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1
直到八月的最后一天布兰奇才彻底收好行李，家养小精灵正在最后检查箱子。布兰奇的宠物鼠们似乎没搞懂即将发生什么，它们懒洋洋的趴在对方身上，其中一只正眼巴巴的盯着布兰奇手里的青苹果。布兰奇坐在床边，她正在和德拉科激烈的辩论德拉科是不是带了太多和扫帚有关的工具去学校。
“小主人别担心，琪琪会把小主人的房间马上收拾得焕然一新。”家养小精灵说道，她似乎对此感到非常自豪，一双像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闪着光，“但是小主人，琪琪得告诉您，库塞尔少爷给您寄了信。”
听到库塞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布兰奇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她猛的从床上跳起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库塞尔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在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库塞尔喜欢恶狠狠的甩出咒语，打在布兰奇措不及防的手上。库塞尔喜欢看到布兰奇被狼狈的打倒的样子，他狰狞的笑容和故作惊讶的姿态伴随着布兰奇的噩梦延续了一年又一年。
布兰奇恨他。
“你把它拿给我。”布兰奇说。她贴着德拉科重新坐下，耸了耸肩没去解释。德拉科对于库塞尔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去德姆斯特朗之前。德拉科觉得库塞尔只是严格了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总是对布兰奇的控诉嗤之以鼻。德拉科一直觉得布兰奇对于库塞尔的抗拒来源于家主的位置，是因为他们未来无法避免的争夺才让布兰奇早早就对库塞尔恨之入骨。
布兰奇不知道库塞尔在那场家族的变动之后去了哪里，甚至连葬礼他也没有出席。这是他们三年来的第一封书信，库塞尔还在用家族的信封，纯白的，上面浅浅印着家徽。布兰奇拿过信后纠结了一会，她还没有做好给库塞尔回信的准备，更没有想要阅读库塞尔信件的心情。她想了想，最终把这封信塞进了箱子的最底层。
“你不打开吗？”德拉科问道。
“不了。”布兰奇摇了摇头，“我还不想想起他，让他破坏我开学前的好心情。”
库塞尔一向是家里最古怪的。他年幼丧父，母亲早早就抛下他离开了德国，父亲说库塞尔是他表兄的独子，他不忍心看到他流离失所的样子，所以库塞尔很小的时候就被接来凯特尔的古堡一起生活了。布兰奇原以为他们会是最亲密的伙伴，但库塞尔对于魔法有一种近乎于狂热的追求，以及对家人难以理解的冷漠。布兰奇记得他们几乎是在决斗中长大的，那段时光成为了她日后的博格特，布兰奇永远记得战败的库塞尔，他抬起头，咧开嘴笑着，鲜血从眉骨滑向他的眼睛。
连祖父都说库塞尔是最像凯特尔的，但他似乎又有一点太像凯特尔了。
德拉科又闲聊了一阵才道了晚安离开。但还没等布兰奇洗漱完，她就又听到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布兰奇以为是德拉科，她应了一声，开了门。纳西莎·马尔福站在门外，抱着手臂，显得端庄又优雅。
“阿布。”纳西莎轻声说，她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似乎没有铺垫的开口道，“明天你就要开学了，我们有些话想和你说。”
布兰奇规规矩矩地坐在纳西莎对面，微微侧过头瞥了她的家养小精灵一眼。琪琪立刻心领神会的端来两杯温热的伯爵茶，然后背过手安静的站在布兰奇身后。
纳西莎似乎只是在布兰奇临行前叮嘱些小事。她告诉布兰奇，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告诉德拉科，他们在学校要照顾好彼此，圣诞假期别忘记回家。纳西莎说，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布兰奇灵敏地感觉到有些怪异，马尔福夫人似乎过分的强调了家人这件事。布兰奇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原谅我的鲁莽，纳西莎阿姨，是出了什么事吗？”
纳西莎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她没有否认，也没有多说什么。纳西莎吻了吻布兰奇的额头，最后说了一句：“还不到时候，亲爱的。”
2
国王十字车站似乎在每个九月会聚集全部英格兰的人，冒着蒸汽的火车伴随着鸣笛声吱呀作响地驶向不同的方向，最后融化进尽头的天空里。马尔福夫妇匆忙的和他们道了别，卢修斯叔叔便赶去了魔法部。
克拉布和高尔早早的就等在了站台来帮德拉科拿行李。布兰奇和他们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她一向不太和克拉布他们说话，布兰奇总觉得他们看上去有些迟钝，她甚至不能确定两个高大的男孩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英语。
