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011
听见那两个字，树林中瘦小的身影颤了颤。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这里不过是你的一段记忆，真正的她依然被……”司青砚话未说完，一缕头发就从他的耳边射过，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
感觉着脸颊上的滚烫，嗅见空气中掺杂了土腥味的血腥味，司青砚脸上的笑容更甚。
白色的头发被晕水冲得贴在他的脸上，发梢的位置沾染了血，多出一抹红，这让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让他整个人显得怪异而鬼祟。
那抹红色顺着发梢往下流淌，滴落在司青砚手里的砍柴刀上，滴答，
司青砚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拿着的砍柴刀，决定再讲讲道理，物理的那种。
不等树林中的人反应过来，司青砚就猛地动了起来，以及快速度冲向前方的棺材。
树林中的红衣女鬼第一反应就是用头发护住棺材，然而司青砚对棺材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一脚踩在棺材上，整个人从被头发裹绕的棺材上方跳过。
落地，泥水溅起，他矮身，脚上用力，离弦利箭般冲了出去，冲进树林。
两人原本隔得挺远，但司青砚几乎是瞬间就拉近两人距离，两人中间只剩下不到五米。
面对突然靠近的司青砚，树林中的女鬼在雨幕中飞舞张开的头发有瞬间地停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司青砚突然出现吓她一跳。
下一刻，所有头发立刻向着司青砚袭来，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潮水，要把司青砚吞没撕碎碾得骨渣都不剩下。
司青砚没有躲避，脸上带着兴奋笑容的他右手挥出，手中的砍柴刀以极快速度射向那红衣女鬼。
司青砚力道极大，砍柴刀直接穿透那红衣女鬼的脑袋，带着血沫狠狠扎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脑袋被刺穿，被操控的头发有瞬间地停顿，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头发扎进了司青砚的身体手臂中。
最深的，甚至直接扎穿了他的手臂。
司青砚在一堆头发中向前走去，一边向前走，他一边拔出扎进肉中的那些头发。
血顺着伤口流淌，很快染红他身上的衣服，他却像是丝毫不知痛，反而在那份刺骨的疼痛中愈发兴奋，“哈哈……”
扯掉身上大部分的头发，司青砚在雨幕下站到那红衣女鬼面前。
他伸手，从红衣女鬼脑袋后拔出沾染了血渣的砍柴刀。
这点伤口并不足以要一只鬼的命，几乎是司青砚把刀子□□的同时，那红衣女鬼就消失在原地。
她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距离司青砚足足十多米之外的树林间。
她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四肢着地，头发在雨幕中愤怒地飞舞，她喉间不停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
司青砚向着他走去，每走一步他留下的脚印中都带着明显的血渍，这让本就掺杂了泥土腥味的空气更加难闻，也让司青砚眼中兴奋的光芒更甚。
在那红衣女鬼面前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司青砚微微歪着头看看面前炸毛的厉鬼，伸出手，“握手。”
回应司青砚的，是一声怒吼。
大概从没遇到过司青砚这种疯子，那红衣女鬼那声吼叫中甚至还带着几分被逼至绝境的不安。
司青砚再开口，“坐下。”
“啊！”一声惨叫突兀响起，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钱淮山逃跑的方向。
司青砚和那红衣女鬼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刻，司青砚还来不及再说点什么，他面前的红衣女鬼就突兀地消失不见。
雨水淅淅沥沥，司青砚转动脑袋在树林中寻找，树林中一片死寂。
一同消失的，还有树林中那些如同蜘蛛网一般的头发。
知道对方居然逃跑，司青砚整个人顿时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他似乎被打击到，摇摇欲坠伤心欲绝。
难道是因为他握手的方式不对？
也许他应该先练习一下？
司青砚脑海中浮现出某双红得触目心惊的眼。
失血过多，司青砚愈发晕乎乎，这让他有几分委屈，他明明都这么努力了。
雨幕中，看着司青砚被打击的摇摇欲坠的模样，符文中有着一双红眼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又抽了抽。
看看司青砚身后留下的一排血脚印，看看司青砚身上并没拔干净阴气化成的那些头发，再看看司青砚脸上的委屈巴巴，红眼的主人沉默。
他闭上眼。
片刻后，那双红眼又睁开。
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司青砚着手符文处扩散自司青砚全身，冰凉气息所过之处，所有的头发都只行脱落消散无踪。
司青砚隐约有所察觉，但当他低头看去时，那种感觉已经消失。
林中。
左浩明一群人一口气冲出许远才发现司青砚没有跟上，左浩明和许晴琼脚步立刻有瞬间地停顿。
就是这瞬间，钱淮山立刻超过两人跑向前方。
左浩明和许晴琼见状，顿时顾不上其它，只得赶紧继续跟着往前跑。
许晴琼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去，她不敢去想象司青砚会经历些什么，她逃跑的时候应该拉上司青砚的。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司青砚已经死了！
一边跑，三人一边回头看去，一开始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蜿蜒的小路。
但慢慢的，一到身影就由远至近慢慢地追了上来。
她并不是如同常人般跑动，而是以闪现的方式移动，她每一次消失在出现，就会离他们再近一分。
眼见着那身影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追到他们身后百米内，三人本就已经跳至极限的心脏顿时再次加速，它像是要裂开式的痛着。
更痛的是他们的喉咙，冰冷带着雨水的空气不停的在他们的喉咙上刮着，就如同一把把刀子不停的割着。
