问道:“我以为你也回去了。”
对于德拉科的这些朋友,西奥多·诺特是布兰奇最陌生的了,甚至可以说,布兰奇对于西奥多的了解还不如对于克拉布和高尔的多。他们说,西奥多的孤独有些病态。在布兰奇看来,西奥多像是一块沉默的,冰凉的铁。
“我知道这不好受。”西奥多轻声说,他没等布兰奇回答,从沙发上拿起布兰奇那根蛇木的魔杖,冲着黑暗的天花板挥了挥。布兰奇抬起头,从那片黑暗中飘下源源不断的晶莹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肩上和手臂上。布兰奇盯着一片落进她长发里的雪,直到它消失不见。西奥多没有解释,只是又接着说道,“我也从不进我母亲的房间,我知道这种感觉。”
几乎在布兰奇失去她的家人的同年,诺特夫人病逝了。他们紧紧盯着雪花,布兰奇突然意识到只有西奥多才能真正明白她的感受:“我逃避了很久,一直不肯回来。只要我回到家,到处都是我们生活过的痕迹。只要这周围安静下来,我就能听到母亲的声音,我知道这是幻听。但传入我耳朵里,听到的就变成了母亲在诉说对我的思念。”
她指了指书房,又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我记得很清楚,祖父是在那个房间教会我的第一个咒语。我很后悔,如果当年我没有早早跑去英国,如果德姆斯特朗没有那么早开学,库塞尔还留在德国,他们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我们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布兰奇的宠物老鼠嘟嘟囔囔的爬上她的脚面,西奥多伸手托住它们。灰色的那只窸窸窣窣的钻进西奥多的袖子里,又找了个舒服姿势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我母亲希望我成为出色的巫师。”西奥多轻声说,烛光映着他的侧脸,西奥多的眼神真诚又明亮,这似乎是为数不多布兰奇能看到他表现出热忱的一面,“她去世的时候被病痛折磨的很痛苦。母亲恳求我父亲,让他结束她的生命,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自私的想着,如果有能减轻她痛苦的药剂该多好,我想她留下来,我想要我的母亲陪着我。”他话锋一转,又接着说,“但是她看到了我,在门口偷看的我。我母亲几乎是一瞬间就放轻了声音,她即使那么痛苦都还在对我笑着。她叫我的名字,她让我不要害怕,她说她永远爱我,看着我,她叫我不要哭。”
“我想让他们为我骄傲,西奥。”布兰奇突然说,西奥多向她看过来,他看到女孩眼里不加掩饰的野心,“你也想,不是吗?整个家族,还有我们的命运,你也想自己掌握的,不是吗?”
很多年后,布兰奇才意识到,当时她觉得突兀的雪花是什么意思。西奥多告诉她,黑刺李能结出的最甜美的果实来自严寒之后,西奥多不希望年轻的布兰奇还要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他希望布兰奇已经度过了属于她的严寒,即将迎接最甘甜的成果。
他们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布兰奇久违的在冰冷的家中感到了生命的活力,他们分享着彼此生命中最痛苦的那段时光,似乎想把那段记忆融化在这股诡异又独特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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