德拉科堂而皇之的霸占了车门，他撇着嘴冲其他学生挥了挥手，把他们赶去后面的车厢。布兰奇按耐住心里为什么不用漂浮咒的质问，耐心的等克拉布把箱子全部搬进去，德拉科才提醒道：“上车吧阿布，潘西已经帮我们找到了车厢。”
“实际上。”布兰奇吞吞吐吐地说，她故作自然的向后随手指了指，解释道，“我约了塞德，我们要见一面。”
“塞德？又是那个赫奇帕奇？你们甚至等不到在学校见吗？”德拉科立刻提高了声调，他扬起眉毛，声音听上去有些尖锐。他越过克拉布的肩膀向布兰奇看过来，然后又像是之前那次一样，后知后觉的愣了愣，妥协道，“算了，这次你去吧，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们到车上说。”
布兰奇冲他眨眨眼睛，转身向后走去。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赫奇帕奇们的车厢在哪里，布兰奇向前走去，她似乎真的相信塞德里克会找到人群中的她，她需要做的只是向前走，走进塞德的视线里就足够了。
好在没过太久，塞德里克果然发现了布兰奇。他正站在车厢门口，似乎刚刚解答完新生的问题，或是脱离出女孩们的搭讪。塞德里克看上去有些疲惫，他的领带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衬衣的袖子也高高的挽了起来，塞德里克趁着空隙向布兰奇挥了挥手，然后马上又低下头看向另一个男孩。
布兰奇按耐住内心的雀跃，她阻止了自己想要跳去塞德身边的冲动，用力揉了揉口袋里老鼠的脑袋。布兰奇缓缓站去塞德里克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塞德的声音混杂着其他的，有些沉闷的向后传过来。
“很抱歉，今天比我想象的还要忙一些。”塞德对布兰奇笑了笑，他对另一个赫奇帕奇高年级的女孩叮嘱了几句，然后才转过身面对布兰奇，“跟我来阿布，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们穿过人群，向站台的墙壁走去。如同每一次那样，塞德里克走在前面，领着布兰奇，避免她走进人流里，布兰奇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裤脚起伏的涟漪。
靠着墙放着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漂亮的深褐色角枭，它正展开翅膀抖了抖羽毛。角枭比德拉科的那只小一点，但看上去却有着不相上下的凶狠表情，布兰奇猜测也许是因为那双红色的眼睛。她口袋里的老鼠似乎感应般的发出了一声惨叫，塞德和布兰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这是我的礼物，开学快乐。”塞德里克说。他伸长手臂做了一个展示的动作，“对角巷那天分开之后，我又想了想。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猫头鹰，希望这不是多此一举。”
“当然不是！塞德，当然不是。谢谢你。”布兰奇笑道。她原以为塞德里克选的动物会和他一样的温和，但似乎这只角枭看上去有些截然不同的压迫感，即使它正歪着头，看上去昏昏欲睡。布兰奇顿了顿，也许是一点点不以为然的私心，或是她不愿言说的企图，布兰奇接着说道，“我想你来给它起名字，可以吗塞德？”
“当然。”塞德里克看上去有些意外，但他迅速答应了，“我想，可以叫它菲特，希望它会是一个敏捷的邮递员。”
3
布兰奇几乎是忘了要回到德拉科那边的车厢去。他们俩直到火车开动才分开，塞德里克似乎对此很抱歉，他带着布兰奇走到斯莱特林们的车厢前，然后才道了别：“我该去级长那里了阿布，学校见。”
“学校见。”布兰奇挥了挥手，努力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她的新猫头鹰菲特被暂时托付给了塞德，因为塞德里克担心布兰奇的老鼠会对此继续抗议。他临走前顺手揉了揉布兰奇的头发，布兰奇把下巴埋进衣领里，那阵扑面而来的阴影霎时就消失不见，带走她心里一小片的叹息。布兰奇用力拉开车厢的滑门，随着金属的撞击声，她看到德拉科正站在隔间外，抱着手臂，眼睛死死盯住鞋尖。布兰奇刚刚的雀跃像是一瞬间被德拉科的眼神浇灭了，她脱口而出分享的音节被吞进喉咙里，德拉科用力拉过她的手臂，转身去了另一个车厢。
“我一直在等你。”德拉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愤怒。他压低嗓音，说的很慢，把每一个字都吐的异常清晰，“我们在火车站的时候就说过了，车上见。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上车后就要谈论这件事，而不是等你慢吞吞的浪费时间。”
“我没有慢吞吞的浪费时间。”布兰奇立刻反驳道，“再说了，你不该这样管我的，我当然要有自己的朋友。就像你，我从来没有对克拉布和高尔，或是布雷斯品头论足。”
“品头论足？”德拉科阴阳怪气的重复道，他扬起下巴的样子让布兰奇想到了卢修斯叔叔。德拉科飞快的偏过头瞥了一眼窗外几个探出头的男孩，他们本来想敲门的动作停在半空，几个人推推搡搡的赶紧跑去下一节车厢，“原来我的行为在你眼里叫品头论足。你知道吗，我确实该像库塞尔那样，而不是听妈妈的，你可能就是不需要有我们。”