三人痛不欲生，但是谁也不敢放慢脚步，这个时候谁慢上一步谁就先死。
“左浩……”许晴琼慢慢地落了下风，她之前本来就差点死掉，身体根本还没恢复过来。
左浩明闻言回头看去，这一回头他整个背脊都当即一凉，那红衣女人已经追到许晴琼背后，几乎是贴在他的背上。
许晴琼也已经察觉不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几乎快要哭出来。
“郑苏毅……”左浩明召唤郑苏毅。
一道模糊的身影闪现一瞬，然而很快就又消失不见，接连两次受创，他伤得很严重，甚至都已经不足以化形。
看见这一幕，许晴琼瞪大的眼中更多几分绝望。
她咬紧牙关不停地向前跑去不停地加速，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始终无法更快，她甚至越来越慢。
跑在最前方的钱淮山回头，看见那贴在许晴琼背上的女鬼，瞳孔猛然瑟缩，但紧接着，他脸上忍不住地露出笑容。
这种时候谁跑不动谁先死，而死的人，是可以为活的人争取到更多时间的，哪怕只是几秒也好。
钱淮山心跳狂跳，他正准备加速，他要趁着这机会拉开距离，他脚下就是一滑，他整个人都倒向一旁。
那瞬间，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极度的恐惧绝望涌上心头。
几乎是同时，左浩明从他身旁冲过，甩开他往前跑去。
钱淮山慌了，彻底慌了，那份慌乱瞬间把他吞没。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身影冲至他的身旁。
电光火石间，钱淮山手在满是泥泞的地上一撑勉强站稳，眼见着许晴琼就要超过他，钱淮山伸出手一把拽住许晴琼。
许晴琼铆足劲疯了似的往前跑去，突然被拉住，她脚下一滑整个重心都歪向钱淮山，她整个人往后倒去狠狠摔在地上。
钱淮山脸上露出狂喜，几乎是许晴琼跌倒的同时，他起身向着前方跑去。
“唔……”许晴琼背着地后脑袋狠狠磕在地上，两眼直接一黑，差点晕过去。
清醒过来的同时，许晴琼立刻向着旁边滚去。
她顾不上地上的泥泞，也顾不上脑袋上的疼痛，她只想尽可能的远离那红衣女鬼。
她一口气滚到旁边的树上，她背撞得生疼，然而当她再睁开眼时，她被雨水朦胧的视线中却并不见那道可怕的人影。
许晴琼在雨水中朝着钱淮山那边看去，那红衣女鬼贴在了钱淮山背上。
钱淮山也已经发现，面对贴到自己背上来的女鬼，他一双眼睛瞪大至极限，高大厚实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中都是恐惧。
“不……春姝……”
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缓缓环上钱淮山的脖子，尖锐得足以抓烂他整张脸的指甲划过他脖子上的皮肤，一点点刺进他脖子上的皮肤。
血，一点点顺着伤口往下滑落。
疼痛，也一点点袭来。
披头散发的脑袋的从钱淮山肩膀处探出，钱淮山不可避免的看见哪张隐藏这头发之下被抓烂的脸，那张本该伴他入睡伴他醒来伴他白头偕老的熟悉的脸，“啊！”
肌肤和肌肤贴在一起时冰凉的触感，让钱淮山不可抑制地想起他把枕头从她脸上拿开，她眼珠外突瞪大了眼的模样。
钱淮山尖叫着回头试图推开身后的人，“不要，滚开，救命啊……”
他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背后扒拉，他试图抓住自己脖子上的手，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即使他把抓在他脖子上那只手都抓破，对方也依旧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随着他的疯狂挣扎，他脖子上的两只手一点一点的慢慢收紧。
他逐渐喘不过气来，那种一点一点袭来的窒息感和恐惧感让他疯狂让他崩溃，他疯了似的在树林间乱窜，他把自己撞得一头伤一身伤，但他现在根本顾不上那些。
他不停的往前跑去，他试图逃跑……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踩空，直接向着下方滚去。
他不知往下滚了多久后，眼前突然一亮，他滚出树林。
雨越下越大。
许晴琼听着树林间传来的钱淮山的求救惨叫，挣扎着从泥泞中爬了起来，她试图继续往前跑，但她刚刚崴了脚，根本无法跑动。
她每走一步，脚腕处就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她顾不上这些，恐惧的驱使下，她硬是顶着疼痛不停的往前小跑而去。
“咔……”
雨幕中，有脚步声传来。
许晴琼慌乱中回头看去。
她身后小路尽头的位置，一到带着淡淡红影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着他这边走来。
许晴琼倒吸一口冷气，疯了似地向着前方跑去。
她不知道她在林中跑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脚从剧痛无比到再也没有知觉。
冲出树林的那一刻，看见亮光的瞬间，她眼泪一下就出来。
她挣扎着向着石桥上而去，要离树林远远的，哪怕下着雨，哪怕那女鬼比他们预料的强大，白天对于厉鬼来说依然是有限制的。
一身雨水泥泞地跌坐在石桥上，许晴琼不停的祈祷着祈求着，然而那脚步声却逐渐靠近，一点一点的，靠近。
许晴琼几乎被逼疯，她甚至蜷曲起身体在石桥上痛哭起来，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许晴琼？”听见哭声，司青砚出声。
许晴琼极近崩溃的哭声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许晴琼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路，小路中跟随了他一路的那道身影，一点一点的走向光亮处。
几秒钟后，浑身是血的司青砚站在了许晴琼面前。
“是你……”许晴琼喃喃，她脸上还带着泪水。
“你在这里做什么？”晕乎乎的司青砚微微歪头，一脸不解，“不要坐在地上。”
“你……”许晴琼话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司青砚愣住，他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他长而微卷的睫毛颤下雨水，模糊视线。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自己都快走不动路，许晴琼不要坐在这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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