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翘课
第6章
当喻希坐在致远楼一楼校医室里的铁皮凳上时还有点不知所措。
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鼻梁上架着副金属窄框眼镜，头发束成马尾，漂亮又干练。
沈清随就站在喻希侧后方，神情自然随意，冷静地向医生交代她的症状表现。
这让她有了一种家长带小孩到医院看病的既视感。
天知道喻希已经多久没被人带着看过医生了。
校医又仔细询问了喻希现在的症状，确认她早上没吃饭后点了点头：“应该是低血糖，以前有过类似的症状吗？”
喻希张了张嘴。
校医：“嗯？”
喻希不确定道：“……可能有？”
校医停下写字的笔，啼笑皆非：“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还可能有呢？”
“就算是有，”喻希眼神游离，“也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校医不置可否。
“给你……”她把写完的单子“撕拉”一声撕下来盖了个红章，递到沈清随面前，视线在喻希和沈清随脸上转了一圈，语气颇有点意味深长，“……的小男朋友？”
两人一愣。
喻希连忙道：“不是不是。”
校医：“那你们……？”
沈清随也跟着解释了一句：“我那个，乐善好施、乐于助人。”
喻希&校医：“？”
喻希终于没忍住，扭头看了沈清随一眼。
这不是她前天帮那杯奶茶“物归原主”的时候说的话吗？
这转学生怎么还记仇呢。
屋里气氛有些奇怪，校医看了两人几眼。
她倒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这位乐于助人的大好人同学，你回去帮这位身体不适的女同学请个假吧。让她在校医院躺一节课。下节课课间可以帮她买点饼干什么的。”
沈清随拿着校医开的请假条走了。
喻希白着脸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躺得十分安详。
校医给她冲了一杯温热的红糖水。或许是躺下了的原因，也或许是热红糖水的作用，喻希感觉好受了许多。
校医见她睁着眼睛发呆，随口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上课铃声“铛铛铛”的打响，躺在校医院的床上，那铃声听起来遥远又模糊。
喻希慢吞吞道：“在想……三分钟，他跑到班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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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随是踩着上课铃声进入班内的。
这节依旧是物理课，物理老头正站在讲台上准备讲昨天的月考卷子。
黑板上写着试卷答案，班内充斥着“哗啦啦”翻卷子和小声议论的声音。
沈清随站定在教室敞开的门旁，抬手轻轻叩了两下。
“笃笃”
“报告。”
物理老头抬头看到他一怔。不但没追究他上课迟到，反而笑逐颜开拍了两下手，吸引到全班同学的目光：“诶呀！刚要跟同学们宣布这个好消息，正好说一下——”
“其实这次月考的物理卷已经批得差不多了。”
班内传出有气无力的哀嚎声。
物理老头继续喜气洋洋道：“这次的题出的不算很难，但老师们批得很严格，全年级满分应该不超过五个。”
班内的叹气声更重了，对完答案就放弃了的同学已经瘫在桌面上，剩下一点还抱有希望的全都竖起了耳朵。
物理老师停顿了一下，面露不豫：“不过我们班这次只有一个满分的，这倒是比上次退步了。”
大部分人开始偷瞄班内几个物理扛把子，剩下的一小撮人想起来刚才老头态度转变的原因，难以置信的目光悄悄投到了站在门边的少年身上。
物理老师拍了拍讲台，喜上眉梢，连嗓门都提高了一点：“没错，我们班的这个满分就是沈清随同学！！”
空气安静了三秒，紧接着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全班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沈清随身上，隐约有几声“卧槽”和“牛逼”传来，有人带头开始鼓掌。
在掌声围绕中，沈同学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淡定走到讲台旁边，将一张小纸片放到了物理老头面前。
物理老头：“这是什么？”
沈清随：“请假条。”
物理老头低头，先看到了上面校医院的大红章。红章做不了假，念在现在是上课时间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草草叮嘱：“注意安全。”
沈清随道谢转身，刚才怎么走进来的，现在就怎么走了出去。出去后还顺手带上了班级门。
班内同学还没从“随哥竟然是个学霸”这震动性的消息里回过神，就见沈清随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而物理老头还在两手撑着讲台，低头认真地辨认字条上面的鬼画符：“……喻……希？”
物理老头：“？”
喻希的请假条为什么沈清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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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清随拎着一大包零食再次出现在校医室门口时，校医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打铃还不到十分钟。
她看着沈清随的目光变得很是意味深长。
现在的年轻人啊……