“不是这样的。”布兰奇轻声说，她听到库塞尔名字时下意识的愣了愣，布兰奇飞快的把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和库塞尔做了个对比，生怕自己也成为他那样的人。布兰奇接着又觉得这样少了些底气，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德拉科，抿了抿嘴，“我只是觉得你对于塞德里克的事太敏感了，他只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他唯一的不同就是我独自认识的他，而不是通过你。再说了，塞德里克又不是混血或者麻瓜出身。”
德拉科还想反驳些什么，但一股刺骨的寒意莫名袭来，像是冰霜瞬间冻结了整个车厢，爬满了玻璃。布兰奇看向德拉科，她从对方的表情看出德拉科也有相同的感受。灯光突然就被雨浇灭了，德拉科的脸消失在黑暗里，布兰奇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听到铁轨的金属声和其他车厢里议论的低语。布兰奇下意识拿出魔杖握在手中，指向车门。德拉科似乎想起身坐在她身边，但当他刚刚撑起手臂时车门突然被猛的拉开，接连的回响声在黑暗与恐惧的夹杂下不断扩大。布兰奇的束缚咒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在黑暗中似乎只是打中了车厢的铁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撞击。
“是我。”黑暗里的声音开口道，布兰奇听出那是西奥多的声音，“诺特。”
西奥多似乎带来了更多的寒意，他被冷得发抖，布兰奇只感觉到他们俩衣服摩擦着，像是什么东西细细啃噬的声音。布兰奇赶紧伸手进口袋护住小老鼠，似乎那也成了周围唯一温暖的源头。
“是什么声音？”德拉科紧张地问。他一个人在对面，布兰奇看到他直挺挺的僵硬在中间，玻璃和门夹击着德拉科，让他无法因为人多而感到安心。西奥多摇了摇头，他不着痕迹的向布兰奇靠了靠，黑暗中也只呈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很快布兰奇就从刚才的紧张和恐惧中脱离了出来，她后知后觉的点亮了魔杖，那束光像是了夜航时的灯塔，德拉科赶紧靠了过来。西奥多和他们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我听说是西里斯·布莱克，他来找波特了。”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模糊不清。在德拉科说些什么之前，布兰奇突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车厢外像是悬浮般移动着，巨大的兜帽挡住了他的脸，隔间的门被那道黑影的干枯的，像死人一般的手一点点地拉开，像在发出挣扎的惨叫。
他转过了头。
也几乎是一瞬间，仅仅是那个高大的身影无意间看向车厢内的一眼，布兰奇就觉得她被那股寒意抓住了心脏，浓烈的窒息感和绝望感喷涌而来，她的皮肤似乎和车的座椅粘合在了一起，布兰奇像是变成了一个失去了意识的漂浮物，而自己的灵魂会心甘情愿的跟着眼前的生物远走。布兰奇拿着魔杖的手都在颤抖，那束光胡乱照向车厢，映出他们三人惨白的脸。身旁的西奥多似乎正经历着同样，甚至更甚的痛苦，他的手指抽搐了几下，求救般用力握紧了布兰奇。
但还好，也只是一眼。当布兰奇以为还要迎来更深层次的抽离感时，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身继续向前漂去，搜寻他的目标。布兰奇很快就回过神来，她贪婪的呼吸着逐渐温暖了的空气，似乎一切人类的情感也随之重新植入进了她的身体。德拉科好像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只是心有余悸的盯着那个身影远去的方向。
“你们还好吗？”德拉科问道。
“该死的摄魂怪。”布兰奇说，车厢内的寒意也渐渐消失殆尽，无数暖流开始从地面爬上整个密闭的空气。布兰奇靠向座椅，她感到牙齿还有些僵硬，“西奥，你还好吗？”
西奥多昂着头，闭着眼睛，他本就苍白的脸上现在看上去更加的病态。西奥多沙哑的回答：“还好，我需要休息一会。”
“摄魂怪怎么会在火车上。”德拉科提高了声音，“我一定会告诉我爸爸的，即使他是来抓布莱克的，也不该是在车上，这也太危险了，魔法部和霍格沃茨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卢修斯叔叔会比你早知道的，德拉科。”西奥多干巴巴的回应道，他收起伸直的腿，揉了揉额头，眼底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寒意。
“要不要去找利亚他们？”布兰奇在德拉科反驳前赶紧打断道。德拉科又瞪了西奥多一眼，对于西奥多刚刚嘲讽的语气的不满不言而喻，他们起身后不约而同的抖了抖袍子，像是要抖掉什么并不存在的冰霜和余温。
西奥多拉开门，走廊里的学生们早已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刚才的事，他们的声音把布兰奇的思绪拉回了还在行驶的列车里。几个年轻的女孩正热心的分发着巧克力青蛙，布兰奇顺手接过了一个，递给了西奥多：“西奥，给你吧，把它吃了，可能会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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