突然，校医敲键盘的手一顿，迷惑道：“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来了？”
沈清随冲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大购物袋，温言笑道：“来送东西。”
态度坦然，让非常怀疑他翘课的校医也不确定起来。
但最终校医还是没说什么，她敲完最后一个数值，起身关掉电脑：“那你在这陪女……她一会儿，我去趟仓库。”
校医走了。
喻希手撑着床坐起来，看着沈清随手里塞得满满的大塑料袋，疑心他是去超市进货了。
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转学生怎么这么热心肠？
这种热心肠甚至让喻希感觉发毛。
沈清随把袋子放在床边，从里面拿出一盒巧克力饼干递给喻希。
见喻希还在发愣，他轻轻挑眉：“不喜欢这个？”
喻希抬手接过：“……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沈清随掏出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答得随意：“没钱的话晚点给也行。”
喻希福至心灵，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拆开手上的饼干，塞了一块进嘴里，说话模糊不清：“你逃了课间操又翘了物理课，是有什么急事要出校吧？”
沈清随敲击手机回复短信，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喻希：“看破不说破……”
他顿了一下，又笑着解释道：“急事说不上，本来不想逃课，但这不是正好撞上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喻希咽下嘴里的饼干，看在零食的份上提醒了一句：“友情提示，物理老头可不好说话。”
“嗯。”沈清随点点头，笑意中带了点促狭，“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这次物理满分。”
喻希：“……”
物理满分了不起啊？
沈清随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抬手向她示意了一下：“那回见。”
等他走了，喻希视线下移，看到床脚那一袋零食才想起来，他还没告诉她这些东西多少钱。
校医抱着半箱酒精回来的时候，喻希正蹲在床边埋头翻塑料袋。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有些诧异：“那位男同学走了吗？”
“嗯，”喻希翻出一瓶水果罐头想要拧开，“这会估计已经出学校了。”
校医心中不好的预感顿时浓郁起来。
喻希胃疼得厉害，用不上力，试了几次都没拧开罐头盖子。
校医放下箱子走到她旁边，把罐头倒过来拍几下，又正过来拧开递给喻希，语重心长道：“你有时间就劝劝他，小伙子长得挺帅，也得好好学习啊。”
喻希接过罐头道谢，闻言表情一言难尽：“我真的跟他不熟。”
校医脸上全都是了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吃完再去床上躺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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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随找了一处位于摄像头盲区的围墙，依靠自己的记忆勉强判断了一下墙对面应该是可以落脚的平地。
他刚要开始助跑，就听见一声很细软的“瞄”。
沈清随循声看过去，他看到了一只蹲在围墙上的白猫。
白猫有着剔透的蓝眼睛，在墙头俯视人的时候显出一种冷然的孤傲感。
在沈清随的注视下，白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
真像。他想。
几乎是在看到白猫的第一眼，他就想到了刚才校医室里那位女同学。
优雅又高傲，看人的时候很冷，眼睛里孤寂得近乎荒芜。
那不应当是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眼神，仿佛枯萎的玫瑰。
他下意识地帮了他。
就像他现在冲墙头那只小白猫招了招手一样。
但小白猫只是用轻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迈着优雅的猫步轻盈地从墙上跃下，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了。
沈清随失笑，将注意力重新转到面前的围墙上。
他后退了两步，助跑蹬墙，手撑在墙头一用力，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说不出来的利落潇洒。可惜没人看到。
沈清随小跑了五分钟，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面挂着一块斑驳的招牌——【盛世网咖】
这家网咖是两层的，一楼是台球厅。
很多身上印着纹身的小混混靠着台球桌吞云吐雾。
沈清随推门而入，有几个小混混直起身，嘈杂地喊了几声：“随哥。”
沈清随冲他们点点头，走上二楼。
这里才是网吧的主体。
二楼装修倒还算舒适，上午在网吧的人不多。
毕竟网瘾少年没有上午。
沈清随刚走上去，一个络腮胡子长相凶狠的男人就冲他招手：“这边这边。”
“这个机子问题有点大，本想着你要上课不能来就算了，”男人站直，挠了挠头，“没有你还真不好办。”
“没关系，”沈清随温和道，他在壮汉旁边蹲下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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